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門得古奇離開了醫院。大莽永遠也忘不了門得古奇校長當時那極度反常的樣子。
他死死地盯着封雨耳後出現的那複雜神秘的文章,一邊含糊不清語無倫次地說着什麼,一邊露出極其誇張的笑容,然後開始在房間之中來回踱步,直到半夜他才稍稍停止他那癲狂的舉動,簡短卻極其鄭重地囑咐道:“這個學生,你一定要把他治好,徹徹底底的,完好無損地治好。”
大莽不明覺厲地點頭。
門得古奇回到他的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一片漆黑,面向懸崖的落地窗打開,黑色的窗簾被夜風吹得揚起,發出簌簌的聲音。
門得古奇走到窗邊,擡頭望頭頂的那片懸掛着兩顆月亮的天空。
微風吹來,輕輕吹動他那一絲不苟的西裝下襬。
“阿蘭娜,調出那個人的資料。”門得古奇緩緩開口。
“您是說……”阿蘭娜問。
“調出十吾潳的資料。”
一個巨大的屏幕悄無聲息地彈開,最先出現的絕密兩個字,門得古奇授權之後,絕密二字碎裂,一段文字資料出現在屏幕上。
最上方一個少年的照片,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一頭金屬灰的頭髮,體格極其高大強壯,渾身透着與年齡不相符的野性和暴虐,他的眼神極其鋒利,儘管只是一張照片,那目光彷彿還是可以割人皮肉。
圖片下方,是一串文字:
姓名:十吾潳
性別:男
種族:不明(由阿斯德巨龍族撫養長大)
經歷:十六歲跨入燃魂境界,二十歲成爲宇宙第五強者,根據已有數據,預計他將在二十五歲之後跨入開天境界。
重大事件:二十歲之時,將阿斯德巨龍族滅族,隨後成爲第二代天時行者,唯一一個接觸過天時本體併發回語音信息的人。
死亡年齡:20
死亡原因:執行天時任務失敗,死因不明
門得古奇默默地注視這一串簡短的資料,寥寥數行便概括了一個傳奇人物的一生。
“封雨,你到底和他是什麼關係?”門得古奇對着屏幕自言自語,“爲什麼你的身上會有他的紋章?”
傳說,在十吾潳屠龍之後,他拔下阿斯德巨龍龍王的龍牙,打造了一個紋章隨身攜帶。
門得古奇見過那個紋章,一柄黑色荊棘纏繞的巨劍,貫穿一頭翱翔巨龍的身體,這枚紋章是十吾潳將阿斯德巨龍族滅族的證明。
而現在這個紋章再次出現,並且出現在了封雨的身上,彷彿一個刺青,又彷彿一個刻痕。
門得古奇陷入深深的沉思,爲什麼會這樣,封雨和十吾潳是什麼關係?而且,爲什麼一直以來,那個紋章都沒有出現,卻在修復經脈的治療過程之中出現,如果不是封雨意外經脈損傷,也許這個秘密將永遠不會浮出水面。
之前關於封雨的謎團,僅僅關於他那奇異的ss級天賦,還有那異乎尋常的生命力,而現在,他的身上竟然驚現十吾潳的屠龍紋章,他到底是誰?和十吾潳,和阿斯德巨龍族又有什麼關係?
巨大的屏幕悄無聲息地熄滅,門得古奇揹着手立在窗前。
夜漸漸深了,但他卻沒有一絲睏意,他表面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內心卻彷彿有一條火焰在跳動。
第二次奪取天時的行動,宇宙五強十吾潳身死,標記着天時航道的星圖碎裂,碎成無數片散落在宇宙各處,天時航道從此迷失,成爲傳說之中的航道,而後神骨意外墜落地球,造神聯盟崩潰,宇宙局勢大變。
數十年來,關於天時航道星圖的碎片的找尋和爭奪引發的戰爭無數,宇宙局勢風起雲涌,各大勢力無一不在積聚勢力蒐集星圖碎片,意圖奪取天時。
這一連串宇宙的大變故都一齊發生在十五年前,十吾潳的死是這一系列事件的起始,現在,十五年之後,一個人類少年帶着十吾潳的屠龍紋章,出現在坤鼎學園。
這預示着什麼?
那個少年的背後到底有什麼秘密?
他和十吾潳又會是什麼關係?
聯想到今天發生的入侵者篡改徽章影像的事,難道有人先一步發現了封雨的秘密,所以侵入阿蘭娜系統想要收集他的資料?可是如果只是收集資料的話,那人爲什麼又要多此一舉地篡改視頻記錄?
門得古奇眉頭微皺,衆多信息糾結在一起,真相撲朔迷離,他忽然感到有點頭疼。
“校長,您應該休息了。”黑暗中傳來阿蘭娜的聲音。
“哦,阿蘭娜,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門得古奇輕揉着太陽穴道。
“什麼事?校長。”
“那個k星督主紫吹摩,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斷斷不會因爲折損了十八個生焰級別的騎士就這麼放過封雨,你去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一下。記住,一定要徹底。”門得古奇淡淡道。
“您是說?徹底?”阿蘭娜問。
“對,徹底。”
*****
此時在醫務室的封雨:
黑夜在窗外沉積,堆疊了厚厚的一層黑色,白色的病房內十分安靜,只是隱約可以聽見一種嘶嘶的聲音。
封雨平躺在病牀上,全身覆蓋着的那層厚厚的藍色晶體在緩緩的汽化,發出嘶嘶的聲音。
大莽站在病牀邊,正指揮着另一個護士爲他輸液。
“身體數據,穩定。精神狀態,穩定。生命體徵,穩定。”大莽注視着儀器上的數據道。
治療此時已經進入了下半段,注入修復經脈的藥劑之後,封雨體內的經脈恢復的速度十分驚人,就如同其他經脈碎裂的病例一樣,封雨在自我修復的過程之中,體貌特徵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三天後的早晨,封雨從深沉的睡眠之中醒來,他睜開眼睛,最先看見的是被風吹起的白色窗簾。
他躺着一動不動,雙目盯着那不斷飄動的窗簾。
眼簾之中忽然閃過一抹金紅,那個怪異的夢境浮上腦海,那個穿着奇怪黑色的機甲的青年,他那雙暴虐的眼睛,還有熊熊燃起的金紅色火焰。
“爲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封雨低聲自言自語。
他動了動手指,然後撐起身體,緩緩從牀上爬起來。
“徽章,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我住院住了多久了?”封雨右手扶着額頭問。
“現在是三天後的清晨。”徽章簡短地回答。
“我真的住了三天的院啊……”封雨喃喃。
“光年呢?光年她怎麼樣了?”封雨問。
“根據她的徽章顯示,她現在正在宿舍。”徽章答。
“哦,在宿舍,那說明她已經安全出院了。那我也要回宿舍。”封雨自言自語着朝門外走去。
他先是去辦了出院手續,然後徑直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空氣清新,陽光明媚,封雨的意識漸漸恢復清晰,一陣緊張感卻忽然從他的內心升起。
關於那個無法可解的死局,那個k星督主現在一定正咬牙切齒地謀劃怎麼弄死自己。
在這座坤鼎學園裡也許是安全的,但是自己不能一輩子呆在學園裡不出去啊,他還得執行任務,還得到別的星球辦事。
這件事還是得越早解決越好。
可是,具體要怎麼辦呢?登門道歉?天真。他絕對會在自己開口之前就把自己砍了。
這局到底要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