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未來
隨着玻璃罩落下，那耀眼的電能激盪，噼裡啪啦的在玻璃罩裡亂竄。
李塵光身上能量環繞，瞬間破開那玻璃罩，撕碎地板，切斷電流。
他還沒來的及放鬆呢，四道紅外線激光兩上兩下，就朝着他滑了過來。
李塵光用纏護住身體，手中能量一放，直接把周圍牆壁與地裡埋的一大堆電子器件給破壞了。
“繪曦不是說搞定主控室這裡的陷阱都沒了嗎？”
這不還是一步一陷阱嗎。
李塵光擡頭看了看天花板，能明顯看到各種探測器，監視器。
看起來是去掉了不少陷阱，但還有些自動陷阱留着呢。
昏暗的地下室內，醫療艙內的燈光依然在照明，讓李塵光能看清裡邊的人。
其實他也不太清楚要怎麼做，看着這一幫子人彷彿只是陷入了普通的沉睡，但是那些插入他們身體的幾十條吸血管正在不斷的汲取新鮮血液，供最上邊的殷家高層飲用。
李塵光看着身旁一個年輕漂亮還扎着雙馬尾，看起來彷彿是農村來白白淨淨的女孩，輕輕一揮手，直接打破了她一個醫療艙。
裡邊的麻醉氣體頓時就被漏了出來。
沒幾秒鐘，那女孩便驚恐的瞪大眼睛，整個身軀蜷縮成一團，露出了極度驚恐的神色。
拼命的乾嘔着，扭曲着，來回折騰，那望着李塵光的眼神想說什麼，卻是隻能發出幾分乾啞的聲音，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別怕，我馬上救你。”
李塵光一伸手，快速的把幾個吸血管子給拔了出來。
那傷口便像水龍頭一般，鮮血止不住直往下流。
他這才發現，那扎進她手臂，大腿，身軀的傷口都是一個血洞，被打的很深。
那些吸血管不單單是針管，尖端是跟電鑽一般的設計，可以直接穿透衣物，打入人的肌膚，血管，然後跟蜱蟲一樣釘在裡邊，注入特殊藥物，讓血液流動，根本無法止血。
一旦拔掉，反而失血更快。
對方渾身更是痙攣，抽搐，因爲缺氧，無意識的張開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過，也就持續不到1分鐘，便就這樣翻着白眼，再也不會動彈了。
被李塵光拔掉管子的傷口涌出大量鮮血，在醫療艙底下匯聚成了小渠。
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李塵光不是沒見過死人，但看着這麼青春可愛的女孩，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甚至渾身泛噁心。
根本不敢多看。
他試着去救旁邊的人，但是一連試了幾下都是一樣的結局。
救不了。
裡邊的麻醉氣體是防止他們亂動，緩解她們痛苦的。
那些吸血管，反而是讓她們失血變慢，慢點去死，以保持身體內血液新鮮度的。
就某方面來說，那反而是讓她們安心慢慢去死，李塵光越是想救，只會讓她們死的更快，更痛苦。
走過十多米，李塵光感覺有些噁心的乾嘔了幾口，轉頭看後邊被自己打破的醫療艙裡的幾個女生，即使死，也被身上還插着的一些吸血管，給吸成人幹。
他又是一陣噁心的一手扶着旁邊的醫療艙，連連嘔了幾下。
連中飯都要嘔出來了。
他忽然明白冷繪曦的意思了。
原來如此。
冷繪曦早知道了，根本救不了。
他可以一伸手直接把這些機器都毀了，她們也馬上會失血過多而亡。
從被按進醫療艙開始，等待她們的就只有死亡。
也許有辦法能救，不過也是很麻煩的去操控機器，最多也就是救下幾個人吧。
冷繪曦那丫頭，是有心機的。
她臨走時那個眼神，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話呢。
李塵光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站在地府的入口，眼看着這麼多無辜而鮮活的性命，看着這些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女，一步步走進地獄，死神就這麼站在地獄的門口，大聲嘲笑着自己的無能且無知。
李塵光終究是人，是富有同情心，與憐憫心的人。
眼看着這麼多人，就在自己眼前，安靜的奔赴死亡，他心中的痛楚，令他不能呼吸。
李塵光木然的走在這一臺臺並列的醫療艙的中間。
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在拼命思索着，還有沒有什麼其他方法，救人的方法。
“爸，遇到這種事，你會怎麼辦？”
你以前遊歷天下的時候，一定也碰到過這種事吧。
你又是怎麼做的呢？
李塵光感覺到了幾分愧疚與難過，正在緩慢侵蝕他冰冷的心臟。
他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在道路中間，看着那醫療艙裡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他知道，他們也是別人辛苦養育，捧在手心疼愛的寶貝。
