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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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法律規定男女同工同酬,用人單位招錄時不得歧視女性,但是女人找工作並不能得到全然公平地對待,一個孕婦就更是難上加難了。雨曦才懷孕兩個月,根本看不出來,但是找工作的時候雨曦還是如實說了,結果就被婉拒了。被拒絕了兩次後,雨曦就接受了清明的建議,先安心養胎,等生完孩子後再做打算。清明的待遇挺不錯的,即使雨曦不上班他們的生活質量也基本不受影響。開始雨曦覺得不上班的日子挺不錯的,自從上班後她就沒有像現在這麼自由過。什麼時候困了躺下就睡,每次都能睡到自然醒,想出去逛的時候不用挑時間擡腳就走。她整個孕期,除了前三個月渾身無力,偶爾孕吐,再沒什麼其他反應,能吃能睡,日子過得很是逍遙自在。清明對她照顧地很周到,買了好幾本孕期食譜,經常照着上面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飯菜,味道倒是很一般,不過幸好她並沒有特別挑嘴,反而吃出了更多的幸福來。

清明在她到大理後就將工資卡一併交給她了,讓她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但雨曦覺得男人的手中該隨時有錢,不然時間久了會讓人笑話的,所以就辦了張副卡留給他用。雨曦閒着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在網上亂逛,還喜歡上了網購,經常會買一些沒什麼太大用途的東西。比如,幾十元一件的衣服,經常不是尺碼不對,就是質量欠佳,有的穿一兩次就壓箱底了,有的吊牌都沒有剪。她還特喜歡買化妝品,一直潛藏着一顆想要變美的心,在變美的路上摸爬滾打,上當受騙,卻從未放棄過。雨曦從沒覺得自己是個有恆心的人,除了高考那場硬仗堅持不懈外,愛美可能是爲數不多的她會堅持一生的事業了。雨曦知道自己不是個智慧的人,她和大多數人一樣,買東西喜歡貪小便宜,因此經常買些便宜卻沒用的東西。清明喜歡花錢買值得的東西,故對她這種消費觀念頗不贊同,

雨曦最近又掏了不少護膚品,毫無意外,不是沒什麼效果就是用着會出現各種皮膚問題。因爲懷孕,雨曦也不敢再亂用了,就準備將這些沒用的東西清理一下,整理了整整一箱子,想讓清明拿下樓扔掉。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說:“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需要什麼東西就去實體店或者官方網站去買,不要貪便宜盡買些沒用的東西,這不是浪費嗎!”

雨曦覺得他這是嫌自己亂花錢了,又想到自己現在沒有工作,花點小錢還得聽別人數落,很難過。原來愛情真是這麼勢利的東西,這和她曾經逃離的愛情有什麼不同呢?她越想越委屈,不由得痛哭了一場。清明發微信說中午不能回來了,她就叫了份牛肉飯,吃完就睡了,一直睡到清明下班。清明叫醒問她晚上想吃什麼,她說隨便。晚飯有丸子砂鍋,紫菜蛋花湯,雨曦心裡有些悶,吃了幾口就放下去看電視了。清明收拾完,陪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雨曦懷孕五個多月了,胖了一些,臉也比以前圓了一些。她長了一張比較吃虧的臉,稍微胖一點臉上看起來就很明顯,現在更像她喜歡的加菲貓了。清明沒事兒喜歡捏一捏她的臉頰,覺得手感特別好,特別又喜感。清明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胖妞兒,怎麼了,感覺不高興啊?”她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怒目而視:“你有病啊!我整天在家混吃等死的,高興的起來嗎?”

清明被莫名其妙地嗆了一頓,很生氣,但是看着鬥雞一樣老婆,覺得現在爭吵絕非明智之舉,惹惱了她,受罪的還是自己。他去廚房洗了些水果,拿了個蘋果削完皮遞了過去:“來,多吃點水果。”

雨曦接了去,但是還在爲了早晨的事情耿耿於懷。清明問她:“你前幾天不是說沒有護膚品了嗎,明天週六,我陪你去商場買吧。”

“算了,湊合着用吧。我現在又不掙錢,能省就省吧,免得看別人的臉色。”

“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給你臉色看?”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沒過夜的事情這會兒就忘了?”

清明覺得老婆話中有話,但是又想不起自己哪裡得罪她了。沒過夜的事?莫非是今天早晨他說的那句話得罪她了?

“你指的不會是早晨我說你的事吧?”看她拉着臉不啃聲,想來是沒錯了。清明心想,老祖宗的話真是貼切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無意間一句無心的話,她也能引申出這麼深刻的含義。於是他哈哈的笑了起來,“我老婆什麼時候變成小說家了?想象力異乎尋常吶。不過我向天發誓,絕沒有嫌你花錢的意思,不然哪能將財權交給你呢?”

“說我浪費的不是你嗎?”

“是,我是說浪費了,不過絕不是捨不得錢啊。我是覺得花錢要花得值得,貴點都沒事兒,關鍵是買一件頂一件。你覺得呢?”

