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候,發生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範劍的想法。
這一天,同住一間房子的中年大漢,被安排去做了肉樁。去的時候還是好好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卻已經奄奄一息。
夜裡的時候,這個平時總在發呆,從來沒說過一句話的中年大漢說了半夜的夢話。
“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我就要熬過五年了,你們卻對我痛下殺手。”
“你們讓我做木頭,我就做木頭,四年多來沒跟人說過一句話,爲什麼到頭來還是不肯放我一條生路,爲什麼?”
“你們這些騙子,騙子,全都是騙子,一開始就沒打算放任何人離開。”
“秀兒,對不起,對不起,爹爹回不去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範劍沒睡,跟着聽了半夜,同樣意思的幾句話他來來回回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後半夜的時候,中年漢子沒了動靜,範劍依然沒睡,睜大眼睛想了很多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心裡想的都是撐過五年的時間,然後回去跟自己的家人團聚,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念頭。
可是現在想來,這個想法真的有些幼稚,能不能撐過五年根本不在於他自己,而在於李家的人有沒有想讓他活着從這裡走出去。
如果想,那麼別說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他也能撐過去,如果不想,那麼隨時都能把他打死在演武場上。
“我不能把命交到別人手上,我要靠自己活下去。”範劍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並且這份決心,在第二天,中年大漢僵硬的身體被人擡走的時候,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從這一天開始,範劍開始在屋子裡練習黑虎掏心,每一次全力出拳黑虎掏心可以獲得一點熟練度,一整天下來可以獲得兩千多點,這樣算下來,僅僅需要五天時間,黑虎掏心很可能就要超過牛皮功率先升到兩級。
連續練了兩天的黑虎掏心,範劍又被安排去做李家子弟練功的肉樁。與以前做肉樁不同,這一次他心裡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任何想要逃避的想法,他只希望拳頭可以來的更猛烈一些,讓他的牛皮功熟練度增加的更快一些。
陪練了一個上午,範劍又變的鼻青臉腫,全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但即便如此,他的心情還是很好,因爲這些皮外傷爲他帶來了兩千多點牛皮功熟練度。
他已經決定,下一次還要跟今天一樣,不再躲避拳頭。雖然這樣做看起來很傻,但是牛皮功的熟練度增加速度卻是可以變快不少,那麼這樣一來挨在身上的拳頭便全部都值得。
雖然身上有傷,範劍下午還是忍着痛,練習黑虎掏心,這個可以打人的招式,他想盡快把它練起來,用作自保。
中間僅僅隔了一天,範劍又被安排陪練,並不是護衛還在針對他,而是雨劍山莊的規矩就是如此,每個肉樁正常情況下都是隔一天安排一次陪練。
現在的範劍,似乎已經不在受到特殊對待,每一次陪練不再被直接安排給某一個人,而是變得跟其他肉樁一樣,需要提前等在演武場,等着別人像挑選豬羊一樣挑選。
他不想這樣,可是卻不得不這樣,因爲誰的拳頭大誰說的算,這是他很早就弄懂的事情,潑皮們如此,江湖天下的人也大致如此。
這一次挑中範劍當肉樁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藍衫青年,藍衫青年身材修長,容貌英俊,但似乎有點不受待見,不少李家子弟看向他的目光都頗爲不善。
範劍都能看出這點,藍衫青年自然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所以他全程冷着臉,沒有跟任何人有過交流。
跟大多數人一樣,藍衫青年並沒有立刻就拿範劍練手,而是先對着一個木樁練習拳腳。
範劍足足看他練了一個多時辰,才見他停手。
“小心了。”
藍衫青年雖然面色冷峻,但其實待人還算友善,因爲他動手前主動提醒了自己一句,這是範劍遇到的第一個會這麼做的人。
藍衫青年的武功,應該走的是以快打慢的路數,他剛一動手,就由靜至動,拳頭猶如疾風暴雨一般打在範劍身上。
“噼噼啪啪………”
範劍就聽到自己身上一陣拳腳加身的響聲,然後腦海中有大量的信息流刷過。
-牛皮功熟練度+1。
-牛皮功熟練度+1。
-牛皮功熟練度+1。
-牛皮功熟練度+1。
-牛皮功熟練度+1。
……………………………………
當然伴隨着牛皮功熟練度的增加,範劍身上的痛苦也在增加。
其實說實話,藍衫青年每一擊的力量並不算很大,至少跟範劍前面遇到的那些李家子弟相比,還要差上一些。
但是他的拳腳很快,別人打上一拳一腳的時間,他已經打出三拳三腳,並且這些拳腳打在身上的位置往往是同一個地方,所以就會出現第一拳不痛,第二拳不痛,第三拳有點痛,以後得拳頭越來越痛的情況。
範劍正是因爲經歷了這個越來越痛的過程,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發覺腦海裡的信息流,而不是第一時間就被痛苦打亂自己思維。
“噼噼啪啪…………”
落在身上的拳腳一刻不曾停歇,範劍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誠然這樣他的牛皮功熟練度增加的很快,但是追求牛皮功熟練度增加的前提應該是先要保全自己。
可是在如同疾風驟雨一樣的拳頭下,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就算藍衫青年已經主動避開他身上要害,這樣下去他早晚還是會被打死。
“不能再這樣下去。”範劍在心裡告訴自己。
然後他大喊一聲黑虎掏心爲自己壯膽,對着藍衫青年那快到幾乎看不清的身影就打出一拳。
“來的好。”
範劍聽到耳邊響起藍衫青年的聲音,然後落在自己身上的拳頭反而更快了一些。
“黑虎掏心。”
範劍有些急了,立刻又打出一拳。
當然結果是一樣的,他的拳頭毫無例外的打在了空氣上,沒有對藍衫青年造成一點影響。
一個時辰後。
“呼…”
藍衫青年打完收功深呼了一口氣。
而範劍則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昏迷過去。
“下手有些重了。”
藍衫青年看着躺在地上範劍,輕輕自語一聲,然後從懷裡拿出一顆丹藥喂到了範劍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