如今在這，卻成了殷家那些人的血庫，飲料？補品？
李塵光漫無目的的走着走着，忽然間，眼角餘光看到了幾分熟悉的身影。
他當時腳下一頓，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瞬間便來到了那醫療艙前。
裡邊是個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農村的粉紅色卡通針織衫，扎着一條小辮子。
若是平時看到，只覺得是個活潑可愛，滿眼睛生氣的小女孩。
是的，李塵光見過的。
上次見到時，對方還神氣活現的，外邊套了件紅色的大棉襖。
帶着幾分稚嫩的童音高興的跟她炫耀數學，炫耀着她家的蘋果好吃。
而此時，她就安靜的躺在這裡，十來條管子，穿透她的衣物，褲子，扎進了她嬌嫩的肌膚血管裡，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細管裡血液的流動。
李塵光一伸手，直接把醫療艙的玻璃表面給打破了。
大量麻醉氣體漏出。
沒幾秒對方便醒了過來。
剛醒來第一反應就是嚎啕大哭。
“媽媽~~~好痛哇~~媽媽~~苗苗好痛哇，媽媽~~你在哪嗚~~”
可能是小孩子比較有活力，也可能是她身上插的血管比較少。
苗苗拼命的掙扎着，扭動着身子。
甚至把身上的管子都弄掉了兩根。
李塵光連忙俯身抱住她。
“我在，我在，別哭，別怕啊，哥哥在呢。”
“你是誰，媽媽，我好害怕啊……”
苗苗看了眼粗獷兇狠的李塵光，頓時哭的更響了。
少女的啼哭聲在這空曠的地下室顯得尤爲嘹亮。
李塵光這纔想起身上的人皮套。
他毫不猶豫的拿掉皮套。
露出了本來的真容。
“是我，還記得我嗎，在你那買過蘋果啊。”
可能是李塵光帥氣的面容，也可能是他當時真摯的眼神，給小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大哥哥，苗苗好痛哇，渾身都痛，這是哪，嗚哇~~~，苗苗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
“苗苗想回家，嗚~~~媽媽~~~”
“……哥哥會帶你回家的，別怕，哥哥一定想辦法帶你回家。”
李塵光顫抖着手，看着她身上的那些細管。 他不敢拔，想了想，直接從細管中切斷了兩根，
他想着從中剪斷，然後把細管打個結，至少不會再吸血了。
可這纔剛剪斷呢，苗苗的哭聲就更大了。
先是啊的一聲尖叫。
然後驚呼着，“有蚊子，嗚哇~~在叮苗苗的手，嗚~~好大好大的蚊子，好疼啊~~~”
苗苗的額頭佈滿冷汗，小臉上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李塵光頓時也急了，看着這個比蝶汐還小一號的小女孩，心中充滿了疼惜。
急切的目光中，彷彿是把小女孩就當成了蝶汐，當成自己妹妹了。
一伸手，又把那兩根被自己切斷的吸血管給拔出來了。
原來管子只要被切斷，尖端的鑽頭一樣的東西，就會往人肉體裡鑽。
這一拔下，也導致苗苗兩隻手臂上，大量鮮血順着那針織衫往外流，
李塵光下意識的俯身伸手，捂住了她的兩隻小手臂。
只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止血。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李塵光自己也急壞了。
“別怕，哥哥在呢，我會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嗚哇~~哥哥，苗苗，苗苗……”
那苗苗痛苦的抽泣了幾聲，那拼命掙扎扭動的身子卻是意外平靜了下來。
“苗苗不痛了。”
李塵光倏的的睜大眼睛，顫抖着嘴脣回道，“怎麼會不疼呢，一定會疼吧，一定還很疼吧。”
“大哥哥，苗苗已經不疼了。”
苗苗說着，身體已經安靜的躺着，不再掙扎了，小臉上也回覆了幾分氣血，露出了平靜的笑容。
眨巴眨巴眼睛，反倒安慰李塵光道，“大哥哥不用擔心，苗苗真的不疼了。”
“……”
“大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接你回家啊。”
李塵光不知道自己是用着怎樣的笑容，又是怎樣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他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壓着他的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苗苗這是在哪，……走丟了嗎？”
