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宜滿月宴終,賓客散去,年氏欲留胤禛問個明白,卻又顧忌顏面,只得委婉道:“時近晚間,爺和鈕祜祿妹妹乾脆在府裡歇宿,若是爲了湯『藥』等物,派了奴才取來就是。”胤禛回絕道:“不了,園子那還留有公務。”年氏臉上變了變,勉力壓下不快,福身輕『吟』道:“爺身子尚未大好,請勿要爲公事過多『操』勞。”胤禛頷首應下,在衆妻妾親送下,攜慧珠離開。
馬車裡,雙脣嚅嚅而動,卻未有聲兒。胤禛拿眼詢問道:“要說什麼?”慧珠見被發現,索『性』問出疑『惑』來:“爺今日爲何不留在府中,按理說,該是陪年……”話猶未完,不覺在胤禛瞅瞧下,嚥下後面的話。
胤禛斂回目光,反問道:“你今個兒想留在府裡?”慧珠一時口快道:“傻了吧,在園子裡住的舒服,回府作甚。”說完,察覺口誤,忙解釋道:“伏天裡,住在園子裡好消暑,妾貪涼,便想多在園子裡小住些日子。”
胤禛沒拿慧珠的錯,瞥了眼道:“我得忙到七月初,後面皇阿瑪讓我歇下一月,那時正是最悶熱時節,我自是在園子裡過了暑熱養好了傷,再回府去。”交代過話,閉眼假寐,一方歇下談話。慧珠見狀,雖未解疑,不過對胤禛這個回答心下滿意,又見胤禛似在想着事,也不打擾,回頭撩簾,望着車窗外,自磨時間。
接下來的日子,胤禛更加忙碌,比之前月,還會與慧珠母子三人食飯,這後幾乎日日不見其人。慧珠憂着胤禛身子吃不消,可也曉胤禛的『性』子,規勸不得,只好私下囑咐了小祿子記下胤禛用『藥』時辰,又夜裡讓廚房備些補身的食材送去,方心下稍安。
康熙五十九年七月初五日,戶部彙總各省督撫復奏,制定下錢糧虧空減少懲治條列,康熙帝手諭示各省府州縣。
初六,胤禛賦閒,前來同食早飯。慧珠、弘曆見之,甚感奇怪,古怪的連連瞄向胤禛,寶蓮稚氣,直接問道:“阿瑪,你怎麼來了?”面對母子三人的納罕,胤禛頓感突兀,又自持顏面,板面訓道:“聖人言‘食不言寢不語’,現下不宜言語。”寶蓮人雖小,也有幾分眼『色』,見胤禛黑麪,唔噥了幾聲,乖乖坐在小凳上扒飯。
飯畢,弘曆上書房,慧珠嫌一大早的就暑氣蒸人,以爲胤禛還有的忙,便帶着寶蓮去了荷塘旁的涼亭做玩。亭內荷塘麗『色』,香風送爽,貴妃椅鋪設,果盤冰碗上桌,母女二人樂得愜意,至響午將至,方撐着油傘,打着團扇回院子。
還未走進院內,就聽叮叮咚咚直響,慧珠狐疑,加快了幾步進到院內,一看,見小祿子站在樹蔭底下,一邊抹着汗,一邊指揮着幾個太監侍女搬着一些細軟之物,便問道:“祿公公這是在幹什麼?”
小祿子先會的囂張氣一下子消失無蹤,頂着頭上烈日,笑呵呵的迎上前來,打了個千兒,答道:“爺讓奴才把物什搬進正屋,以後就宿在這了。”說着把慧珠母女迎進了屋裡,一面還時不時回頭吆喝。
裡間屋子裡,胤禛着青『色』帛錦褂子,半坐半靠在涼炕上,一手擱在小几上把玩着茶盞,一手執黑棋正獨自下着爲期。慧珠耳內聽了小祿子說的,眼內見了這形景,忽的憶起半月前的話,有些瞭然,也就不再多話詢問。
可寶蓮見着她的小被子小毯子被搬了出來,便是不依,跑過去拽住一個小宮女手上的圓柱形小枕,鬧嚷道:“我的,是我的,不許拿走。”小宮女沒得對策,抖索着身子與寶蓮僵持着。胤禛從棋局上移開注意,喝道:“寶蓮哪來的規矩,你看你這樣還像個王府格格嗎!”
