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隊,從後方動用‘黎明愈手’治療綠龍,他是唯一一位在一號線存活的龍侍。”綠龍轟然倒地的聲音引得紅龍回頭,忙朝身後十米處的隊伍大吼,“火炮隊一列,狂戰士隊二列,其餘隊伍靜候!”
話音落,隊伍橫裂,手持造型奇異重炮的士兵向前快速移動,而斧鉞戰錘在手的狂戰士緊隨其後,迅速組成紅龍所需要的兩列。隊伍最後,一臺形如向陽花的金屬設備底部有四條鋼輪,緩慢移動數米,頂端一隻大號的尖長棱臺開裂,分成四瓣,裡面一顆品質極高的魔咣塊鑲嵌正中央,這顆魔咣正散發着乳白色的光芒——爲了填補牧師稀缺的漏洞,融合了最尖端的科技與魔法,這便是北國至高的治療用具黎明愈手。
紅龍命令下達的同時回身繼續對峙,煙塵即將消散,暫時被迷濛的敵人大概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形勢不容樂觀,昏迷的綠龍看似毀滅的一擊其實收效甚微。他帶着北國的精銳遠赴雪鐵峰時,才發現已經姍姍來遲,一號線的龍族全部被殺害,而災獸……
煙塵終於消散了,人類軍隊佔領了一號線的高處,一眼望去,前方一片黑壓壓如潮水的怪物躁動不安,那裡原本是雪林卻在短暫的廝殺後被災獸大軍夷爲平地。飛雪仍然在舞蹈,卻因爲數以萬計的災獸蒸騰的熱氣,從而不敢靠近災獸分毫。地面上,膿瘡遍佈的巨人像獸人般野蠻粗俗,不住地在嘶吼,向天地發泄痛苦,獅虎猛獁狂躁地刨地引得一陣震顫;天空中,不同物態的災獸飛翔,暗色的巨龍早已遺忘了信仰,爲新的主人詠唱。
北國倡導全民皆兵,人類軍隊大多數是僱傭兵出身,見慣了小規模剿殺災獸的場景,卻沒有料到再次遇見時,當初的“不過是強化的猛獸”如今卻需要龍與人的聯合才能屠戮乾淨……甚至勝利的天平並沒有任何傾向。
這邊黎明愈手的神聖魔法準備就緒,綠龍頭頂上方三道乳白色光圈降下,融合到綠龍體內,接着數秒內全身的傷口開始癒合,折斷的刃刺重新長出,破損的鱗甲修補完好。綠龍的尾部首先一動,黎明愈手的操作人員立刻停止了神聖魔法的釋放,過載的元素力量也會適得其反,只見綠龍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黎明愈手的效果不知道對龍族有沒有折扣。”感覺到重新澎湃的龍威,紅龍忽然改用龍族語言說道,而此時他感覺到嘴裡有頭髮纏繞在齒間,他奇怪地吐了吐,卻什麼也沒有,又感覺空氣裡“音音”作響,像蚊子惱人的聲音。
“你是誰?”綠龍四下裡看去都是人類的軍隊,但起碼不是災獸軍隊圍繞着值得安心,“龍族怎麼會無故和人類混在一起,你好像還是頭領?”
“一號線崩潰了還有時間關心龍族令人費解的傲慢,你們巨龍真行!”紅龍吐槽,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他基本不是龍族——至少不是雪鐵峰上的巨龍。龍族是缺少幽默細胞的民族,這頭紅龍即使血統純正,充其量是人類馬戲團裡逃出來的滑稽小丑。
可身披耀比光華的紅色甲冑的龍絕不會跳樑小醜,他很威武,即使綠龍覺得這簡直是笑話。
“龍族的外部防線的確崩潰了,北面的一號線是最後的墳場……感謝你,雖然我更願意死去。”綠龍說的話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沒有,紅龍一直在觀察遠處災獸大軍的動向,其實他還在糾結那不停繚繞的蚊聲,戰場上一切都是訊息,再平凡也值得深思熟慮,何況匪夷所思神煩的蚊聲,音音音音,此時卻又像火車運行在鐵軌上的律動。。
“早知道不用黎明愈手治療你了。”紅龍有點坐立不安,災獸大軍分毫未動,嘴上的語氣也不善起來,“龍族怎麼會被災獸打得這麼慘,”
“莫泰德沒有傳出消息就被殺死。”綠龍解釋,“是被秒殺,導致情報過遲傳遞,這次災獸的入侵做足了功課,它們似乎清楚雪鐵峰的防禦漏洞。”
“那活了幾千歲的冰藍巨龍莫泰德?”紅龍腦袋裡翻了翻資料,對於這頭無論在人類社會還是巨龍社會都算英雄級人物的藍龍,他的記憶裡只有兩個字“強大”,他招招手讓醫療隊後退,突如其來一種極度的危機感令他第一時間把毫無交戰能力的列隊後撤,律動的幅度、強度和頻率開始加快,就像年久失修的火車自行完成了提速升級忽然歡脫地在鐵軌上飛奔一樣,“你們的防禦漏洞就是傲慢,另外,我不是領頭者,只是北川把隊伍交由我帶領,他先行一步前往城邦。”
“北川,北與鋼鐵聯邦總統,他御駕親征?”綠龍忽然感覺這次的災獸大軍並非他心裡所認爲的那樣只是單純的進攻,到目前爲止,災獸的所爲只能用嚴謹殘忍來概括……這似乎是一次滅族行動!
