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跑出老遠，總算逃離虎口。
頓時感覺心安不少。
口袋裡又是一陣抖動，他還以爲是殷若笙，拿出手機一看。
還是汪莉莉。
“弟弟怎麼連個雨傘都沒有，看的姐姐好生心疼，要不要姐姐給你個少奮鬥50年的機會。”
李塵光頓時感覺雞皮疙瘩掉一地，連忙把手機收起來，不敢再多看半眼。
生怕多看一眼都會被傳染。
天空灰濛濛一片，白雪漫天飛舞。
李塵光就這樣漫步在雪中，他發現糟糕了，真的糟糕了。
世界線變動了。
連他跟殷若笙根基的租房都變了。
如果一直住在租房，對於後續發生的一些大事，他還是有印象的。
可換地方，等於一切重新開始了吧。
殷若笙的未來就會改變。
畢竟她當時可是在這裡被星探發現，去演戲的。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
李塵光最擔心的是，殷若笙的死亡時間會提前。
他也不知道殷若笙當時是惹到了誰，又是怎麼死的，自己總不能24小時跟着她。
她也很不喜歡一直被人跟蹤。
李塵光理解那種感覺，就像是不被信任，且沒有一點隱私。
他也沒這麼做。
他之所以會覺得死亡時間提前了，也是有所根據的。
據異能司所說，之前對付的人明明都是小卡拉米，比較好對付的，就算難清理，也只是因爲一些特殊體質，比如對方會釋放腐蝕氣體，讓大家不能呼吸，比如對方堅硬的外殼無法打破，但只是個活靶子，總歸有擊破方法。
就是都是能應對的。
直到，第一個龍人信使的出現。
也就是李塵光回到過去的沒幾天，突然就出現了，實力差距與他們之前對付的異獸截然不同，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龍人。
強大的令人難以置信，甚至絕望。
這是極其不合理的。
李塵光現在已經理解了規則所要維護的生態平衡。
他沒道理突然放出龍人信使，接着用放出龍人辯水。
這是異能司幾乎無法處理的怪物。
……所以，李塵光有個大膽的推測。
這就是衝自己來的。
自己的回到過去，加劇了過去時間線的進程，導致一些事情的速度加快。
比如裂縫，之前都是b級，c級波動，然後一下跳到龍人的s級，再接着直接爆了三s級。
這是極其不合理的。
凡事不該循序漸進嗎。
按異能司估計，s級裂縫，至少得是三五年後纔會出現，更別說三s級別的。
現在根本無法處理。
所以，是自己。
自己在加劇這個世界線的進度。
然後，租房現在要被收回了。
殷若笙的死，極大概率會提前！
裂縫明顯加劇了三五年，殷若笙的生命如果也加速個三五年……
這也導致李塵光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這麼在路邊花壇邊坐了會，任憑漫天雪花飄落到他的頭髮上，肩膀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旁邊響起一聲奶聲奶氣的喊聲，“大哥哥，你坐到這裡來，可以避雨？”
李塵光一轉頭，發現旁邊十幾米開外，一棵延伸到路外的大松樹，蒼翠茂密，枝葉繁盛，坐在那花壇邊上就可以避雪。
一對穿着樸素的母女，就坐在那大松樹下，身前放着一竹筐。
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膀大腰圓的，穿着臃腫的棉大衣，小女孩看起來四五歲，扎着兩條辮子，也是穿着一身厚實的紅色棉襖，坐在女人揹着的簍子裡，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望着李塵光。
可能是覺得奇怪，明明旁邊有避雪的地方，這人爲什麼再那淋雪呢，真是怪人。
李塵光笑笑，就上前也坐到那松樹下的花壇邊。
衝小女孩笑道，“謝謝你啊。”
這才發現，人家估計是進來趕集賣蘋果的，身前還擺着兩個大簍子，賣蘋果呢。
“這蘋果多少錢？”
那農村女人衝李塵光笑笑，剛想說話，倒是那小女孩先開口了，伸出細嫩的手指，指了指旁邊大概跟她身體一樣大的從什麼紙板箱上切下成三角形立着的木板牌子，“大哥哥，我跟你說哦，這個牌子上寫着，蘋果兩塊錢一個，5塊錢3個。”
說完還驕傲的擡了擡下巴，用着一副可憐的視線盯着李塵光，彷彿是在說，這個大哥哥真可憐，這點字都不認識，我就認識哦。
那農婦就也笑着補充了句，“是的是的。”
李塵光點點頭，“那給我來三個吧，”
“好嘞。”
農婦高興答應。
然後從旁邊拿出袋子，挑了三個大的給李塵光裝上。
李塵光都忍不住感慨，“你這蘋果好大。”
一隻手只能握住一半。
女人憨厚的笑笑，“都是俺自家種的，沒打農藥的，放心吃。”
李塵光直接拿着一個蘋果伸出松樹蔭外圍，拿雪當水清洗下。
直接就啃了。
他也確實餓了。
