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氳揚也沒那麼多空閒來折着。
眼一簇，淡淡道：“話點到爲止，不願意就吞肚子裡……”又補充道:“送你進去，也是救你一命。”
周揚清沒能理解他的話，只瞥見他的冷，在掙扎。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說了，殷淇淇絕對不會放過她。
到宋氳揚的背影全然消失，周揚清才緩緩回神。
目視着周卓庚：“哥，我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周卓庚一直癡癡的看着某個未知處，聲音些微沙啞：“我打電話給宴妍試試，她性子比較軟。周揚清，這是哥哥最後一次幫你，自此，哥哥在北京這一塊或許再也沒有朋友。”
當丁美妍手機響時，阮苗正窩在手上，見到周卓庚三個字，眉頭皺緊，小聲抱怨：“這男人到底怎麼回事？他妹妹做了那樣的事，還有臉打電話？怕又是給他妹妹求情，我告訴你呀，宴妍，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要心軟，你要是心軟，就當沒我這個媽。”
阮苗語氣冷清寡斷，到了最後，儼然攜帶了些連她自己都弄不懂的堅決。
她知道丁美妍一向優柔寡斷，硬的時候少之又少，這纔給了周揚清屢次攻擊的機會，現在，她這個做媽的可得看着點。
丁美妍被她的氣勢一時堵了話，但很快反應過來，毫不避諱地承認：“媽，我知道我性子軟，但你也清楚，周卓庚就這一個妹妹，一手一手的把她拉扯大，多不容易，我心裡雖恨着周揚清的作爲，可也得顧忌些。”
阮苗抿抿脣，寒肅着神色反駁：“不容易就得害別人？全天下那麼多不容易的人，合着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的性子軟，無論什麼事情都去容忍，天下還不大亂起來。”
丁美妍聞言只覺得好笑，方纔心底琢磨着要壓制下來的寬容霎時又噌地起來了，唉聲嘆氣：“媽，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宋氳揚這次做的肯定特別倔，不然周卓庚不可能立馬打電話來找我，說不定我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說完這些話見阮苗對她冷臉，本不想再說，可臨末了還是忍不住又補充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他們都要走了，讓二哥以後好好生活吧。”
阮苗饒饒紅着眼眶，就是不肯把手機給丁美妍：“這些話，你別對我說，我不會被你三言兩語給阻住，總之，今天手機我不會給你，有什麼事等宋氳揚來了再說。”
此時，周家門外停了幾輛警車，爲首的警官身後跟着幾個人，進來後，淡淡的掃了一眼抱着自己坐在沙發上的周揚清，程序性的道。
“周小姐嗎？現警方懷疑你和一宗謀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周揚清看了一眼仍舊在打電話的周卓庚，苦笑:“他可真厲害，就這麼一小會，警察已經來了，曾經多美好，爲什麼？爲什麼你棄我不顧？宋氳揚。”
???再多的淚水都洗刷不了她的罪惡，她只得把苦楚往肚子裡咽。
??紅着眼眶，又叫了叫周卓庚:“哥，別打了，沒用的，我知道我錯了，我被別人利用，是我蠢，是我傻，我對不起你……你爲我做了這麼多，到頭來我卻以這種方式報答你，你放心，等我出來我一定好好的，不叫你擔心。”
????在這一瞬，她的頭腦反而愈加清晰起來，很多事情慢慢明瞭。
只因爲，她沒辦法，只得屈服現實。
周卓庚在很多面都得依靠宋氳揚他們幫忙。
北京這一塊，周卓庚更是吃不開，即使找人，也會迫於宋氳揚的壓力而不得效果。
所以，她的希望寥寥無幾。
周卓庚聽她這樣說，心疼。
這個妹妹比較嬌縱，可好歹是自己親的，他也就這麼一個親的，再怎麼樣都不能讓她有事。
一把抓住她胳膊:“你放心，哥親自去醫院找宴妍，她知道你被關這麼久，會幫着勸氳揚的，你知道錯了就行，哥相信你沒有做過那些事。”
周揚清淚水模糊了瞳仁:“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沒有看清楚？不是我做沒做過的問題，而是我傷害過宴妍很多次，我確實錯了，他今天鐵了心思要我進去。”
見他們兄妹兩個如此折騰，警官有些不耐煩了:“有話回頭講，先跟我們走一趟。”
半拉半扯着把周揚清帶上了車子，揚長而去。
周卓庚見狀趕緊把車開出去，路上給霍繼都打了一個電話，霍繼都知道他所爲何事，心裡悶悶的。
