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生產任務量比較大,同志們還需要努力,大家都要像張溫雪同志學習,看看人家是怎麼幹的,早上五點多就到廠子裡來幹活,晚上自動加班到八點多,都說人家一個月七八千,羨慕唄,看人家錢多您眼紅,您都不能多幹點嘛”車間主任歪戴着帽子在最前面滔滔不絕的開着會。
蕭乾是江蘇豐縣一家電動車廠的普通電焊工,也許是他懷才不遇,也不可能今年已經破財,先是辭掉了在常州常發集團有限公司的工作回到老家來歇業了老半年,後來老婆給他生了個胖嘟嘟的小子,這讓蕭乾高興的每天都合不攏嘴,爲了爭取奶粉錢,蕭乾先是在網上尋找一些生意,後來找到了一家在山東濟南的加盟食品公司,油炸排骨,經過數十天的細細考察後,蕭乾決定從現在開始就把後半生都投入在這個生意上面,將來如果發達了也可以給後代留下一份基地,加盟費也交了、保證金也交了,但是回到家裡,蕭乾的父親確極力反對蕭乾準備做的這個生意,經過一個多月的吵架,最終蕭乾還是像父親妥協,畢竟父親是養育他那麼多年的父親,蕭乾不可能因爲一檔子還沒有結果的生意就和父親鬧僵。
後來,蕭乾又在江蘇豐縣的老家閒着無事可做,成了一個無業遊民。一日,蕭乾的哥哥從無錫打來電話,說他家隔壁鄰居老太婆賣衣服每天都可以淨賺四五百塊錢,問蕭乾要不要幹。蕭乾一天這是好事啊,就和老婆、父親商量了一下決定做這個生意。但是苦於沒有本錢,蕭乾向哥哥開口讓他墊付首批提貨的錢一萬三千塊錢,後來又從哥哥手中借了一萬五千塊錢,加上蕭乾手中有的兩萬七千元錢,又從丈母孃哪裡借了一千五千塊錢。湊來湊去纔算湊夠了在鎮上租賃門面房的錢和第一批貨的錢。
裝修,貼開業對聯,擦玻璃,貼地板磚,將衣服架子一件一件的釘在牆上,然後經過三五天的擺貨理貨,做宣傳做門牌廣告然後就在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開業了。開業當天生意還算不錯,當日就淨賺了一千五百元。可惜好景不長,還沒開到半年就因爲虧損而關門大吉了。
再次失業的蕭乾漫無目的走在豐縣的中陽大道上,看着眼前的康特人才市場,躍躍欲試的想要進去,可都因爲放不下面子而作罷。蕭乾是南昌大學的高材生,每年都會獲得的獎學金的佼佼者,當時學校報送蕭乾到東莞的一家電子廠去做副主管,蕭乾當時也是因爲太年輕,並不曉得工廠是幹什麼的,當時他總認爲工廠就是農民工幹活的地方,我噹噹國家101工程的重點大學高才生怎麼能到工廠去做工人呢,就拒絕了學校的提名,然後自己一人揹着書包南下廣東深圳,在深圳吃盡苦頭以後才知道當年學校給的提名是多麼優厚的待遇。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在苦在累也要做下去。
您見過一位大學生做過傢俱廠的包裝工、燈飾廠流水線操作工、電子廠生產手機按鍵的品管員、中集集團焊機集裝箱的電焊工。種種重活蕭乾在廣東的日子裡都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後來又轉戰到了蘇州,在蘇州更是吃盡苦頭也沒熬出個人生來。
畢竟21世紀這個時代,什麼都是成熟的、競爭在這個時代不在是新鮮的名詞,能者上崗是每一家用人單位的口頭禪,3-8年的管理工作經驗是每一家大公司招聘大學生必須的條件。許許多多的21世紀大學生在這個時代無法就業,待業在家。
蕭乾後來通過電視廣告看到一則新聞,說江蘇豐縣綠源電動車廠正在招收工人,待業在家已經很長時間的蕭乾約定以初中畢業的學歷到電動車廠去找一份工作,至少可以養家餬口。
車間主任開完會,蕭乾就穿戴好勞保服和工作鞋、帶上護目眼睛開始焊接電動三輪車的框架,因爲學歷高有文化,蕭乾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工廠裡面所有的電動三輪車焊接結構搞的滾瓜爛熟,如今上班在焊接車架根本不需要在跑去看模具。
“蕭乾,你還有幾個沒焊完?我這位就剩下一個沒鋪地板的了,怎麼樣?今天晚上咱兩個加班嗎?”一個工位上的工友張運金取下面罩滿頭大汗的大聲喊叫着對蕭乾說着。
