55 何爲善惡

55.何爲善惡

大年初三,齊遠侯府。

齊遠侯夫人段玉蓉在婢女的服侍下勉強喝了小半碗鴿肉粥,桌上其他小菜與麪食皆未動一口便擺手讓撤下去了。

婢女們端着吃食往外走時碰到一個穿着墨綠比甲、青灰衣裙的媽媽,齊齊福身低聲喚道:“陳媽媽。”

小丫頭子掀簾子讓陳媽媽進了屋子,外間侍候的丫鬟上前福了福身。

“太太可方便?”陳媽媽輕聲問道。

“媽媽且稍等。”那丫鬟進了裡間,不大一會兒就出來了,“太太傳媽媽進去。”

陳媽媽理了理衣裳,跟着丫鬟進了裡間。

“侯爺那邊沒什麼事兒吧?”段玉蓉聲音低啞地問道。

陳媽媽垂着頭答道:“小栓說,昨兒侯爺在伯府喝多了酒,被安排在伯府一處休息,可還不到半個時辰,侯爺就氣呼呼的從府裡出來,騎馬離開了!”

小栓是齊遠侯身邊服侍的小廝,也是陳媽媽的侄子。

“可說了侯爺爲什麼生氣?”段玉蓉問道。

“回太太,小栓也是不知,他見侯爺打馬沒管自己就離開了,也沒見兩位小姐出來,只得留在伯府。後來還是伯府的管家出來告訴他,兩位小姐被忠勇伯夫人留下住一晚。他這纔跟着咱們府上的馬車回來。”陳媽媽道。

“……”段玉蓉枯如雞爪的兩隻手緊絞在一起,空洞的視線在帳幔上停留許久,才淡聲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個丫鬟給了陳媽媽賞錢,陳媽媽便退了出去。

屋內靜默了許久,叫漱兒的丫鬟輕輕走到榻邊看了看,發現段玉蓉並未睡着,還是瞪得大大的望着帳幔。

“太太,您放心吧。若是發生什麼大事,伯府那邊早就派人來送信了。”漱兒安慰主子道。

段玉蓉的眼珠緩慢的動了動,看着漱兒。

“也許吧……但昨天侯爺回來到了院門口卻轉身離去,我總是覺得不安。”段玉蓉喃喃地道。

漱兒見段玉蓉雙眸失神、略有不安的樣子,心中酸楚卻不得不強作笑顏,“也許是侯爺想親自過來告訴您兩位小姐被忠勇伯府留下暫住的事,又擔心您歇息下了,纔沒進院子吧。”

段玉蓉疲憊的閉上乾澀的雙眼,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漱兒見狀,上前託着段玉蓉的背撤下靠枕,替她將被子壓好。

“漱兒,別燃安神香。”帳內的段玉蓉幽幽地道,“我總覺着今天會有事……發生。”

“是,太太。”正準備從香盒裡拿安神香的漱兒又將手中的香放下了。

帳幔擋住了陽光,也形成了一個密閉的小空間,段玉蓉在這個空間裡昏昏沉沉、似睡未睡。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了,段玉蓉聽到帳外有人低語。

“她怎麼也來了?”似乎是漱兒驚訝的聲音,“太太還睡着,要不……”

“我看倩小姐臉色不好,雙眼紅腫,似是哭過。”另一道聲音像是二等丫頭泉兒。

聽到長女不好的消息,段玉蓉騰的睜開雙眼!

“漱兒?什麼事?”

“太太,您醒了。”漱兒疾步上前撩起帳子,溫聲地道,“是忠勇伯府的大太太送兩位小姐回來了。”

段玉苒以爲自己再次踏進齊遠侯府的時候,應該是來弔唁段玉蓉!當然,她並不是詛咒大堂姐早死,而是不想攪和進不堪的事而已!

這一次進齊遠侯府是段玉苒提出來的,她跟大太太說想見見段玉蓉。

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沒想到段玉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兩個人都是不同意她到齊遠侯府來的!