“妍妍在日立醫院，你悠着點，莫把事情徹底毀了，我們還是珍惜你這個二哥的。”
周卓庚眼眶一熱，突然就泛出眼淚來：“謝謝，繼都。”
“氳揚心情也不好，二哥，其實氳揚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說送你妹妹進去也是她好，他的心思一向縝密，考慮的多，我也不瞭解其中的糾葛，你得相信他纔是。”停頓了稍稍，繼續說:“氳揚說你以後去哪，有事都別忘了找我們，我們能幫就幫，不能幫也找人給你幫……二哥，你小心。”
“謝謝！繼都，謝謝你……”
就在這一瞬，他掛電話的同時，不遠處一輛大貨車橫衝直撞了過來，那速度無法想象，貨車形勢湍急，直接碾壓到周卓庚車子上，伴隨而來的是車子翻騰而過的激烈。
幾十秒後，擋風玻璃上全是殷紅的新鮮。
醫院裡，丁美妍和阮苗仍舊在僵着，直到宋氳揚回來，丁美妍還苦着一張臉。
見宋氳揚坐過來，從背後圈住他的腰，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氳揚，剛纔二哥打電話過來了，媽媽不給我接——”
宋氳揚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握着她的手，本能地解釋：“我把周揚清送進監獄了，寶兒，她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我這麼做，也是提防着殷老爺子……”
丁美妍擡頭，映入眼簾的是宋氳揚陰寒的臉，嗓音同樣冷得如冰：“任何人傷害我行，但是傷害你，沒有餘地可以談。”
還想再說些什麼，宋氳揚手機牟不定響的厲害，他從兜裡掏出來，僅僅幾秒鐘，臉立馬沉的厲害，瞳仁放大，牟足了力氣轉身往外。
一時，丁美妍嚇壞了，忙招呼阮苗：“媽，他那個樣子，我怕他出事，你跟着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阮苗趕緊跑出去，可連宋氳揚的影子都沒追到。
宋氳揚步伐飛快，到達一樓，看到霍繼都順着急救推車跑，忙趕到急救推車邊上。
“卓庚，卓庚……”雙手一直在顫抖：“看着我……醒醒……”情緒有些失控：“醒過來……卓更……”
他認識了近十年的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霍繼都在他身後，冷靜到可怕：“七哥，他快不行了……”
宋氳揚一把握住周卓庚的手：“卓更，醒醒，醒醒……堅持住，馬上就可以給你手術了。”
周卓庚眼睛完全失焦，嘴角血流不止，張着脣口，似想要說些什麼，宋氳揚邊跑邊貼着他的脣口。
只聽耳邊傳來淡淡的呢喃：“是……是殷老爺子，撞……我……我的……是他……他的……親……親信……”
他似牟足了所有力氣，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手慢慢從兩側滑落，原本失神的雙眸突然散開，張着的脣口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僵硬了過去。
宋氳揚渾身的力氣在這一瞬被抽乾，他突然跑不動了，腳底似灌了鉛一般，站在原地沒動，一身的悲傷。
耳邊傳來霍繼都的聲音：“七哥……”
宋氳揚這才反應過來，發瘋的跑過去：“周卓庚，你不能死……周卓庚，求你了，不要死……”
直到手術室的門在宋氳揚眼前緊緊合上，他的身子被推的更遠，他才才退至一邊。
霍繼都在他身邊的牆面靠着，聲音也粗嘎的厲害：“他出事之前打電話給我，我才收了手機，突然發來一條信息：趕緊救周卓庚，我知道二哥鐵定出事……”
宋氳揚頹頹的依附着：“這事是殷老爺子做的……他想要對付的是周揚清，明天不出意外，他們絕對離不了北京，周揚清進監獄也是我狠下心來做的一件事，要是我不那麼做，現在躺着的估計就是兩個人……”
“殷老爺子早就計劃好了？”
宋氳揚點點頭：“殷老爺子心狠手辣，自己孫女做過什麼犯法勾當，他必清除後患，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寶兒這事，周揚清不至於縝密到那個程度，絕對是殷淇淇的計劃。周揚清口風不緊，殷老爺子不會留……他不是一般兩般狠，繼都，要是二哥活不過來……”
這句話如鐵，在空氣裡輕輕飄蕩。
從到周家，周揚清脫口而出一切都是殷淇淇做的，他就已經意識到她沒撒謊，一想到以往殷老爺子的手段，他還是演完了這場戲。
他想讓周揚清得到教訓，同時保護這兄妹倆，沒想到殷老爺子竟來的那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