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駿是個純爺們。既然打定主意不去求崔蒲,他就果然沒有去。堅持喝了半個月苦澀的藥汁,終於將牙疼給治好了。
病好之後,他特地找到崔蒲跟前,大搖大擺的炫耀自己好了的後槽牙。
崔蒲突然覺得好無趣。
枉他還特地給這個傢伙留了一顆藥,就等着他受不了痛楚了來求他呢,結果這傢伙居然好了!他這顆藥算是白留了。
不過,在這個傢伙跟前,他不會認輸,便冷冷一笑:“恭喜恭喜,你的牙可算是好了!不過,半個月的苦藥滋味不錯吧?讓我算算,這半個月的時間,我就靠着那一包藥治好了一二三四……哎呀,正好十五個人的牙疼!四郎兄,你說這是不是你我的緣分?”
崔駿臉色一變。“崔蒲,你不過是藉着女人的手掙了點名聲,有什麼了不起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切,老子有女人依靠,輕而易舉的就能勝你,憑什麼還要用別的法子?倒是你,喝了這麼久的苦藥,也沒個女人幫你,真是可憐得很!”崔蒲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雖然心裡也對自己藉助慕皎皎的力量過上了好日子覺得很有幾分不虞,但他絕對不會當着這個傢伙的面表現出來,絕對不會!
崔駿聞言果然噎住了。但馬上他又陰陽怪氣的笑了:“說的是呢!誰不知道你崔蒲馬上就要娶長安城首富之女了。等這個娘子到手,你是名聲有了,錢財也有了,那時候才叫志得意滿。到時候,你想怎麼瀟灑不成?”
他心裡明白,崔蒲現在最反感的就是提他同慕皎皎的婚事,所以他就偏要故意拿這個來刺激他。
崔蒲果然臉色變了。只是,他發現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憤怒。甚至,今天他想衝上去揍崔駿一頓的慾望也十分的平淡。
這個發現讓他很憤怒。
他冷冷斜了跟前這個趾高氣昂的傢伙一眼,便轉身要走。
崔駿怎麼可能放過他?他連忙上前將崔蒲攔下:“一腿兄,你別走啊!”
崔蒲立馬又爆炸了。“不許叫我一腿兄!”
“郎君!”小四兒忙不迭將他給拖到一邊,“慕娘子不是跟你說過的嗎,不要和有病的人一般見識,搞得像是你故意欺負人似的,太丟你閣老府郎君的面子了。”
崔蒲和崔駿雙雙一愣。崔駿立時也爆炸了。“你小子胡說八道些什麼?老子的牙疼已經好了,老子沒病了!”
“可是慕娘子說,四郎君你身上長了一對穿心痣。”小四兒道。
“穿心痣?那是什麼東西?”崔駿不解,忙看向崔蒲。
崔蒲一樣一頭霧水。穿心痣這個說法,他也是今天頭一回聽說。他趕緊看向小四兒,便聽小四兒道:“四郎君你胸前和後背是否各長了一顆黑痣?”
“是又如何?”崔駿不忿道。
“這兩顆痣,正好一顆長在你心口,一顆長在你心後,連起來,可不就是穿心痣?”
崔駿立馬怔住了。“還有這個說法?這個……也是那個慕娘子看出來的?”
“那是!”小四兒頻頻點頭。
崔駿下意識的捂住胸口。“就算長了這麼兩顆痣,那又怎麼樣?”
“慕娘子說,這兩顆痣可是會要人命的喲!”小四兒笑嘻嘻的道。
“胡說八道!”崔駿立馬高喝。“那小娘子上次已經騙過我一次了,既然上次沒有上當,這次我也一樣不會!”
“如果四郎君不信的話,你回去之後大可以脫光了上衣,叫人同時按住這兩顆痣,然後深吸口氣,你自己看看後果如何!”
“幹嘛要回去之後?現在老子就可以當衆展示給你們看!”崔駿想也不想便道。
“既然如此,那四郎君就請吧!”小四兒連忙退到一旁。
崔駿話說出口,便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似乎,自己上當了?只是按兩顆痣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而且這兩顆痣從小就跟着自己,從沒有任何異常,便是按一按又能如何?他要是真等回去了再按,那麼不管有事沒事,只怕都要被人給傳成有事了。
只怕,這就是那個小娘子的陰謀!
上次她就是藉助自己的牙疼,大大的宣揚了自己的威名。再加上那幾顆牙疼藥,她的名聲是越傳越響了。這次要是再讓她得逞,那他就不用活了!
所以,他必須要破除她的陰謀,給她點好看。做好還能狠狠打打崔蒲的臉!叫他這些日子這麼嘚瑟!
心裡拿定了主意,崔駿便命人擺出一道屏風,自己就在屏風後頭脫下了上衣,再有兩個小廝一前一後,用力按住他前後兩顆痣。
兩個小子的手指頭按下去,也不過只有一點戳刺的痛楚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崔駿想着,心裡就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擡眸衝崔蒲挑釁一笑,便昂起頭深吸口氣。
隨着一股氣流從鼻腔鑽入胸腔,立時就彷彿化身爲一把利刃,惡狠狠的朝內捅了進去,快準狠的扎進了心臟深處,劇烈的痛楚來襲,瞬息傳遍四肢百骸,疼得他不由一聲大叫,趕忙推開了身前的小廝。
小廝一個不穩,連連後退好幾步,撞翻了身後的屏風。
轟的一聲響,伴隨着倒下的屏風,一樣倒下的還有崔駿的自信。
四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公子哥見狀,也都嚇呆了。崔蒲亦然。
“這個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四郎你果然還有病?”一個人忍不住小聲道。
尖銳的劇痛還在繼續,不停的在體內遊走,疼得崔駿說不出話,過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他才慢慢喘過氣來,只是臉上早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一腿兄……”
他低聲叫着,連忙求救般的看向崔蒲。
小四兒也趁機推了崔蒲一把。崔蒲立馬將下巴一擡:“剛纔是誰說我們胡說八道來着?既然我們是胡說八道,那麼自然當不得真。崔駿崔四郎你身子好得很,哪有什麼病?你就帶着這副身子繼續醉生夢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便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