然後就看到那小女孩伸出小手，拿着那三角木板轉了下，露出了後邊的黑色字體。
“回收蘋果，1塊8一個。”
李塵光不解，“這是……”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回答，“這是，回收蘋果，1塊8一個哦，大哥哥你不識字嗎，你要是覺得不好吃，可以還給我們，會1塊8一個回收。”
“……不用，還挺好吃的，就是。”
李塵光笑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苗苗，我會讀故事書，還認得100多個漢字，現在讀大班。”
“大班啊，還認識100多個漢字啊，了不起，了不起。”
“大哥哥也要好好學習，多多識字，纔不會看不懂招牌哦。”
“你還拽上了是吧，我猜你肯定不會數學。”
苗苗就驕傲的回答，“我會10以內的加減法哦。”
“好，現在大哥哥就給你上一節數學課。”
李塵光問向那農婦，“平果是1塊8一個回收吧。”
“是的，是的。”
農婦連連點頭。
“2塊錢一個，5塊錢3個賣？”
“對的，對的。”
農婦再次點頭。
“那行，給我來3個。”
李塵光直接掃碼5塊錢。
然後收到三個蘋果。
“那這三個蘋果你回收吧，一個一個回收啊。”
然後，那小女孩就拿着比她手掌還大2倍的手機給李塵光掃碼，李塵光收到了3個1塊8。
“居然還是你付錢啊。”
“嘿嘿，因爲媽媽不識字，都是我在管哦。”
小女孩驕傲回答。
“那就，再來三個蘋果。”
李塵光如此重複再次5塊埋進，3個1塊8賣出。
“好，現在發現問題在哪了嗎？”
“什麼問題？”
小女孩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塵光。
“行，哥哥再給你上一課，讓你從小知道社會險惡。”
李塵光指着那一筐蘋果表示，“我都要了啊。”
框裡還剩66個蘋果，李塵光給他全收了，一共110塊錢。
隨着一筐子被李塵光買下，小女孩就高興說道，“媽媽你看，賣光了。”
說完，很利落的把牌子一收，放進了她的簍子裡。
李塵光驚了，“額，你這不回收了嗎？”
小女孩脆生脆氣回答，“賣完了，我們要回家了啊，還回收幹嘛呢。”
“……”
李塵光就望着身前兩大袋子蘋果陷入了沉思了。
然後，農婦憨憨笑着，背起竹簍女孩，拉起竹簍就準備離開。
臨走，小女孩還不忘看向李塵光道，“大哥哥，你剛剛說要給我上什麼課啊，語文還是數學？”
“額……”
李塵光就很無奈的望着簍子裡的小女孩，“你這傢伙，挺滑頭啊，會十以上的加減法是不是。”
小女孩就嘿嘿笑道，“我還會任何數的乘除法。”
“任何數？”
“任何數。”
小女孩肯定點頭。
李塵光笑笑，“這大哥哥就得讓你知道下什麼叫大學生了，一百零一乘以359等於多少，我給你三分鐘時間算出……”
“36259。”
小女孩不用3秒鐘，便回答了。
李塵光先是一驚，隨即苦笑着，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你確實比大哥哥聰明，以後上完大學就可以賺大錢，你是天才，比任何人都強。”
“嘿嘿嘿，大哥哥真笨，我會好好讀書的，老師說，知識就是力量。”
“知識也是金錢。”
小女孩說着，還高興的衝李塵光吐了吐小舌頭，從懷中拿出一根小手帕遞給李塵光，“這個給你擦蘋果，大哥哥我家蘋果可好吃了。”
“好，謝謝，我嘗過了，確實好吃。”
李塵光微笑接過。
帶着幾分憐惜的目光，一直看着農婦揹着小女孩，撐着傘，消失在街道盡頭。
他才收回視線，小聲喃喃道，“蝶汐也這麼聰明，人小鬼大。”
只可惜因爲鏡花水月的關係，李塵光已經想不起跟李蝶汐的大部分記憶，只記得零星少許。
他拿着那個估計是農婦自己編織可愛的粉紅手帕，擦了擦蘋果，剛咬下一口，忽然察覺到點異樣，一轉頭就發現，殷若笙就撐着傘，站在側後邊呢，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站那的。
剛剛李塵光一直在走神。
“你怎麼來了。”
殷若笙穿着往日的灰色大衣，揹着單肩包，戴着帽子跟口罩，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撐着她的摺疊小傘，走近到這大松樹下，再把傘收起來，把口罩跟帽子摘了。
李塵光苦笑了下，“我被坑了，這麼多蘋果，你吃不吃，還怪甜的，比水果店好吃多了。”
殷若笙美麗絕倫的小臉上，就掛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彷彿在說，不會以爲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吧。
“真不騙你，怪好吃的，就是有點太多了，去水果店，你10塊錢都買不了5個蘋果，而且比這小多了。”
