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陸懷安咬了一口三明治,嚼了嚼,“對於第一次做飯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沐箏聽了很是歡喜,陸懷安咬着牙把嘴裡怎麼也嚼不爛的東西給嚥下去了。
“你不吃嗎?”陸懷安問沐箏。
沐箏想起自己剛纔做三明治時的過程,覺得不太美好,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也就更不想吃了。
“我喝牛奶就好。”沐箏拿起杯子。
“嗯。”陸懷安也沒有繼續勸她吃點別的。
本來三明治製作簡單,只要材料充足,就很少翻車的食物,在沐箏手裡卻像是施了魔法一般,做出了奇怪的味道。
怎麼奇怪,哪裡奇怪,陸懷安說不上來,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在沐箏的親切注視下微笑着咬一口,再咬一口。
爲了哄媳婦開心,陸懷安故意把評價說得中肯,聽起來可信一些,王管家收拾廚房不來吃飯,沐箏沒胃口只喝牛奶,陸懷安以爲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後來,阿永下樓了。
沐箏忘記昨天晚上的尷尬,十分熱情地拉着阿永入座,把一份和陸懷安一樣的三明治推到他的跟前。
“阿永,吃早飯。”
“好的,夫人。”
阿永看不懂沐箏臉上的表情,直接把三明治一口咬下一大半,嚼了一口。
“咔嚓——”
是雞蛋殼與牙齒碰撞時發出的尖銳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清晨中顯得格外刺耳。
阿永沒敢繼續動作,扭頭看見沐箏臉上一陣尷尬,擡眼又看見陸懷安在拼命使眼色瞪他。
阿永紅着臉直接把嘴裡的食物嚥了下去,對着沐箏冷靜地說:“味道還不錯,是夫人親手做的吧?”
“你怎麼知道?”沐箏更加興奮了。
“還……挺明顯的……”
……
幾個人吃完了早飯,陸懷安叮囑沐箏好好在家休息,又一個人出去加班了,出門的時候想讓阿永送,卻被阿永支支吾吾地拒絕了。
看在阿永今早吃飯的時候還算機靈的份兒上,陸懷安沒有計較,自己開車走了,沐箏在門口送他。
“你一定要……”
“你一定要睡好吃好休息好,你晚上會盡量早點回來陪我的,你已經說了第三遍了,我都會背了……”
陸懷安最後還是忍不住重複,說到一半又被沐箏不耐煩地打斷了,陸懷安無奈地搖搖頭,終於上車走了。
沐箏前腳進門,阿永直接跟了上來,臉上還故意地堆滿笑容,看着詭異極了。
“夫人今天有什麼出行計劃嗎?”阿永問沐箏。
沐箏以爲阿永又是想找陸懷安告狀,便說道:“沒有唄,你沒聽見剛纔你老闆的話,我估計是要當家庭主婦了……”
“那就好。”阿永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沐箏不解:“這麼開心幹嘛?”
阿永回答:“我想借夫人的車去帶着許願出門兜風,又……又怕夫人也要出門……”
沐箏笑了,說道:“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就是要借車啊,我的車不夠拉風,一會兒我把陸懷安車庫鑰匙給你,你去挑一輛最酷的……”
沒想到阿永卻是露出爲難的表情:“夫人,沒有先生的允許,這不好吧……”
沐箏無奈地和他解釋:“你家先生是不是我老公?”
阿永點點頭。
沐箏淳淳善誘:“那他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
阿永想了想,又點點頭。
“那就對了,既然那些車是我的,爲什麼我就不能借給你用呢?”
阿永露出恍然大悟又豁然開朗的表情:“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行了行了,快出門見你的小情人去吧,”沐箏笑着說,見阿永開心的出門又忍不住把他叫回來再叮囑一句,“以後要是遇到傳銷的,可要當着點心,知道了嗎?”
阿永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又被沐箏給推出門去。
今天是週末,王管家難得有回家看孫子的機會,收拾完東西卻發現諾大的宅子裡只剩下了沐箏一人,心下不落忍,便要打電話回家說下週再回,又被沐箏給阻撓了。
“王姨,你都快一個月沒見到小孫子了,不用管我,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呆一天也沒什麼的……”沐箏勸王管家還是回家去。
“那……要不我叫兩個站菲傭來陪小姐?”王管家心裡還是放心不下。
“哎呀,不用了,每個人都要享受週末。”沐箏邊笑邊接過王管家手上的包,往裡面塞了一份厚厚的紅包。
王管家一看,連忙又拿出來要還給沐箏:“這可使不得,小姐先生每個月給我的工資已經夠多的了,每逢節假日還要給宅子裡每個人包紅包,我這回不過就是回趟家,不用小姐再破費了……”
沐箏固執着不接王管家退回來的紅包,笑着說道:“幾個月前你家小孫子出生,當時我家太亂了只剩下我自己,也就沒來得及給小孩子紅包,現在補上,希望王姨別嫌棄我送得晚了纔是……”
王管家拗不過沐箏,再三推辭不過也就收下,出門回家了。
沐箏上樓特意描眉畫眼,把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看上去臉色終於好多了,這纔敢出門。
是的,這一天,她早就有了出門的打算,剛纔特意把自己的車留下,讓阿永去挑一輛別的車開也是這個用意。
一個小時之後,這輛白色的跑車停在了S市第一監區的門口,沐箏猶豫很久,終於有勇氣下車。
不知道爲什麼,沐箏總覺得這將會是她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這裡還是充滿了冰冷感,門口的鐵門生了鏽,探監室的玻璃還是那麼髒,像是很久沒有人擦過了。
她忽然想起夏淳昨晚說的話,她說,如果這次的爆炸事件沒辦法自證清白,陸懷安就很可能也要被判刑了。
這就意味着,她的父親,她的丈夫,因爲她,都將是同一個冰冷的下場。
僅是在這間密不透風的窄小屋子裡等待,沐箏不知爲何就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一陣叮叮噹噹的鐵門聲音之後,監獄的公職人員把父親拉到了沐箏的對面,依舊是隔着那層很髒很厚的玻璃。
本來沐箏不想哭的,到了這裡卻發現根本忍不住。
父親他,怎麼又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