車間裡的鼓風機噪音非常大,加上工人們焊接車架用鐵錘敲打剛纔的聲音,自動化彎管機、數字化機牀、車牀等機器的聲音造成這個車間裡面面對面大聲喊都不一定能聽的清楚人在說什麼,加上蕭乾的工友張運金是一個男像女聲的人,沙啞的聲音本來就不高。蕭乾努力豎起耳朵纔算聽到張運金在說什麼、
蕭乾將焊槍掛在工裝上面,一邊往飲水機走一邊大聲說:“我早呢,還有七八個呢,要不你幹完你的就先走吧,我這幹完估計要到晚上十點,看來加班是必須的了。”然後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水。
張運金笑道:“咱哥們誰跟誰,我陪你一起加班,晚上我幫你焊,反正現在我回去也沒啥事,家裡的小孩都大了,也不用多操心”
蕭乾推辭道:“哥來,哪怎麼行,您家離縣城也有三十多里路,就算你是開電動汽車來的,小弟也不能耽誤你的事,你還是先回去吧。。要不然嫂子又要跑來廠裡找我鬧了”張運金的家在縣城的北面約三十里的路程,而蕭乾的家在縣城的東面靠近徐州交界處的地方,也有二十五六里路,彼此之間都比較遠。但是二人卻親如兄弟一般,不分彼此。本來焊接車架都是幾件工資的,就算現在張運金回家也不會影響他的工錢,但是作爲朋友,張運金也不肯留蕭乾一個人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一個人在車間里加班。。
張運金取下帽子和圍裙笑道:“兄弟,說啥呢,走吧咱兩先去喝兩瓶在回來幹活,不行咱晚上就不回去了,大不了。”
盛情難卻,如果這個時候蕭乾在推辭的話,張運金肯定會生氣說蕭乾不給面子,也罷,蕭乾放下水杯,脫下工作服和圍裙,披上衣服和張運金一起走出了車間到外面的館子裡吃飯。
漆黑的夜晚,靜的連夜晚從天空飛過一隻小鳥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牆角處的蟋蟀吱呀吱呀的叫着,就像是牆角處藏着不可見人的東西一樣。,蕭乾和張運金焊完最後一個大三輪車的車架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來,兄弟接着“蕭乾掏出一包紅杉樹香菸抽出一根來仍給張運金,然後自己用電焊機在工作臺上打了一下火,接着燃燒通紅鋼材把香菸點燃。
張運金接住香菸點燃後,深深的抽了一口讚歎道:“這徐州煙本來是不怎麼樣的,自從和南京合併以後,這徐州煙還真的改頭換面了,越來越不錯,菸葉估計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回頭我要去批發幾條,省的天天買浪費錢。兄弟,我看你不像是個沒文化的人,高中畢業吧?”
蕭乾抽了口煙笑道:“哥來,我給你實話實說吧,其實我是大學畢業,只因爲就業壓力太大一直找不到工作,再說這乾電焊工資還是蠻高的,我覺得沒什麼不好。”雖然兩人在交談中,張運金瞭解到蕭乾不光是會電焊,還會氣焊、c02氣體保護焊、氬弧焊、數字控制機牀、車牀、銑牀、磨牀、鑽牀等等。聽蕭乾說他在大學裡學的專業是《機電一體化》,對機械方面非常精通。若有有一定的工具蕭乾可以獨自一人制造出一些機牀來,甚至可以製造出一些精密的東西。
蕭乾從用鐵皮焊接的箱子裡取出一件用布包住的東西,遞給張運金道:“張哥,你看,這就是我自己做的步槍,裡面的零件都是我在隔壁車間用機牀做出來的。”張運金一開始嚇了一跳道:“兄弟,這東西可不能亂做啊,這是犯法的,被gcd抓住就是謀反的大罪”過後一會張運金髮現蕭乾製作的步槍蠻好的時候就忘記了這是犯法的事情,反而把玩起來。
“兄弟,你真是個大才,不愧是大學生,懂的就是比俺多,將來周主管一定提拔你當車間辦公室工作,做個設計員”張運金把玩着步槍愛不釋手的說着。
蕭乾冷笑道:“哥,今年可能是我背,幹什麼都幹不成,現在窮困潦倒到了極點了,恨不能掙大錢,只能在這個綠源小廠裡面做個苦力,別笑話我了哥。。時候不早了,咱走吧。”
兩人收拾乾淨工作場地上的雜物然後在今天的工作成績進行了統計過後就一齊走出了車間。