大太太以爲段玉苒是想找段玉蓉興師問罪,護女心切的她當然不同意!三太太則是怕再有什麼陷阱等着女兒,自然也是要阻止。

但段玉苒心意已決,不管大太太和三太太同意與否,她都會去見段玉蓉。初三不行,初五、初十,她早晚會有機會!

無奈,大太太同意了,三太太則讓袁媽媽相陪。

魏倩向段玉苒認了錯之後,就哭着要回家。所以大太太今天送兩個外孫女回侯府,段玉苒也就跟了過來。

被請進段玉蓉所居的正房,段玉苒並沒有聞到預期中濃重的湯藥味兒,淡淡的藥香並不刺鼻。

大太太帶着魏倩和魏儀進了裡間見段玉蓉,段玉苒則被留在明間坐着喝茶。

段玉苒是不敢碰侯府的茶水,只與袁媽媽交換了個眼神後端坐不動。

良久,裡間的珠簾被人撥開,大太太眼圈發紅的帶着兩個外孫女走了出來。

大太太落座後,就有老媽子上前將兩個孩子帶了出去,魏倩離開前看了一眼段玉苒。

段玉苒看到魏倩眼中的哀求與淚光,心中輕嘆。

一名穿着暗紅比甲的丫鬟從裡間走出來,到段玉苒面前福了福身道:“四小姐,我們太太想請您進去說說話兒。”

段玉苒微微一笑,站起身。

袁媽媽本欲跟上,卻被漱兒攔下了,“這位媽媽請留步,我們太太只想和四小姐單獨說說話兒。”

“呵呵,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出門前我們三太太可吩咐了,讓奴婢跟在四小姐身邊寸步不離,免得再遇到什麼幺蛾子事兒!”袁媽媽不客氣地哼聲道。

“放肆!”大太太氣惱地拍案而起,瞪着段玉苒和袁媽媽喝道,“不想見就回去!一個下賤的僕婢也敢在別人家裡呼呼喝喝,這可是齊遠侯府!”

袁媽媽並不畏懼大太太的憤怒,反而挺直腰板、揚起頭,一副一定要跟着段玉苒一起進去的堅定表情。

大太太氣得渾身亂顫,似乎想撲過來扭打袁媽媽這個膽敢“無視”段玉蓉威嚴的賤婢!

正僵持着,裡間又有一名俏丫頭撥開珠簾走了出來,正是段玉蓉身邊另一名大丫鬟漾兒。

漾兒向大太太和段玉苒行了禮,道:“太太說了,既然四小姐離不開這位媽媽,便一起帶進去吧。只是這位媽媽只能站在門口兒,不得過於靠近病榻。”

袁媽媽想了想,反正只要自己能跟進去、雙眼能看到四小姐,就不怕她們使什麼卑鄙手段時來不及阻止!

段玉苒見袁媽媽微點了一下頭,便應道:“好。”

漱兒引領着段玉苒和袁媽媽進了裡間,漾兒則留下勸撫大太太。

進了裡間,袁媽媽規矩的站在門口,並沒有逾越之舉。反正門口離chuang榻也不遠。

段玉苒跟着漱兒走到榻前,一側的帳幔擋住了段玉蓉的臉。

“四妹妹來了?坐吧。”那側刻意半垂的帳幔裡伸出一隻枯黃、皮包骨的手,指了指榻旁的一個繡墩。

段玉苒被那隻與乾屍一樣的手嚇了一跳!

遲疑地走到繡墩旁,這個角度她就能看到榻上人的全貌了。

“啊!”段玉苒瞪大眼睛以手掩口發出驚呼,腳下猛的退了兩三步,踢翻了繡墩!

“小姐!”袁媽媽見段玉苒受驚,就要往前衝。

“媽媽請留步!”漱兒一個箭步攔住了袁媽媽!

袁媽媽力氣大,用力一推就把漱兒推到了一邊兒!

