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柯公司大樓,副總裁辦公室。
落地窗前站着一男一女,曾幾何時也是一對看似般配的璧人,如今卻連靈魂都是對立的。
柯明遠說話本就不夾帶什麼情感,今天一聽倒是更多了一份無情。
“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是我未婚夫家的產業,我來這裡還需要刻意找理由嗎?”
沐笙故意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講話依然是尖聲尖氣,讓人聽了不舒服。
柯明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再看向這邊時,眼光已經與看一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無異。
“我想我已經通知過你,我們的婚約解除了......”柯明遠的語氣鎮定淡然,又堅定得不容置疑和侵犯。
沐笙“撲哧”爆發出一聲冷笑來,拿出了手包裡的手機摔在柯明遠的面前質問:“你所謂的通知,就是發這樣一條言簡意賅沒有絲毫感情的微信?!”
“難道,需要我再重新編輯一條語言更豐富多彩的麼?”柯明遠拿起手邊的資料來,不再去看眼前這個人,“還是你想我給媒體發正式通稿,弄得人盡皆知?”
“你這是在威脅我?”沐笙眼底泛紅,嘴硬着不肯服軟,“我這就和你說清楚!我不同意退婚,我還是你們華柯公開承認的未過門的兒媳,你永遠別想甩開我!”
柯明遠聽了這話,這才擡起頭來看她,慢慢地也笑出聲來:“我想你搞錯什麼東西了,訂婚需要雙方共識同意,可悔婚只需要一方出面就可以了,解除你我婚約不是需要徵得你的同意,而是通知......”
“因爲向晴?”沐笙幾乎真的要哭了,卻還是礙於面子強迫自己忍耐。
柯明遠倒是沒有否認:“這你管不着。”
沐笙聽了冷哼一聲:“其實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們的訂婚也只是一場交易,所以我從前還以爲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最穩定的,因爲無關感情只有利益牽扯,沒想到訂婚對你而言什麼也不是,輕易之間就可以放棄,呵~我還真是傻啊,從你拋棄沐箏的時候我就應該看清你是一個什麼人,你的家庭是一個怎樣自私的家庭......”
“你好像沒有資格這樣說我吧?!”柯明遠忍不住打斷沐笙,“你要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又怎麼這樣對待沐箏,交易是我提出來的,訂婚是你們給的條件我遵守了,沐崇山入獄,你成了沐家千金,我們雙方已經達到了最初的互利目的,現在我們的合作也該結束了,你怨就怨你的父親沒本事,已經再沒有籌碼與我繼續保持合作了吧......”
“明遠哥哥,我從前真不知道你是這樣絕情的一個人......”沐笙竟平靜很多,連眼角的眼淚也悄悄抹掉了,“說到底我從沒做錯什麼吧?分明是你在婚約期間與撩撥向晴,你選誰不好,非要挑我爸手下的人,那個老女人......”
“現在再說這些就真的沒意思了吧?”柯明遠又把沐笙泄憤沒有說完的話給打斷,“我們從前也只是利益合作關係,我看上了誰大概都與你沒有關係,難不成你還真的天真認爲我會娶一個沒有半分感情的人進門嗎?”
“沒有半分感情?”沐笙紅着眼重複反問,一字一句都咬得很重。
“是,”柯明遠沒有一絲猶豫地回答,“難道你不是嗎?從一開始促使你和你的父親找我合作的目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家世,我背後的華柯購物!你敢說,不是嗎?”
“譁——”
半杯冰涼的純淨水全部潑在了柯明遠的頭頂,水滴順着他額前的劉海流下來,大師他手上的文件紙張。
沐箏徹底地哭了,嘴角卻還是一個完美的弧度,發了瘋似的狂笑。
柯明遠瞪着眼睛怒吼了一聲瘋女人,便打電話找人把她拉走了,她沒有反抗,只是一邊流淚一邊笑。
她不敢說不是。
她不敢說,她是真的有點喜歡他。
這也太丟人了,不能說出口來。
是該說她自作多情呢?還是有眼無珠呢?
她不該因爲從小嫉妒沐箏,一聽說她談了戀愛就特別關注她的男朋友,她不該在一次家庭會餐上對着妹妹的男朋友一見鍾情......
當初柯明遠與沐箏兩家訂婚之後,柯父又在時光酒店搞了一個小型的私人聚餐,只邀請兩家長輩和親友入席,沐敬河還是勉強過得資格才能入列。
沐笙深知聚會上一定不乏富家公子哥,她不想錯過這個難得機會,在母親林美麗的慫恿下打扮了一番,獨自去赴宴。
由於身份尷尬鮮少出門露臉的她,不可避免地在設計裝修複雜的時光酒店裡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了會客廳,門口卻有人攔着不讓進去,拉扯之間沐笙被推倒在地上。
“你是,沐箏的姐姐?”
瞧,連他與她初遇時說的第一句話都帶着別的女人的名字,現在想來這樣明顯的道理,那時候的沐笙卻是如何都琢磨不清。
“嗯。”
她從前很討厭別人將她和沐箏的名字連在一起,可是現在只有承認才能進入這個原本不容許她出現的場合。
“我帶你進去吧。”柯明遠伸手要扶她起來。
“謝謝。”
就這樣,她把手遞到他的大手上,順便將心也一塊兒交了出去,等到進門知曉他的身份時已經收不回來了。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因爲一個男人,她變得更加痛恨沐箏。
是她促成了他和父親的合作,是她終於達到目的把他從沐箏手裡搶了過來,可是她爲什麼就沒有察覺他翩翩公子面具下的兩幅面孔呢?
自私無情,她的確沒有資格罵出口。
喜歡,也是。
是她善妒,爭強好勝又識人不清,才造成今天的這副局面,原來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
這場鬧劇般的訂婚終於到了散場落幕的一天了,愛已經被恨覆滿了......
沐笙現在滿腦子想得已經再不是低三下四無力地挽回,而是怎麼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