工廠的大街上空無一人了,只有孤零零的幾盞路燈還在漆黑的夜晚散發車黃白色的光,工作了一個晚上,兩人不覺都有些肚子餓了,就約定到小東北水餃去吃宵夜。
“張運金,蕭乾你們兩個怎麼今天晚上又是加班到那麼晚,主任不是說了不讓私自加班了嗎,你們兩個就不怕主任逮住你們罰款啊?”說話是一個年紀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小青年,他擔任的是工廠的治安,也就是保安隊長。他說向景輝,和蕭乾張運金一樣都是本地人。但是不能小瞧了這位年紀輕輕的保安隊長,他曾經在部隊當過特種兵,只因爲前年國家大裁軍的時候,別的兵都到當官團長營長的軍官哪裡去送禮,而向景輝卻一直都厭惡國家的腐敗問題,更不想加入這個行賄的行列。年年都是尖兵、射擊標兵、五好戰士、神槍手的向景輝在裁軍令下達以後毅然被部隊裡面腐敗的軍官所裁撤掉回來了老家江蘇豐縣宋樓鎮上,後來到了這綠源電動車廠來找工作,老闆看他是部隊退伍軍人就讓向景輝做了個保安隊長。
這上哪兒說理去啊,噹噹一個特種部隊出來的尖兵,只因爲沒有向當官的行賄就被強行裁掉,而且退伍費只給了三千塊錢。身手矯健槍法出神的向景輝如今淪落到了一個保安隊長的地步,說來也怪,在這個廠裡面很多人都是懷才不遇的,於是蕭乾這個沒落的大學生就和向景輝、張運金成了生死兄弟。
蕭乾掏出香菸遞給向景輝一支笑道:“兄弟,今天晚上又是你值班嗎?怎麼滴,你的兵都沒來嗎?成光桿司令了?”
向景輝吐了一個菸圈哭喪着臉道:“別提了,我那幾個部下(保安)都他孃的神了,這幾天剛纔都攤上割麥,他們幾個都向我請假回家割麥去了”也難怪,誰讓你是部隊退伍軍人呢,身手好,武功高,大家都是附近農村的家裡都有地,自然都要回去搶割麥子。
蕭乾正欲取出自己給張運金的看的那把自己製造的步槍的時候,忽然門外來了六七輛小汽車,開着遠光燈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牌子的車,來的是什麼人。這個時候從車上下來一個光頭,緊接着又下來二三十個光着膀子手持砍刀的年輕小混混。(我前面所說的一切都是現實中的事實)
江蘇徐州市豐縣在地圖上面是一片狹長的地區,北部二十里是山東省、南部二十里是安徽省、西部二十里是河南省、西北二十里是河北省。典型的五省八縣交界處,屬於三不管地區。半夜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開車摩托車手持砍刀、文着身的小混混在大街上追着人砍。12:00以後豐縣的大街小巷都不在是警察的地盤,這個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一到12:00,在厲害的警察也要給自己放五個小時的假,不然都是自討苦吃。甚至大白天的混子在豐縣境內砍了人,警察過來追擊的時候,他們就往外省跑,在中國出省抓人是要走程序的,哪怕是兩個縣的局長彼此間打個電話也要互相通報一下,所以在江蘇豐縣境內經常可以看到手持砍刀的小混混在二省交界處和警察對峙,而警察不敢跨過雷池一步。
向景輝見勢頭好像是來找茬打架的,就將蕭乾和張運金護進保安室裡面,自己拿着警棍來到廠門口。
幾十個小混混抄着閃閃發光的砍刀在光頭大哥的帶領下一步步向向景輝逼近。蕭乾曾經在大學的時候學過武校的功夫,後來又到過嵩山少林寺做過俗家弟子,在這種情況下蕭乾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好兄弟向景輝一個人出去冒險。他從保安室的辦公桌下面拿起一根下午沒收工人準備偷出工廠的鐵棍跟在向景輝的後面出了保安室。張運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他卻非常的講義氣,不然也不會不顧一切的幫着蕭乾在這裡加班了。也從桌子地面拿起一根鐵棍跟着蕭乾的後面出來保安室向這羣汽車邊的小混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