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二,你個畜生,我爹的墳是不是你扒的?”
範劍剛走進村子,就有一箇中年漢子,嘶吼着向他衝了過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範缸叔,嚇我一跳!”
攔路的中年漢子本來長的一副標準鄉下老實人模樣,此時卻因爲氣憤,面目十分猙獰,像是下一刻就要找人拼命。
“我不是你叔,快說,我爹的墳是不是你扒的?”
他說的兇狠,範劍卻根本不爲所動,吊兒郎當的回答道。
“這哪能啊!咱不是那樣的人。”
他話音未落,漢子立刻大聲怒斥起來。
“還說不是你!鴨蛋他們幾個娃子都說看到你在我爹墳前轉悠,不是你還是誰。”
儘管被人抓住小辮子,範劍卻根本不認,隨口就編出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咋的,我大爺爺死了,我還不興給我大爺爺磕幾個頭的啊!”
“你…你…你……………我打死你個畜生。”
叫範缸的中年漢子,本就是個不善口舌的,一看範劍公然耍無賴,立刻揮起手裡的鋤頭就要衝上來,卻被旁邊趕來的鄉人給攔住。
範劍本來準備要跑,一看他被攔下,又停了下來,笑嘻嘻的說到。
“我說範缸叔,你家活人都活不下去了,還給死人埋銀子,這事做的不對。我看哪,一定是我大爺爺看不得槐花嬸子被你給活活害死,半夜從墳裡爬出來,把銀子又給你送回來了。你啊!還是該請大夫請大夫,該抓藥抓藥,先把槐花嬸子治好再說,柱子和鴨蛋他們還小,可不能就這麼沒了娘。”
範劍說完這些,就不欲再做糾纏,擡腳就往家裡走去。
中年漢子聽了他的話,卻是反應激烈,把手裡鋤頭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哪裡能想到,才把親爹埋下地,家裡婆娘就病倒了。
……………………………
範劍走到自家三間破草房前,看着竈房裡的炊煙,一邊走進籬笆圍起來的院子,一邊喊到。
“娘哩,俺回來了。”
竈房裡範大媽一聽,心裡歡喜的同時,嘴上卻罵到。
“你個破小子,在外面混了幾天,還知道回來,每次都掐着飯點,生怕餓了你咋的。”
罵到最後,話裡哪還有一絲嚴厲。
“娘哩,你看我給你帶了啥。”
範劍進了竈房,也不和他娘頂嘴,趕緊拿出了懷裡的油紙包。
“啥東西?”
範大娘一臉好奇。
“雞腿。”
範劍一邊說,一邊打開油紙包,油紙包裡散發出的香味,讓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他本想討自己老孃歡心,誰知道牛大娘卻是一下子板起臉來,拿着手中做飯的勺子,就往範劍頭上敲去。
“你是不是又去偷人家雞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准你偷,不准你偷,你咋就管不住自己的手,非得哪天被人給打斷腿,你才甘心啊!”
範大娘這一下子是真的生氣了,想他家死老頭子雖然死的早,卻是踏踏實實的老實人,怎麼就給她種下了這麼個壞種呢。
“娘哩,娘哩,你別打,你別打,我這雞不是偷人家的,是周扒皮他家女娃子滿月,我從酒席上拿來的。”
範劍一邊躲着勺子,一邊解釋。
“真哩?”
範大娘一下子靜止下來,手中的勺子還舉在半空。
“娘哩,我啥時候騙過你,周扒皮都六十了,好不容易有個後,這一次大方的很哩。”
“那人家爲啥子要請你?我可不信你是帶着賀禮去的。”
範大娘還是有點不信,她的兒子,她太清楚了,滿肚子鬼心眼,嘴裡沒幾句真話。
“娘哩,我這次真不騙你,周扒皮家辦酒席要殺豬宰羊,我跟着豬肉榮去幫忙哩。”
“真哩?”
範大娘心裡已經信了七分,卻還是有點不放心。
範劍心中透亮,知道這事就算完了,他趕緊把手裡抓着的油紙包遞了過去。
“娘,你趕緊吃,可香了。”
“吃什麼吃,等你哥回來一起吃。”
………………………………
範劍家一共三口人,除了他娘,他還有一個比他大五歲的哥哥,名字叫範大錘,人稱範大,他爹去世的早,全靠他娘把兩人拉扯大。
飯桌上範大娘硬是要把雞腿分給兩兄弟,就連範劍一直強調自己中午已經吃的飽飽的都不行。最後一個雞腿三個人分,雖然每人都只有一小口,卻吃起來格外香。
“小二啊!”
吃完雞腿,範大娘開始嘮叨起來。
“嗯,啥事,娘?”
範劍趕緊答應。
聽到範劍答應,範大娘才繼續說到。
“最近就別出去廝混了,你哥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不能耽誤。”
“知道了,娘。”範劍滿口答應。
見範劍答應了,範大娘想了想又對範劍的哥哥範大說道:“老大啊!娘可提前跟你說清楚,雖然拜堂的是你,但是媳婦卻是娶給你們兄弟兩人的,你也知道咱家窮就只能娶起這一個,你也別覺得委屈。翠花可是附近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長得好,不知道多少人惦記着,要不是相中了你弟,以咱家的情況,人家根本不可能同意嫁過來。”
“娘,俺知道。”範大甕聲甕氣的回答,面上沒看出一絲不情願。
範大娘說的這些,兄弟兩其實都很清楚,在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有錢的就多娶幾個婆娘開枝散葉,沒錢的就兄弟幾個娶一個婆娘,傳宗接代,這些早已是不成文的規矩。
不過範劍卻對他孃的說法不以爲然,那翠花說是長的好看,其實跟周扒皮從城裡買來的小妾雲香根本沒法比,他可是一點都不喜歡。
想起雲香身上的體香,還有滑溜溜的皮膚,範劍就忍不住渾身燥熱。
若不是今日周扒皮家人多眼雜,他真就不想回來了。
生完孩子的雲香可真是豐滿了很多,就連以前不甚顯眼的胸脯,也變得鼓囊囊一片,那要是摸起來,肯定舒服。
範劍想的出神,卻是被他娘一個巴掌給拍醒。
“吃飽了趕緊去睡覺,明天跟你哥一起下地幹活。”
範劍捱了一巴掌,老實的起身去睡覺了。至於下地幹活,他纔不會去。
家裡就那麼幾畝薄田,他哥哥範大錘一個人就能輕鬆忙完,產出的糧食對於一家三口人來說,也就勉強保持着吃不飽也餓不死的狀態。正因如此,他才爲了找一口飽飯,整日到處廝混,成了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潑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