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這樹木極爲茂盛,有好幾棵樹都有兩個成年人合抱那麼粗。我和沈愚在這個空間裡觸碰不到場景中的物品,宛如兩個飄飄,又飄不起來。腳下的觸感很是不適,但還是不得不加快腳程跟上荊哥三人。

又走了一段路,才終於聽見了幾堆篝火噼裡啪啦地的暴烈聲。一個商隊的馬車有序地停靠在一起,十幾個帶刀客圍着篝火烤肉。他們馬匹另外拴着,悠閒地吃着草。

我環顧一圈,發現還有一駕馬車的馬沒有被放開。車駕不遠處,兩個灰頭土臉的青年也在烤着肉,仔細一看,他們與商隊是涇渭分明的。荊哥一行人顯然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他們沒有在商隊前多做停留,觀察了一會兒,朝着另一邊的青年走去了。

“這位兄臺,叨擾了。”荊哥站穩了身形,從袖中掏出一吊錢,道:“在下陳紫荊,懷桑人士,是個樂師,本想將斷琴葬於恩師墓前。結果一不小心迷了路,這山野多野獸,若方便,能否借個火?”

“你來的倒是巧得很吶。”那主子模樣的青年往火堆裡架了幾根新柴,噗嗤一笑,轉頭吩咐旁邊的青年道:“阿蓁,去拿三條毯子出來,分給幾位兄弟。”

“巧什麼呀?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阿蓁面色沉重,小聲嘟囔了一句,倒還是聽話地去馬車上取毯子了。

就在她掀開車簾的一瞬間,沈愚開口道:“13快看,好大一盆血海棠,這可是二十六朝時期的稀有品種,到我們這一代已經沒有了。”

他什麼時候還對植物有研究了?我扭頭一看,便看見那車廂當中還真有一棵茂盛的海棠,已經結了滿枝的花苞,花苞處就像是滴血一般的紅豔。阿蓁趕緊拿過毯子,放下了車簾。依次遞給了已經席地而坐的三個人。

這三人面面相覷,倒是樂坊的掌事反應了過來,詢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敢問爲何你們言辭反覆呢,一會說咱們來着了,一會又讓我們趕緊走呢?”

“噓!小聲點。”阿蓁瞪了一眼樂坊掌事,眼神瞟了一眼那邊坐着帶刀客的篝火堆。三個人剛要轉頭去看,他家公子輕聲到:“別轉頭,幾位。”

話音剛落,那邊的馬車裡出來兩個女子,她們的姿容都是上乘。只是後下車的那一個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吃飯也是小口小口的,一口饅頭生生嚼了二十幾口。還沒等嚥下去,就擡袖掩面,小聲嗚咽了起來。

“哭什麼?真晦氣,就算再哭喪,你男人死了便是死了,認命吧,都到了這地步,你以爲你還跑得掉?老老實實伺候我們當家的,若是他不高興,回京都就把你賣去窯子裡。”那弱不禁風的女子哭得更加兇狠,搖搖欲墜地回了身後的馬車。

“這可不像個普通侍女對主子的口氣呢。白天還裝作是主僕呢。”阿蓁往那邊看了一眼,一邊小聲譏諷,他撕了一隻雞腿給他主子,又將其餘的分給了三位不明所以的客人,小聲解釋道:“幾位,從我們下午駐營,那邊的商隊就一直在說江湖上的黑話。”

“確定嗎?”荊哥問完,其餘兩人的臉色也白了下去。

“這尋常的商戶出門,都是大商戶請護衛,小商戶交錢跟隊,尋求庇護。可是諸位請看,這些馬車、馬匹的裝飾和規格,顯然不是出自一家之手,就算是租借的車駕,也會刻着商行的標緻。可是到這邊駐紮之後,幾輛車卻全都是聽一家號令。我們估摸着不對,覺得這是大魚吃了小魚了。我和主子剛想撤,發現他們已經把能過馬車的路段全部把守了起來。”阿蓁鄭重地解釋完,又對那神色安然的,正在烤火的他主子說:“公子,咱們勢單力薄,這幾個,瞧着也不頂用,咱們需早作打算呢。”