“道理我也知道,但是我看見便宜又好看的東西就忍不住,怎麼辦?”

“額,要是這樣,那還真有些難爲你。那要不你每次想買買買的時候就把那些用不了的東西拿出來看看,時刻警示一下自己。實在想買了就買些對質量要求不高的東西,比如垃圾袋,拖鞋之類的東西。或者忍不住買了不合適的東西,那就賠點郵費推掉,這樣可以減少損失,你覺得如何?”

雨曦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自己也確實對網購少了最初的期待,這法子真可以試試,也就答應了。星期六清明帶雨曦出去買了護膚品、面膜、眼膜,還買了兩套孕婦裝,比網上貴很多,但是貴在放心。衣服的質量、樣式看得見,摸得着,買的也都是自己滿意的。這些東西只要買了,就會物盡其用,很值得。雨曦在清明的影響下,消費觀念也發生了變化,慢慢的養成了少而精的消費方式,錢包和人都得到了解放。

清明做飯的手藝日益漸長,雨曦的肚子和肥肉也漸長。爲了將來好生,清明每天晚上都會帶她去散步。雨曦看着越來越胖的身體有些憂心,經常跟清明說,生完瘦不下來了咋辦,她要怎麼出去見人。清明看她這樣,好笑道:“我又不嫌棄,你怕什麼呀?”

“怕自己變成黃臉婆。”

“你不是接了翻譯的活嗎,怎麼還有時間胡思亂想?”

“做完了。今天和美菱視頻了,她說我現在不僅變成了只肥豬,還醜的要死。”

“她那張嘴說的話你也信,她那是羨慕你現在這種悠閒自在的生活。”清明現在很討厭那個女人,一個電話不知會讓他的耳朵遭多少罪了。其實美菱的原話更狠,她讓雨曦控制飲食,注意保養,不然將來她和清明站在一起人家以爲他們是母子呢。美菱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管雨曦是個情緒多變的孕婦。

春天的時候,雨曦剖腹生下了一個兒子,七斤二兩,取名哲軒。公公婆婆提前一個多月就到了大理,媽媽是預產期前一個月到的。清明在醫院找了熟人,提前住院,但卻比預產期晚了兩天生。生了孩子雨曦覺得自己好像真正長大了,那個皺巴巴,軟趴趴的孩子會是她一生的羈絆,需要她去呵護,因爲她是媽媽。雨曦很開心,但是也很痛。麻藥過後,剖腹產的傷口疼得她直哆嗦,打宮縮針時也疼,按壓**更疼。雨曦是再疼也不會大喊大叫的性子,她只會咬緊牙關,死死堅持,即使眼淚直流。每當這個時候清明就會替她擦眼淚,問她疼的時候爲什麼不想別人叫出來,她說習慣了。這時候清明會親吻她,就像她從手術室出來時一樣的溫柔的吻,很溫暖。雨曦記得那天從手術室出來,他親吻了她的額頭,告訴她,他們有了兒子,他的語氣有些初爲人父的激動和緊張。

清明休了二十天陪護假,住院期間,清明和兩個媽媽輪流照顧雨曦。病房中另一個病牀上的媽媽很不幸,孩子出生就查出患有嚴重的疾病。孩子的奶奶和爸爸輪流照顧,可能是因爲孩子有疾病,婆婆經常對媳婦惡聲惡氣的,丈夫有意替媳婦說話,卻也是個媽寶男。那個年輕的女人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地哭,壓抑的哭聲落在雨曦耳中讓她覺得人性的薄涼和自私。有兩次到了飯點隔壁牀的家人還沒來,雨曦會就問她想吃什麼,讓清明順便幫她買了一份。那個女人長得很清秀,即使生完孩子還很苗條,不過氣色很不好。她話很少,只有接受了他們的幫助時禮貌的寒暄幾句。有一次她盯着小軒看了一會兒,說:“你真幸福,孩子健康,還有這麼多人心疼你。”雨曦竟無言以對。

雨曦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星期,吃不好也睡不好。回家就像踏進了另一個世界,有種重新活過的感覺。媽媽心疼雨曦,出院後自己陪孩子睡在另一個房間,餓了就給餵奶粉,想讓女兒睡個囫圇覺,養好身體。一個星期後傷口恢復了一些,晚上雨曦和清明帶着孩子睡,一個晚上喂三四次奶,特別困,還睡不踏實。幸好清明知道心疼她,每次孩子哭的時候,他都會摸黑打開他那邊的牀頭燈,問孩子是餓了還是尿了。餓了的時候,雨曦就讓他睡,她給孩子餵奶。要是尿了或者拉了,清明就會起來幫忙換尿布。這種體貼讓雨曦感覺這一切特別值得。