“是啊，誰小時候都會走丟，我也會。”
“苗苗沒有腿也會走丟嗎？”
“……會的。”
李塵光重重的點頭，“每個孩子都會走丟，不過沒有關係，不管多遠，媽媽都會來找你的。”
苗苗並沒有雙腳，無法行走，第一次買蘋果的時候，李塵光就發現了，
她一直躲在她媽媽揹着的簍子裡，睜着一雙清澈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李塵光心中有數，一直被她媽媽揹着的苗苗如果在這，那她媽……
“那媽媽，爲什麼還沒來找苗苗呢？”
“可能是媽媽暫時太忙了，忙着做飯呢，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嗯，哥哥你真好。”
苗苗一臉高興的答應，露出了幾分純真而燦爛的笑容。
“大哥哥你是個好人，……其實我之前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了。”
女孩清脆而爽朗的聲音在地下室內迴響。
李塵光微笑回答，“哦，這你能看出來呀。”
“因爲哥哥是假裝上當的，苗苗知道的。”
“這你能看出來啊。”
“苗苗可聰明拉，只要看哥哥高興的眼神就知道了，因爲如果是真的上當的人，都會露出生氣，懊惱之類的表情，但是哥哥從頭至尾都很高興，很溫柔的看着我，所以我知道，哥哥是個好人。”
“你這個小機靈鬼。”
李塵光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已經全是鮮血，順帶把她的頭髮都染紅了。
他連忙縮回手，繼續握住了苗苗被拔掉細管的傷口處。
聽到李塵光誇她聰明，苗苗就開心的笑道，“苗苗很聰明的，苗苗要好好讀書，好好學習，將來才能報答那些幫助過我們的人，媽媽說，只要苗苗好好努力，考上大學，以後就可以掙大錢，媽媽，姥姥，還有姥爺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當然，你是最聰明的。”
“苗苗已經在看三年級的書了。”
“那你很棒呀。”
“嗯。”
苗苗露出了幾分神往的神色，“就是，要讀完六年級，還要讀完初中，再讀完高中，才能成爲大學生，真希望苗苗能快點長大啊，這樣就能早點變成像哥哥這樣厲害的大學生，就能賺大錢了吧。”
“會的，當然……會的。”
“苗苗一直都有在好好努力的，媽媽說，只要多吃飯就能快點長大，苗苗每次都有吃一大碗飯哦，以後會長的比大哥哥還大……大哥哥，你怎麼哭了。”
“……沒有，我怎麼會哭呢。”
苗苗愣了下，伸過小手，熾熱的小手輕輕摸上李塵光的臉頰，微笑道，“大哥哥看着苗苗的時候，總覺得讓苗苗心裡很暖和，很開心呢，大哥哥要是真的是苗苗哥哥就好了。”
“……”
李塵光一臉苦澀的笑着，想說點什麼，說出的話語卻是有些哽咽了。
苗苗安慰道，“大哥哥是有什麼難過的事嗎，媽媽說，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大哥哥是好人，以後肯定會有好報的，不要難過了，對了，苗苗背課文給你聽吧，媽媽最喜歡苗苗背課文給她聽了。”
“好啊，你還會……背課文啊。”
“會的，苗苗已經學到三年級了，三年級所有的課文苗苗都會背呢。”
每次媽媽聽到她背課文都會開心的笑，她希望李塵光也能開心。
苗苗想了想，有模有樣的大聲朗誦道，“望天門山，唐，李白，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
一開始還響亮清脆的稚嫩童聲，到後來聲音已經越來越輕，微不可聞。
雖然苗苗努力的呼吸着，想要儘量大聲的朗誦出口。
但她已經沒有多少餘力了。
再怎麼努力，也沒能把最後一句話念完。
只是睜着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那輕輕撫摸着李塵光臉頰的小手，終是緩緩耷拉了下來。
李塵光一臉木然的望着苗苗微張的小嘴，緩緩的抱起她那幾乎沒有重量的身子，緊緊的抱住了她，跟她臉貼着臉。
小聲喃喃着替她補完了，“孤帆一片……日邊來……”
然後，以李塵光的身體爲中心，彷彿黑色火種般，熊熊燃燒了起來，黑色的火焰順着地面，往四周流淌開來，蔓延到了每一臺機器上……
也將李塵光懷中那純真善良，對着未來充滿嚮往的小女孩的身軀給覆蓋了……
“大哥哥，帶你去找媽媽……”
那幾大長老正自用餐酣暢之際。
忽然聽聞一聲驚呼。
“那是什麼？”
“快看？”
“天哪。”
衆人擡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道漆黑如深淵般的火焰猙獰咆哮着沖天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