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煜星起身,雙手接過,打開一看,卻是一本《徐光啓傳》。
“徐光啓你知道嗎?”談新權問道。
“知道。中學課本歷史上就學過,徐光啓曾經翻譯過《幾何原本》,是最早把西方數學引進中國的人。”
“還有呢?”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藍煜星坦率地承認。
“那這本書你就可以好好看看。”藍煜星翻開看了一下,書已經很陳舊,很普通的印刷版本,不足爲奇,卻被劃了很多橫線,有些地方還有批註,看得出來,談新權看書是很用心思的。
“這本書我很喜歡,徐光啓我也很佩服,今天我就給你介紹一下徐光啓吧。徐光啓是上海人,不過,那時候上海還只是一個縣,屬南直隸松江府。世人對徐光啓的瞭解,多是因爲他在科學研究方面的貢獻。在科學上,徐光啓涉獵的範圍很廣,精通西方數學、天文、水利、地理、火器等方面的專業知識,而且在農學和天文學方面非常突出。正像你所說的,他是最早把歐洲數學引入中國的第一人,翻譯了《幾何原本》、《測量法義》、《測量異同》和《勾股義》等;在天文曆法方面主持編譯了《崇禎曆書》,奠定了近300年曆法基礎。軍事學方面徐光啓也不含糊,親自練兵,負責製造火器,著有《徐氏庖言》、《兵事或問》、《選練百字括》、《選練條格》等。不過,徐光啓一生用力最勤的還是對農業和水利的研究。著有《屯鹽疏》、《種竹圖說》、《宜墾令》、《農政全書》等,以《農政全書》影響最大,全書60卷,分農本、田制、水利、蠶桑、牧養、荒政等12門類,引用歷代著作300多種,是科學的重要文獻,刻印後不久就流傳到日本,對日本的農業發展有很深遠的影響,從這個意義上講,徐光啓是一個世界級的大科學家。”
聽了談新權的介紹,藍煜星暗自佩服,五十多歲的人,記憶力還是這麼好,說起來如數家珍啊。
“但是”,談新權說到這裡,卻是話鋒一轉:“徐光啓這個人,並不是一個科學家那麼簡單啊,他也是一個很成功的政治家。”他是明神宗萬曆三十二年中的進士,字子先,號玄扈,明思宗崇禎五年做到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後兼文淵閣大學士。你知道明朝的時候,大學士相當於什麼官嗎?”
“明朝的大學士基本上就是文官之首了。”對這一點,藍煜星還是知道的。
“不錯!”談新權點了點頭,“明朝的時候,朱元璋廢除了丞相一職,避免皇權旁落,不過,這樣一來,全政大權就集於皇帝一人,皇帝的政務十分繁忙,遇事無人商量。所以,他又設了殿閣,殿閣的組成人員就是大學士了,作爲顧問,但是,這時候的大學士只是高參並無實權;到了明成祖的時候,閣臣漸參與機務,協理朝政,慢慢的就形成了內閣制度。再往後來,徐光啓任大學士的時候,內閣的權力已經很大了,幾乎相當於丞相。而且,徐光啓還任禮部尚書,這是一個負責全國典禮、教育、科舉的官,也算是權傾朝野了。”
聽了談新權的介紹,藍煜星有所感觸,在現代社會,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爲人的成功無非是做生意,做學問,做官,學問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官,官做得好的人就不能做學問,徐光啓在做學問上的成就整個明朝可以與之相比的屈指可數,沒想到從政也是這麼成功。藍煜星又想到,當初談新權在河西村的時候,自己畫圖紙,興水利,辦工廠,這老頭不會是以徐光啓自居吧。
“其實,剛纔我對你說的都不是重點,我想告訴你的是徐光啓的一些特質。徐光啓很聰明,做秀才的時候他就南北遊逛,在廣東遇到了意大利傳教士郭居靜,一聊起來,十分融洽,徐光啓開始知道了天主教是怎麼回事。這年他34歲,對以儒學爲主幹的中國宗教精神早已沉浸很深,否則,他後來也考不上進士。但是,他並沒有把剛剛聽說的西方宗教當作西洋鏡一笑了之,也不僅僅作爲一種域外知識在哪篇著作中記述一下而已,而是很深入地思考起來。他並不想放棄科舉和仕途,4年後赴北京應試,路過南京時認識了歐洲傳教士利瑪竇,詢問人生真諦。以後又與另一位傳教士羅如望交給,並接受他的洗禮,成了一名天主教的教徒;洗禮後第二年,徐光啓考上了進士,成了翰林院庶吉士,這對中國傳統知識分子來說已跨進了一道很榮耀的門坎,可以安安心心做個京官了。但徐光啓還是不安心,老是去找當時正在北京的利瑪竇,探討的話題已遠遠超出宗教,天文、曆法、數學、兵器、軍事、經濟、水利,無所不及。其中,他對數學興趣最大,穿着翰林院的官服,癡癡迷迷地投入了精密的西方數學思維。不久,他居然與利瑪竇一起譯出了一大套《幾何原本》,付諸刊行。當時還是明萬曆年間,離鴉片戰爭230多年。”
這個徐光啓真夠複雜的,藍煜星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