“四妹妹,給我留點兒臉面吧。”段玉蓉幽幽嘆息地聲音從帳內傳出。

段玉苒看向衝過來的袁媽媽,未多想地開口阻止道:“媽媽別過來!”

“四小姐?”袁媽媽停下來,疑惑地看着段玉苒因受驚嚇而變得微白的玉顏。

段玉苒朝袁媽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袁媽媽不明所以,但見段玉苒無事,只得又退到了門口。

漱兒過去將繡墩扶起來,請段玉苒落座。

段玉苒僵硬的坐到繡墩上,竟不敢、也不願再看段玉蓉第二眼!

榻上躺着的還是個“人”嗎?簡直就是一具活幹屍!恐怖的畫面會令人做惡夢!

段玉蓉已經瘦得脫了相,稀疏的頭髮、凹陷的雙頰、突出的大眼……三個多月前見那一面還僅僅是清瘦卻不失美麗的女子,如今竟因病變成了這副模樣!怎麼能不令人心驚!

“聽我娘說,妹妹非常想見我。不知是何事,能令避我如蛇蠍的四妹妹主動要到侯府來呢?”段玉蓉扯了扯嘴角,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段玉苒平復了心情後,才緩緩擡起頭迎視段玉蓉的雙眼。也只有這雙眼睛中的神采證明她還是個活着的人!

“大姐姐也知道我避你如蛇蠍嗎?”段玉苒嘲弄地笑了笑,“我本來以爲今日前來,少不得和大姐姐鬥一番心智,說些繞腸子的話。沒想到大姐姐倒是直接,真是成全了我。”

“呵呵。”段玉蓉用枯爪般的手捏着帕子掩口輕笑了兩聲,然後淡淡地道,“我都這副樣子了,怕也沒精神頭兒和妹妹繞彎子了。聽說,昨天倩姐兒在伯府得罪了妹妹……”

“得罪?”段玉苒打斷了段玉蓉輕描淡寫的說辭,冷笑地道,“大姐姐這話說得真輕鬆啊!我想不通,大姐姐是怎麼下得去狠心教唆自己八歲的親生女兒做那種惡毒的事的!”

既然撕破了臉皮,藏着掖着也不痛快!

段玉蓉病成現在這副模樣是該讓人同情,可她所做所爲卻令人深惡痛絕!這種人不值得同情,也不配得到同情!

“四妹妹嫁過人、也在任家受過搓磨,怎麼還這麼天真?”段玉蓉曾經美麗如秋水的大眼如今像一雙死魚眼,用力瞪着坐在對面的段玉苒,“八歲怎麼了?爲了自己想得到的、想促成的事使些手段又怎麼了?惡毒?若倩姐兒昨日所做的事真的稱得上‘惡毒’,我這個做孃的倒放心了。”

段玉苒又驚又怒地望着段玉蓉,簡直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世間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竟然覺得設計陷害別人是沒錯的,還爲自己年幼的女兒爲了能達到目的使用不正當的手段而驕傲?

“四妹妹別這麼看着我。”段玉蓉透着骨棱的臉上扯出一抹醜陋又可怖的笑容,“我拖着這破敗的身子撐到現在,無非就是放不下幼女稚子。如果他們能夠自保,我死了也就安心了!無奈三個孩子中也只有倩姐兒算是聰明……”

“我一直以爲,但凡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活得單純幸福,能夠晚一些接觸到世間的骯髒與黑暗。”段玉苒垂下眼簾,她不想聽段玉蓉顛倒黑白的話!“正如姐姐所說,我果然是天真了!姐姐說得對,將來你去了之後,侯爺姐夫早晚都是要繼娶新夫人的。到時候,倩姐兒、儀姐兒和定哥兒在新夫人手底下討生活,不知又是怎麼一番光景!現在倩姐兒就得了姐姐的諸多內宅心術真傳,將來跟新夫人周旋、相鬥必定會很精彩。”

“定哥兒還那麼小,倩姐兒就是再聰明、再厲害,也不見得就能護得周全吧?”段玉苒譏誚地望着嘴脣微微顫抖,枯手抓緊了身上被子的段玉蓉,壞心眼兒地繼續道,“如果新夫人爲侯爺誕下了健康的嫡次子、嫡三子……也許他們會有很多嫡出的兒女,姐姐覺得倩姐兒能保定哥兒安然登上齊遠侯世子的位子?繼而承下爵位成爲下一任齊遠侯?”