“你說誰不頂……”陳紫荊的小徒弟剛出聲,就被他師父一個眼神按了回去,他客氣道:“抱歉,二位請繼續。”

“幸好他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想等到夜深,兵不血刃地拿下我們。所以才說幾位來得巧呢。”那極淡然、極從容的公子看了陳紫荊一眼那公子笑了笑,遞了個饅頭給阿蓁,轉而對陳紫荊說:“若是幾位去了他們那邊借火,我二人便是有通天手段,也救不得你們了。對了,我叫蕭素羅,建鄴人士,這是家僕,與我情同手足,蕭蓁。”

幾人一起吃了飯,剛剛互通姓名,另一邊的那個凶煞女子便按捺不住,捧着一罈酒,就往這邊走了過來。

她過來作了一禮:“見過幾位公子。”

她巧笑道:“咱們家主一向喜好結交朋友,想着這野外清寒,便讓奴婢送來了千里迢迢從吐蕃帶回來的青稞酒,這酒甘醇香甜,這夜裡天涼,最適宜驅寒保暖了。二位公子若是不棄,就將這壺酒留下吧。”

“小娘子客氣了。出門在外,何來嫌棄一說?”蕭素羅微笑頷首,道了聲:“阿蓁,將車上的豬肉取來二斤,回贈於小娘子。”

“好嘞~剛好,小的去將煨酒的壺也取來。”說完,阿蓁拍拍屁股便走了。女子在公子身邊就近坐下,看了一眼那馬車上的竹鈴說:“奴婢瞧着二位談吐不俗,莫不是要去京都?”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張白色的絲綢帕子,規規矩矩遞了過去:“我們的商隊剛巧也要往京都去呢,奴家瞧着公子滿面風塵,如若不嫌,就用這帕子擦擦臉罷?”

“是嗎!”那公子沒有接帕子,只一拍大腿,好似高興道:“阿蓁,你快來!小娘子說他們的商隊也要去京都呢!”

阿蓁果真捧了溫酒的壺回來,他客客氣氣將肉交給了那女子,同她說了些江湖兒女放浪形骸的話,其中最經典的一句便是“小娘子,要不要陪我們在入睡前喝一口暖暖身子呀?”

小娘子其實面上神色未動,可是這話畢竟有些猥瑣的歧義,若是再在這待下去,好像自己看起來真不像什麼正經人。她只得道別離開,只是,當她走到陰暗處,竟露出一個陰狠的笑意。

待她走後,蕭素羅嚴肅地啃了一口饅頭,小聲問阿蓁方纔那女子送來的酒驗了沒有。阿蓁說驗了,裡面果然被下了迷藥。

阿蓁擔心道:“他們已經認出我們的家世身份,卻沒有絲毫收手之意,只怕是有恃無恐。路口也有他們的人把守,我們今天晚上,只怕有些難過。”

夜黑風高,人聲漸漸靜了下來,叢林之中尚有蟲鳴。我站在這幾個人對面,思考着他們到底怎樣才能渡過此劫。

“你擔心他們?”沈愚晃了晃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的脖子僵硬地動了動:“我只是在演算,他們怎樣才能逃離。”

“很不錯,你已經在擔心了。”沈愚看起來很高興,他說:“在你的機能達不到完美的情況下,你假設他們可以逃離作爲前提去演算,說明你在擔心他們。”

他說:“13,你現在越來越像人了。”

像、人?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境況,茫然地看着沈愚:“爲什麼?”

“因爲你有了預設立場。”他躲避了我的眼神,看向火堆處,用一種極寂寞的語調說:“機器是沒有立場的。就算它有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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