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只要你好好的,以後每日我都會帶你去看蓮花,你一定要好好的。”這位冷血無情的九五之尊也只有翻來覆去的這一句話,那則就是她要好好的,僅此而已 。
聞言,“阿尋,現在就去……好不好?”流離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大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丟下,他是她絕望和悲傷之中的救贖,他是她溺水時候的枯草。
她,不願放手!
“帝姬……”白畫站在一旁也嚶嚶的哭了起來,御醫說帝姬就在這幾日了,大限將至!
司尋神色微動,鬆開了她的手,起身彎腰將流離抱了起來!
“好,阿離這就走。”司尋抱緊了她說道,見懷中的人點了點頭,便不再猶豫大步離開。
“白畫,準備搖椅與毯子!”司尋的聲音飄然而至,白畫也顧不得傷悲連忙準備東西隨司尋而去了。
司尋一路抱着流離行走在皇宮裡,此刻根本就不是盛夏,哪裡來的白蓮?只是,深愛流離的他又怎麼忍心她失望?
微風輕揉的吹過兩人的衣角,墨發飛揚,沒有哪一刻司尋覺得是比現在還絕望與無助的!
流離攥緊了他明黃色的衣襟,龍袍上紋繡着五爪金龍,好不威風!
“阿尋……”流離靠在他的懷裡,有氣無力的呼喚道。
司尋腳步一停,連忙問道:“阿離,怎麼了?”
“現在……根本就沒有蓮花……對不對?”她虛弱的聲音仿若來自於九天之上的雲霄裡,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她就要隨風而去了。
迴應她的是他良久的沉默以及有些沉重的喘息,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的鬆開,隨即滑落!
看着她鬆開了手,司尋只是喚着她的小名,至此再無他話,“阿離……”
“阿尋,我困了,我好想睡覺,好想。”流離勉強撐開了眼簾,她的眼皮好重,好想休息了!
流離斷斷續續的說道,喉嚨裡不斷涌上血腥的味道,殷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裡流出來,慢慢的染紅她的白衫,也將他的衣襟暈染
司尋抱着她的手一寸寸的收緊,眼角被打溼!抱着流離就坐在了冰冷的鵝暖石鋪築而成的路上!
將額頭與流離的額頭緊緊相貼,感受她最後的溫度,他的五臟六腑都快裂開了!
原來,失
去她,是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阿尋,不要哭……流離喜歡你笑……”流離微微笑着,感受到了臉上的一片冰涼,她知道是他的淚水!
她流離,何德何能能夠讓這樣一個才貌出衆的男子爲她落淚!
司尋卻是沒有迴應她一字一句,這一刻,他不是天下的主宰,他只是一個即將失去心愛之人的男子!
一個從沒擁有,卻愛到了骨子裡的女子!
“阿離,你堅持住。千骨已經去取‘一命香花’了,等他回來你就可以活下去了,你要堅持住。用你自己的意念堅持住,一定不能放棄!”他怎麼也沒有料定流離會等不到千骨回來,病情就已經這麼嚴重了,而那個靈藥必須要是在人死之後的一刻鐘裡就必須服下,如此纔可以續命三年!
可是,他的阿離,連最後幾天都等不了了!
“阿尋……如果先遇見你……可能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此刻的流離魂魄與身體就要分離,她根本就聽不清楚的司尋在說什麼。
她這一生才度過短短的二十年而已啊!
恍惚之中,流離似乎發現了眼前一片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大就像一個漩渦一樣,要把她吞噬進去了!
流離隱約看見海棠樹下那藍色長衫的男子風姿搖曳,藍衫男子一步步朝着她走進,嘴角的笑高貴淡雅!
“阿離,你來了。”藍衫男子向着她伸出了一雙骨瘦如柴的手,示意她將手伸出去。
流離愣愣的看着那男子,呆滯的將手揚起,言道:“玄棠……你來接我了嗎……”
轟……轟……抱着流離的司尋驚愕住,不可思議的看着流離朝天空伸出了手,玄棠……她怎麼會看見玄棠……
那藍衫男子並未出聲,只是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而後等着那一步一步向他走進的流離!
“阿尋……不要傷悲……忘了我罷!”流離說着嘴角又流出了血液,“忘了流離……忘了我!”這一句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語落,流離原本揚起的手也猛的滑落在地上!
“阿離!”司尋仰天長嘯一聲,就像是一隻受傷之後怒吼的雄獅,他眼睜睜的看着流離原本撐開的眼簾緩緩閉上!
“嘭!”司尋身後白畫拿着的毯子也滑落到了地上,一向堅韌的白畫淚水也
止不住的流,失魂落魄的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毯子,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司尋的面前,不過幾步路的路程她竟然彷彿用盡了一生的時間。
白畫嘭的一聲跪在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流離面前,伸出手握住流離垂放在地上的手,一片冰涼!
“帝姬……你不可以偷懶了,快起來好不好?皇上爲你這樣擔憂,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的離去?”白畫死死的握住流離的手,滿臉的淚水。
原本深秋的時節,宮裡的楓葉都紅了,似乎連上天都感受到了司尋的悲傷,竟然吹起了陣陣的大風,將滿園的楓葉吹得零零落落,火紅的楓葉到處飄散,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盛世的婚禮!
“轟隆隆……轟隆隆……”天空想起了雷霆震耳的雷聲,似乎就要下一場大雨。
不到半刻鐘,便下起了一場傾盆大雨。
司尋抱着流離依舊坐在地上,不願意離開半步,任由大雨將他的身體打溼,這一刻,他就像是一個沒有了意識的傀儡。
是的,隨着流離生命消失的那一刻,他就沒有了任何希望!
將軍府裡,下人連忙去稟報寧萱,“啓稟小姐,宮裡傳出消息同心閣的流離姑娘薨逝了。”
“嘭!”此話一出,寧萱手裡的茶杯便摔落在了地上,茶水濺了她的裙襬一身,她依舊不爲所動!
“太后娘娘請小姐快快進宮去,此刻皇上已經在御花園裡淋了接近半刻鐘的雨了,太后娘娘怎樣也勸不住皇上。”下人說道。
“快走!”寧萱顧不得外面下着大雨連傘都沒有拿就出去了,流離死了,就是表哥在雨中站一整晚這也是有可能的,是誰也勸不住的。
而她此刻進宮,不過是爲了見見流離,見她最後一眼。
筲國皇宮,“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到蓮居里麼?綰月,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蓮居里,身着一身雲錦袍子的雲堯怒斥着一位身穿桃紅色襦裙的女子。
雲綰月低着頭,囁嚅道:“大哥,她刺你那一刀還不夠狠嗎?事到如今,你還忘不了她!如今,她在大雲國呆的安穩,又何時回想起你一刻?”
雲堯面色微變,拂袖背過身去,眼中劃過一抹來不及隱藏的悲傷。
“住嘴,綰月朕雖答應立你爲後,可是朕與你再沒有任何情分,也不會再爲你傷害她一分一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