“你……”段玉蓉翻着眼睛惱怒地望着面帶冷笑的段玉苒,“你……”

“妹妹不知道是怎麼入了姐姐的法眼,得了你的垂愛,竟勞病中的姐姐兩次使手段設計我!難道姐姐就那麼想讓我成爲齊遠侯的繼室嗎?”段玉苒挑眉道,“姐姐是不是以爲我們三房這次回來有了依附之意,就可以隨意拿捏了?今天我來,就是想告訴姐姐一件事,我們三房之所以對大房表現出友好,是因爲父親與大伯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過去被人欺騙和利用做了很多錯事,醒悟後決定痛改前非!千萬別誤會成我們一家想當大房的‘狗’,纔會隱忍和討好!”

“好……好,說得好!”段玉蓉怒極反笑,咳了幾聲後陰惻地看着豎起渾身芒刺的堂妹,“我的確是錯估了你們一家,但我也想不明白,以妹妹的身份再嫁爲侯爺續絃,是何等榮幸與榮耀的事,爲何妹妹卻表現得如此嫌惡?”

“那是姐姐眼中和心中的榮幸與榮耀!我命由己不由人!”段玉苒冷冷地道,“不勞父母之外的人操心我的婚姻大事!”

“好個我命由己不由人……”段玉蓉輕笑地低喃道,“我真想一直活着看到妹妹這輩子是如何活得命運由己不由人的,可惜……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了。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令段玉蓉的身子佝僂起來,每一次咳彷彿都要把只剩一把骨頭的她從榻上彈起來!

“太太!”漱兒撲到榻邊,從旁邊的小櫃抽屜中摸出一個盒子,從裡面摳出一顆黑亮的藥丸送到段玉蓉的嘴裡。“太太慢些!太太……”

段玉蓉鼓着腮幫努力嚼嚥着那顆藥丸,面目愈發的猙獰恐怖!

“大姐兒!”

“娘!”

大太太和去而復返的魏倩闖了進來,一起衝到榻邊看着段玉蓉吞食藥丸的樣子。

在漱兒撲過來時就已經站起身的段玉苒默默的避開,朝門口的袁媽媽走去,二人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屋子。

出了那間充滿壓抑與死亡氣息的屋子,段玉苒狠狠的深吸了一口室外冷洌的空氣!

“媽媽,咱們先回吧。”段玉苒輕聲地道。

坐在回忠勇伯府的馬車上,段玉苒疲乏地將頭靠在車廂壁上,雙眼呆滯地望着車窗上不停晃動着的荷包與平安扣。

“四姨母,都是倩兒的主意!跟我娘沒關係!真的都是我的主意!”

昨晚,魏倩哭着向段玉苒認錯時一直喊着白天所作的事是她自己的主意,不是受母親段玉蓉指使而爲!

“娘病得很重,卻不肯讓我和妹妹經常探望。有幾次我偷偷去看孃的時候,聽到娘和漱兒姐姐說起她死後,爹爹會娶新太太進門,到時候弟弟和我們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魏倩抹着眼淚道,“漱兒姐姐說……說如果是按着當初的計劃,四姨母能嫁給爹爹就好了!娘就說,‘是啊,若是四妹妹當了填房,倩姐兒她們姐弟的日子也許能好過些’。所以……所以我才……”

當時,段玉苒是怎麼也不相信白天那件事是魏倩一個八歲的小姑娘想出來的計謀!可見過段玉蓉之後,她就相信了!

段玉蓉從始至終沒有說魏倩昨天的行事是不是自己指使,反而在言語間對女兒能想出和做出那樣的手段而欣慰!沒錯,段玉苒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欣慰”的表情!簡直匪夷所思!