媽媽陪了她一個月就回去了,因爲家裡還有一大攤子的事需要處理,幸好她和婆婆的關係已經處的不錯。看着孩子從皺皺巴巴的一個小糰子變的白白胖胖,眼睛滴溜溜跟着人轉,開心的時候看着人咧嘴笑,每個細小的變化都讓爲初爲人父人母的他們驚喜不已。轉眼小軒就快三個月了,雨曦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好幾歲,面容憔悴,眼周的皺紋愈加明顯。孩子帶給了她很多滿足和快樂,但是也有種惶恐感。有一天清明下班回來,孩子正在酣睡,雨曦呆呆地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發呆,好像看着鏡子,又好像只是看着鏡子陷入了沉思,沉靜中浸透着憂傷。清明忽然感覺自責,他最近有些忙,回到家也經常是忙孩子的事情。他們之間的交流沒有以前多了,雨曦每天忙着帶孩子,也許她感覺很孤獨吧。有一天半夜醒來,他看見雨曦站在窗前,他以爲她是因爲餵奶後一時睡不着,就叫她趕緊睡覺。現在想想,她當時的聲音好像有些哽咽,莫非她是在哭。

“小曦,想什麼呢?”

“哦,你回來了。爸媽出去買東西了,晚上想吃什麼?”

“晚上不做飯了,我給媽打電話,讓他們在外邊吃,吃完了換我們出去吃。”

“這樣好嗎?他們會不會不高興?”

“沒事兒,我跟他們說。不用擔心,他們以前經常下館子。”

清明給婆婆打電話,雨曦去衣櫃找衣服,清明說去吃西餐,環境安靜好好聊會兒天。雨曦最終挑了件波西米亞風格的裙子,一雙酒紅色的中跟皮鞋,盤起頭髮,擦了腮紅和口紅。雨曦慶幸自己生完孩子後體重減的很快,現在基本和生孩子前差不了多少,以前的一些寬鬆版的衣服都還能穿,不然出門真沒幾件能穿的衣服了。這三個月雨曦基本沒出過門,最多就是去樓下的商店買點日用品,有時候直接穿着比較正式點的睡衣就去了,在家也是各種睡衣換着穿。

清明看着打扮完畢的雨曦,笑着說:“嘿,美妞兒,要不要一起約個會?”

“德行,看姐的心情。”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公婆回來後,雨曦他們就出了門,婆婆說:“雨曦,你們不用着急回來,孩子餓了我給餵奶粉就好。吃完飯散散心也好,這幾個月都沒正經的出過門。”

“好,謝謝媽!那我們走了啊。”

吃飯的時候,清明從包裡拿出一個首飾盒子遞給雨曦,“老婆,謝謝你給我生了個可愛的兒子,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孩兒他爸!這是什麼呀?”說着打開了絲絨盒子,躺在紅色綢緞上的是一個通透的羊脂玉手鐲。

“同事的朋友是做玉石生意的,我託他幫忙買了這個。你不是喜歡玉鐲子嗎?”

“哇,挺好看的,一看就是好貨。”

“怎麼,你懂?”

“不懂,看起來不錯。”

“額,幸虧你不是行家,不然就沒有這種驚喜了。”

“怎麼,你在用水貨糊弄我?”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怎麼可能糊弄自己的老婆。這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花了好幾萬大洋的。”

“逗你呢。我這算母憑子貴?”

“算是。”

“切。”

“小曦,你是不是出去工作?”

“是有這個想法,我不想荒廢了專業,不然將來再想找工作就沒有任何優勢了。你覺得呢?”

“雖然我的工資現在養家沒問題,也基本確定接任營銷副總了,大概下個月就會宣佈,工資也會上漲的,不過你的顧慮也很有道理。如果工作能夠使你感覺更開心更有價值感,那咱就找。孩子有爸媽幫忙照顧,你不用擔心。” WWW ●тTkan ●C〇

孩子有公婆照看,雨曦自然放心,但是聽他們的意思,他們想等到孩子可以斷奶了就帶回昆明去。雨曦捨不得孩子,她不想讓自己成爲留守兒童,儘管公婆都是知識分子,也住在城市,生活條件不會比跟着自己差,可她不想讓孩子在心靈上有所缺失。也許這只是一種概率事件,但是雨曦不想冒這種險,她這一生可能就只生一個孩子,她想在孩子的身邊看着他長大成人,不留遺憾。如果公婆不願意待在大理,那她寧願自己帶兒子,直到他上幼兒園。雨曦不知道這種擔憂該不該跟清明說,他會理解她的憂慮嗎?最終,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既不想讓孩子離自己太遠,也不想做個沒用的媽媽。雨曦沒想到清明比自己更捨不得孩子,他要努力說服他爸媽留下來。實在不行的話,就找個不住家的可靠的保姆。

清明最終說服了公婆,老人家捨不得離開孫子,也不放心一個外人照顧他,於是答應留在大理幫忙照看孩子,週末和節假日回去看看老朋友。婆婆是個比較開明、時尚的人,她雖然答應留下來照顧孩子,卻不願意和清明住在一起,要重新租套房子,說是免得時間長了鬧矛盾。清明在他們住的小區租了一套二樓的小兩居,房東也是因爲要去外地照看孫子纔出租的。屋裡一應俱全,拎包即可入住,公婆對房子很滿意。這一切都比想象的順利、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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