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第三天,奇蹟沒有發生,沒有任何奇蹟發生,醫生走進來告訴他們說,“你們好好珍惜這最後時間吧,我想,顧小少爺可能是熬不過今晚了。”
熬不過今晚……
聽聞這個消息,坐在牀沿邊的孔唯眼前黑了黑,這幾天內本來食慾不振什麼都沒吃,此時差點暈厥過去。
顧北笙及時扶住她肩膀,眉頭皺了起,握住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加緊。
冷鳶在旁邊聽着也涌出不是滋味的感覺,煩躁得直接轉身出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顧北笙,怎麼辦?現在還能怎麼辦……”孔唯看了眼閉着眼睛躺在牀上的顧景容,今悲痛交加,她緊緊抓住顧北笙的手,彷徨而無措,“不要這樣子,救救景容,想辦法救救他……”
她眼睛因這幾天沒能安睡而紅紅的,他的亦是遍佈血絲,凝視她無措的樣子,他繃緊的俊顏沒有一點放鬆,這一刻,忽然回答不出她的話。
久久,他放開她,不多說一句,轉身走了出去,邊走邊掏出電話,“情況怎麼樣?”
那頭是於默沉重的聲音,“沒有多大效果。”
顧北笙臉色更沉了,扣斷電話一拳狠狠砸在牆壁上,真是該死!
過大的力道讓他手骨血肉模糊,倏爾,他收斂住拳頭,目光凜然大步走開。
不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他一定要想出辦法,絕不能讓景容就這麼消失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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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病房裡只剩下母子二人,病牀上的顧景容緩緩睜開了眼睛,喃喃而痛苦的低呼一聲,“爸爸,我怕,好黑……”
他睜開眼睛,視線裡確實一片黑暗的光澤,什麼也看不到,摸不到,無盡的黑暗讓他恐懼,幼小的心臟生出一股叫做沒安全感的東西。
真的,好黑,他好怕……
孔唯慌忙湊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小手,什麼也顧不上了,幾乎是本能的脫口而出,“媽媽在這裡,景容,媽媽在這裡。”
細微的聲音,很小很小,彷彿是來自遙遠的空際,顧景容孱弱蒼白的小臉有一絲不確定,“媽……媽媽?”
“嗯,是媽媽!”孔唯心痛成災,直接伸手把他小小的身子抱進懷裡,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景容,是媽媽,媽媽在這裡,不用害怕,不用怕,媽媽會在這裡陪你,別怕……”
顧景容空洞的眼珠宛如像是木偶一般,吶吶的開口,“你……是我媽媽?”
“是啊,我是你媽媽。”重重吸了口氣,她艱難哽咽着,眼淚肆無忌憚,“景容,我就是你媽媽……”
“可是,我沒有媽媽……”顧景容無力而虛弱的說,“你不是我媽媽……”
他不懂,現在抱着他的人是誰,他聽不出她的聲音,因爲聲音太小了,像蚊子一樣。
一個他不懂的人卻說是他媽媽,怎麼可能呢?
孔唯心尖狠狠的一顫,像是要窒息一樣的鈍痛,緊緊抱着他的小身子,她死死要住脣畔,忽然說不出一個字。
顧景容腦袋渾渾噩噩的,對他來說,現在更像是在做夢,一個他或許以後都不會記起來的夢,所以對於現在抱着他的人是誰,他無力去問,他只能感覺得到,這個抱着他的女人,身心都在顫抖,他感覺自己沒有力氣推開她,只能由着她抱着。
不知道就這樣沉默了多久,也不曉得時間過去多久,當冷鳶走進病房,睨見的,還是孔唯抱着顧景容的畫面。
對於孔唯以前的事情,她曾經查過一些,也在跟孔唯在一起的時間裡,多少聽說過一點,凝望顧景容這副模樣,無疑,就跟當初孔唯快死的時候,一個模樣……
星眸沉了下去,她站在門口很久,看裡面悄無聲息的一幕,終歸還是走過去,把顧景容從孔唯的懷裡移開,放到牀上躺好,給他蓋上被子,轉身拍了拍孔唯的肩膀,“讓他躺在牀上休息一會吧。”
“冷鳶,我是不是很沒用?”孔唯擡着晶瑩的眸望着她,“我是不是最沒用的媽媽?我現在甚至連代替他痛苦,爲他去死都做不到……我真的,好沒用……”
冷鳶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現在的孔唯,就像一個易碎的瓷瓶,好似只要輕輕一碰,就瞬間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