段玉蓉說的那番話,其實在段玉苒心中觸動也是極大!換位去想,如果自己瀕臨死亡,會不會和段玉蓉一樣……

袁媽媽先是無聲的坐着,但看段玉苒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頭,便擔心地握住她的手。

“四小姐別將大姑奶奶的話放在心上。”袁媽媽柔聲地道,“說什麼都是爲了幼女稚子的未來考慮,但那都不是正路數!這世間有句話叫‘害人終害己’!一心算計別人的人早晚也會被反噬得更狠!”

“那……善良的人就會有好報嗎?”段玉苒有氣無力、又有些自嘲地道,“這世間真的有善良的人嗎?”

段玉苒都不敢說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她也有自私的時候、也有欺騙別人的時候……

袁媽媽嘆了口氣,“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好與壞、黑與白喲,哪個又不是聖人或佛祖投胎轉世的。小姐何苦用這沒影兒的東西來煩惱自己。”

段玉苒坐直了身子,訝異地望着袁媽媽。

想不到袁媽媽竟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

是啊,煩惱這些作什麼?難道能煩惱出個結果不成?眼下她要做的事那麼多,哪有時間擔憂世間好人多、壞人多!

“謝謝媽媽。”段玉苒反握住袁媽媽的手,朝她甜甜一笑。

袁媽媽被笑得愣住了,不明白前一刻還表情茫然、陷入悲情愁霧中的四小姐怎麼突然變了臉兒。

段玉苒不再糾結後,心境就好起來,偷偷挑開車窗簾子向外看。

年節的街道顯得格外冷清,大多店鋪也都關着門,這就是古老的“年味兒”吧。

從齊遠侯府回來,三太太沒有追問,只是勸段玉苒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

段玉苒回東院後,三太太才讓袁媽媽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完沉默良久唏噓嘆息一番。

是夜,段玉苒作了一個怪異的夢!她夢見大雪紛飛之中,自己一身大紅的新娘裝扮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白茫茫的世界裡彷彿只有她一個人……就在她茫然的四下張望時,從街道的一頭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一支送親的隊伍從白雪中走入了她的視線。

新郎倌一身紅衣騎在繫着大紅花的高頭大馬上,英俊的臉上掛滿了笑容……這張臉看起來有些眼熟。

後面是四人擡的花轎和長長的嫁妝隊伍。

當花轎行到段玉苒身旁時突然停了下來,轎窗上的紅紗簾被掀開,露出一張圓潤的鵝蛋臉。

那是一個面帶驕色的豔麗少女,在看到段玉苒時少女血紅的脣彎了彎,“四妹妹保重。”

說完,花轎又動起來,晃晃悠悠走入了紛飛的白雪中。

“啊!”段玉苒驚叫地坐起來,只覺得胸口心臟呯呯亂跳得厲害!

“小姐?”外間響起雲珠的聲音,屋裡馬上亮了起來。

段玉苒不習慣讓丫鬟睡在自己的腳踏上,所以守夜的丫鬟都睡在外間。今晚是雲珠守夜,聽到動靜的她馬上就披衣掌燈進了裡間。

“小姐是做惡夢了嗎?”雲珠將燈放好,倒了一杯涼茶過來遞給段玉苒。

段玉苒擡手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接過涼茶咕咚咕咚喝個乾淨!

她想起來了!騎高頭大馬的新郎倌是七年前的齊遠侯魏辰陽!而轎子裡那個鵝蛋臉的新娘子是大堂姐段玉蓉!

再躺下,段玉苒怎麼也睡不着了,直到天際泛起了青白,她才困極的睡着了。可好像沒多久又被吵醒了。

坐起來一看,天色已經大亮!

雲珠進來服侍時低聲說了一句,“昨天夜裡,齊遠侯府的大姑奶奶……去了。”

當!段玉苒準備送進嘴裡、沾着鹽末的刷子掉到了銅盆裡!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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