“看來龍族的消息果然滯後了。”綠龍驚愕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紅龍說,“沒錯,據我們預估,災獸的目的……起碼是滅巨龍一族,至於會不會牽扯到北與鋼鐵聯邦還很難說。”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嗎?”綠龍問。
“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比喻,但確實,人類就是蛋蛋。”紅龍說,“巨龍是泰坦消失後地球公認的第一種族,你們一旦失去力量,靠人類和棄族的精靈矮人們是挽不回局勢的。”
“更何況災獸的習性天下皆知。”他繼續說,“我們絕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它們不習慣統治,殺光一切後患纔是‘最佳統治手段’!”
“我就知道,這是人類所謂的大局觀。”綠龍嗤笑,“而不是作爲地球居民的使命感。”
“知道就好,讓你明白人類的強大從何而來。”綠龍不清楚爲何紅龍在說這段話時有種無奈的感覺,“定下道德、禮儀這種看似社會良劑的東西,一旦崩壞,結果就成了現在的北國一樣,人總是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做最齷齪的勾當,我們的力量就是奸詐。”
“沒災**詐就值得合作。”綠龍說,“起碼你們在白天使仁義當頭的,這是另一種力量,維持着人類社會穩定和諧:虛僞。”
“……”紅龍看着綠龍,灼熱的氣息噴撞在一起,龍息總帶有危險,火焰和酸蝕交織產生細微的爆炸聲,“人類學學的不錯。”
紅龍猛地回頭:“好像有什麼不對!”
那律動似乎永無止境地在加強,那些似乎藏在他嘴裡的髮絲終於不見了,轉而他全身的感官都能明確地感覺出,整片一號線的空間都在震動,甚至連空氣都隨着律動在嗡嗡鳴響,那“音音音音”的聲音像看到了樂章裡的漸強符號,直到地動,山搖!
“地下!”紅龍臉色發白,遠處的災獸大軍開始後撤,可是那震顫的大地卻愈發強烈,前方百米處,幾百道被翻動的土壤直線向人類軍隊划來,就像靈詠•虐殺在土地裡潛行一般,“我竟然沒有意識到災獸會從地下進攻,地龍現在還存活在世界上,災獸軍隊裡一定有類似的東西!”
“它們想用幾百條地龍擊潰我們。”綠龍蹲下去按着地面,紅龍奇怪地看着他,莫非這時候打算拜個年祈求饒命,龍族的血統裡純粹的驕傲呢?紅龍搖搖頭把混話甩掉,站起來不安地四處張望,大地開始暴動了!
“你叫什麼名字,異族龍。”綠龍很嚴肅地問。
“北國矩陣士兵長,阿伽門農。”
綠龍想起的確以前聽說過一位人類的勇士被流亡的紅龍吞食後硬生生打穿龍的胃部,因爲誤食了龍的血液,擁有了紅龍的力量:“我是掌握風和大地的龍,名字叫望。”
一圈像是書法家洋洋灑灑書寫的文字以魔法陣的形式分佈羅列,那是龍文,阿伽門農能夠清楚地念出來:“地核之榮光隱於天照……其子當不忘不辱……以父之胸懷蕩碎魂魄……”
一隻具象的褐色大手從綠龍身上浮現出來,山岩質感的肌肉與鎧甲,聽了那段龍文的阿伽門農感覺這是地父的本身,是大地的真身!
面對僅剩十米的災獸地龍羣,所有人都感到撲面而來的威懾,像是死神揮舞巨鐮撲殺時的那種恐慌無助,人類軍隊過慢的察覺,已使得他們靠自身無法閃避,而普通法術對災獸無效,可詠唱良久的禁咒級就有毀滅的力量!
巨手擡起,人類軍隊下意識離開,只見它掀動萬丈的土塊,向後積蓄,在最後兩米的關頭,阿伽門農已經看見地龍鋒利的獠牙破土而出的關頭,帶着破萬軍的力量和氣勢一拳轟出!那是地父的怒吼——
“禁咒•巨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