“好好，給我個吧。”
殷若笙伸出白淨修長的小手。
李塵光趕緊擦了一個蘋果遞上去。
殷若笙就這麼在他身旁坐下，啃起了蘋果。
望着女孩離開的方向，喃喃說道，“那竹簍裡小女孩的雙腿好像……”
李塵光呆呆的望着地面，打斷了下道，“……我覺得她就是正常人啊，而且比一般小孩子聰明的多，總會好起來的。”
殷若笙想說，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她搖搖頭，也就不糾結這個話題了，苦笑道，“蘋果很容易壞的，兩三天就不行了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兩個人也吃不完啊，這兩天只能把伙食改成蘋果了。”
“我胃口大，放心交給我吧。”
李塵光說完才反應過來，“你怎麼也過來了？”
“還不是跟你一樣，房東也找我了，剛還跟我說，想不到李塵光這麼帥，讓我勸勸你，問我認不認識你，認識的話讓我多開導開導你，要不考慮考慮少奮鬥幾十年，去住大house。”
“……”
殷若笙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塵光的側臉，“怎麼樣啊，塵光先生，考慮考慮？”
“算了吧，還是自己奮鬥的踏實，晚上睡的也安心。”
“怎麼，嫌棄汪姐？”
“主要怕我女朋友不開心。”
“哼哼。”
殷若笙示威般的嬌哼一聲，咀嚼了幾口蘋果道，“那剩下咋辦啊。”
“我慢慢吃啊。”
“我不是說蘋果，我說房子。”
“……”
李塵光很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兩人如果租在不一樣的地方，就跟過去不一樣了。
畢竟在上一世，兩人一直是鄰居。
這個變動，會不會是規則爲了讓殷若笙早點死，而做出的改變？
把自己調離她身邊？
他思索了下道，“得去重新找了吧，又便宜，又偏僻，離學校又近的地方，真不好找。”
殷若笙就轉頭瞥了李塵光一眼，她不知道李塵光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李塵光在擔心什麼，她知道李塵光跟異能司有關係，有秘密沒跟她說，但她沒主動問。
她只知道，李塵光從坐在那開始，就一直皺着眉頭，一副擔心什麼壞事要發生的樣子。
殷若笙一手靠在膝蓋上，撐着下巴，把蘋果湊到紅脣邊，在上邊留下小巧的牙印，一下下咀嚼着蘋果，目視遠方，喃喃道，“便宜的單間，是不好租，但是雙間，其實還挺容易的，因爲很少有人租兩室一廳這種戶型。”
“就咱們學校附近，這兩室一廳，起碼一個月得2000加了吧，誰住得起這種房子啊。”
李塵光預支的3個月工資，花唄一扣，再那一開銷，一萬五已經只剩5000不到了。
房子一般按押一付三算，2000的房子，租金2000，先付6000，合計8000。
他估計只能去賣腎了。
這可是預支的三個月，還得活過3個月呢。
殷若笙自顧自的啃着蘋果，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傻，我是說，兩個人，兩室一廳，一人付一半房租啊，而且，可以把外賣的錢省了，我會做飯，這會省很多的。”
飯錢其實一直都是租房客的大頭。
如果能租到客廳廚房，自己做飯，是會節省很多。
“……兩個人？”
李塵光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同居？”
“我一刀子戳死你，還同居呢，想得美，那叫合租，你敢隨便進我房間試試！”
殷若笙手肘支着膝蓋，託着精緻的下巴，轉過小臉，惡狠狠瞪了眼李塵光。
予以威脅。
大有李塵光敢隨便進她房間，就宰了李塵光的架勢。
“可以嗎？不會不方便嗎？
且以兩人的關係，肯定還沒到這一步吧。
“而且你不是討厭跟人合租的嗎。”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難道是我之前說過嗎。”
殷若笙目視前方，美麗的眼眸中，閃爍着美麗的光華，“是不太喜歡拉，但是，可以稍微試試吧。”
本來就是以結婚爲前提交往的嘛。
李塵光對她來說，算是特別的人。
而且。
她稍稍垂下視線，瞥了眼李塵光身前的一大簍子蘋果，“我覺得以你的智商，我應該會很安全，倒也不用太擔心，你說是吧，能被小孩子套路的大學生李塵光同學！”
“額……”
李塵光無言以對。
殷若笙笑笑，“你還真是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呢。”
“……”
殷若笙嬌俏小臉浮上幾分嬌豔的酡紅，“所以我在想，要不咱試試……合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