寶蓮只有三歲大小,大半年裡又被烏喇那拉氏嬌貴,一院子僕人見了她都是小祖宗的叫着,哪受過呵斥,這會愣了一下,隨即醒過神來,放開緊拽的小枕頭,“哇”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依不饒的大哭起來。
慧珠眉上一擰,暗自剜了胤禛一眼,連忙抱了寶蓮在懷裡一陣誆哄,半響寶蓮才止了哭聲,只是一時緩不過勁,還一抽一抽的。胤禛見情況正常了些,向着母女兩道:“寶蓮搬去和你住也一月半了,是該把她和你隔開睡,不然後面回到府裡,還讓她和你睡一個屋。”慧珠知道胤禛說的在理,可寶蓮自回了她身邊,就像時時黏在她身上,離不得片刻。
胤禛見慧珠面仍有猶豫,不覺語氣加重道:“早些隔開還好,到時回了府去,哭鬧起來,看還安生的住不。”慧珠聽了這話,心中的顧慮一下給拋到了腦後,她現在已經極爲扎眼,不能再自尋了把柄給他人,於是也只能邊是哄着懷裡的女兒,邊是點頭應了。
這日晚間,弘曆聽了胤禛從書房那邊搬回了屋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晚飯時老是皺眉看向胤禛,但也沒說什麼,到了夜裡就寢時,主動牽着寶蓮回東廂屋裡,吩咐榮嬤嬤照顧寶蓮睡下。慧珠見了,心裡直道弘曆越來越有當哥哥的樣了,甚至看了寶蓮睡下後,親自做了樣簡單的夜食給還在用功的弘曆送去。
夜裡,胤禛服過湯『藥』先寬衣睡下。慧珠磨磨蹭蹭收拾了半天,纔去了頭面着單衣回到寢房,行至牀榻前,見胤禛閉目躺在外邊,輕喚了幾聲,未得聲響,以爲是入了睡,便輕手輕腳放下帷幔,上了牀榻,從胤禛身上繞到牀內去。
胤禛感到身邊牀褥微有陷入,知是慧珠上了榻,不做他想,下個動作便是攔住了慧珠的腰身往他身上扣。慧珠一時不察,被胤禛唬了一跳,低呼了一聲,自然伸着雙手向胤禛胸膛抽開。
“唔——”胤禛喉間溢出一聲悶哼,慧珠以爲又碰到了傷口,嚇得忙是收回手,人也順勢趴伏在了胤禛的身上,瞬時,鼻息間傳來陣陣灼熱以及淡淡的『藥』膏味。
胤禛嘶啞着嗓子指着道:“你壓着了傷口。”慧珠極短的“啊”了一聲,正想掙扎着起身,只感眼前一黑,隨即便被壓在牀榻上,稍稍穩住心神,掀了眼皮一看,只見胤禛雙眼異常明亮,心尖一顫,腦子裡混沌不清,許久才唯唯諾諾的說道:“爺,您……傷口……”
胤禛看着慧珠一張一合的雙脣,心裡旖旎更甚,喉嚨乾澀的緊,不由使勁的嚥了嚥唾『液』,只覺一年未碰的人兒,已越是嬌人,掌下的觸覺亦是軟綿綿的,不覺隨着褻衣下襬漸漸伸了進去,細細摩挲。
慧珠嚶嚀一聲,彆扭的動了動身子,胤禛手下一緊,從內裡挑開已是鬆懈的褻衣,伏身下去,重重的咬了一口,直至聽到痛呼聲,才滿意停駐,對着白皙圓潤的耳垂噴了口熱氣,喘息道:“可是痛?”
慧珠醒了下腦袋,覺得胤禛這話問得糊塗了,還未來得及答聲,忽感身上一涼,下意思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卻引得胤禛動靜更大。
這時,只聽“咚咚”的腳步聲驟響,隨之女童的哭聲漸漸趨近。
慧珠猛然一驚,想也不想的一把推開胤禛,直坐起身,無意識的喚道:“爺,是不是寶兒過來了?”胤禛登時黑了臉,回過身抓起一件白『色』褻衣扔向慧珠,沉身道:“寶蓮過來了,你穿上吧。”慧珠接過衣裳,忽的意識到自己上身爲着寸縷,蹭的一下紅了臉,忙不迭掩住胸口,揹着胤禛利索的穿起褻衣。
胤禛見着慧珠防備的動作,眼瞬下陰沉,也不顧上身赤『裸』,穿鞋下榻,動作極重的抓過褂子披在身上,徑直走到窗邊,到了杯涼茶,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喚道:“小祿子點燈。”
一語畢,只見寶蓮哭嚷着進了屋來,慧珠剛好穿鞋下榻,一見寶蓮,當下鬆了口氣,忙抱起寶蓮在懷。寶蓮見了自己的額娘,哭的更是厲害,彷彿要把心裡的委屈都訴出一般,慧珠見狀,又看了看門簾子外探頭探腦的小然子等人,就着小祿子點燈過來時,抱着寶蓮微躬了下身道:“爺,您先歇息,妾抱着寶兒回東廂,一會再過來。”說着,也不敢回頭看胤禛,抱着寶蓮幾個快步出了屋來。
回到東廂,慧珠問了因故,原是寶蓮半夜醒來,不見她,一看又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嚇得立馬哭了起來,也不管榮嬤嬤她們的勸,死活跑了出來。慧珠聽了,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抱着懷裡的女兒誆着覺,小傢伙一聞到熟悉的味道,蹭了蹭小腦袋,哭聲漸止的睡下。
是夜,月上中天,小祿子腆着臉面立在東廂外,稟話道:“鈕祜祿福晉,您可是睡了?爺讓您回去。”慧珠想起適才的混『亂』場面,哪還會幹巴巴的回去,遂撿了話道:“你幫我回了爺,寶兒膩着我,我一走開,她就哭鬧,還是讓爺先睡吧。”說罷,讓小娟移燈下簾,便是和衣躺下,只是不知覺間輕輕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