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陰陽依舊低着頭,沒有擡頭,也沒有迴應他。
宋清洋的心裡咯噔一下,他猛的回頭朝赫連襲看過去,大大的眼中充斥着滿滿的疑惑,害怕等情緒。
他希望赫連襲否定他內心的想法,他不相信,這一定不是真的……
赫連襲走過去,他知道宋清洋這會兒需要一個依靠,他安撫的拍了拍宋清洋,“會好的,清洋,相信哥,陰陽他一定會好的。”
“陰陽他……真的瘋了嗎?”宋清洋這一句話問出來,他還沒哭,顧瑾卻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他實在是替宋清洋心疼。
經歷那麼多的磨難,好不容易要皆大歡喜了,卻是要悲劇收場。
赫連襲點頭,“清洋,他會好的,你冷靜。”
宋清洋似乎還是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你是在騙我,在騙我的對不對,襲哥?!”
那個初見時固執彆扭又帶着創傷的許陰陽,那個因爲深愛而推開了他很多年的許陰陽,那個因爲躲他躲到在樓梯嚎啕大哭的許陰陽……那個他深愛的許陰陽,瘋了?
怎麼可以這樣,爲什麼不等他回來?
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陰陽……我回來了,你別低着頭,不要這樣,你擡頭看看我呀。”
“陰陽……我求你了,你擡頭看我一眼,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宋清洋的大眼茫然,哭的聲嘶力竭,許陰陽卻始終無動於衷。
顧瑾很不忍心再聽下去,他扭過頭,手指深深掐入赫連襲的手臂。
赫連襲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任由顧瑾掐着,他站在那裡靠着門,眼睛閉着。
他比顧瑾更不忍心。
面前哭的聲嘶力竭的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弟,在窗邊坐着始終面無表情的是他過命的兄弟。
宋清洋哭的越來越兇狠。
他像個孩子一樣抱着許陰陽嚎啕大哭,恨不得把自己哭瘋在這裡,陪着許陰陽一起。
宋清洋哭的兇狠,許陰陽忽然從他懷中緩緩地擡起頭來,他木訥地看着宋清洋,嘴脣動了幾下。
見狀,宋清洋又驚又喜。
他慌忙的抹掉眼淚,拉住許陰陽的手,“陰陽,你看看我,我是宋清洋,我沒有走……”
許陰陽擡着頭看着他,面無表情。
眼神空洞的厲害,宋清洋與他對視,如墜冰窟,有一種渾身發寒的感覺。
宋清洋的眼淚掉的更兇了,他一邊哭,一邊胡亂抹着眼淚,怕嚇到許陰陽。
到了最後,顧瑾實在控制不了情緒,一轉身,撲到赫連襲的懷裡,狠狠的鑽進去,怎麼也不肯露頭。
赫連襲嘆息了一聲,擡手安撫的拍着他的後背,“我們出去吧。”
出去,把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一對兒。
雖然許陰陽瘋了,可是宋清洋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他們可以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最有一天,許陰陽會被宋清洋重新感化的醒過來。
就像是被王子吻醒的白雪公主。
兩個人回了老宅,本就鬱結的心因爲今天這一趟更蒙上了一層沉重。
誰都不知道許陰陽什麼時候能清醒,若是他一輩子不清醒,誰都不忍心讓宋清洋一輩子守着無望的他過日子。
那種絕望,日復一日,日漸加重,遲早都會把人逼瘋的。
宋家醫院一間廣闊的會議室裡,許陰陽被宋清洋帶進去,在最舒服的沙發上坐下,x
市最權威的幾個心理醫生圍成一圈,把許陰陽團團包圍了起來。
見慣了大場面的許陰陽似乎有些怯場,他往宋清洋那邊坐了坐。
這個動作讓宋清洋心下一喜。
連許陰陽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貼近身邊這個人,他會覺得心安。
許先生,您別緊張,我們今天只是隨便聊一聊。”還沒等其中一個醫師笑容可掬的靠近,許陰陽的態度就一下子防備了起來,他的雙眼空洞,身體卻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宋清洋麪露不悅,“你離他那麼近做什麼,離遠點。”
都嚇到許陰陽了。
被指責的醫師滿臉委屈。
他是醫生,不靠近他怎麼和病人交流
“你們都坐在兩米之外,一個一個來。”宋清洋也明白了這個理,猶豫了一下,指着遠處道。
兩米的距離,也不影響他們觀察,聊天。
陌生的人和他重新保持了安全距離,許陰陽的身體又放鬆了下來。
“對,就是這樣,許先生您放鬆一點。”
許陰陽面無表情。
醫生再接再厲,“許先生,我們來做個測試,好嗎?”
許陰陽還沒動作,宋清洋就先不滿了,以前的文雅貴公子形象全都拋之腦後,“他連話都不說,你還問什麼問!”
問了也是白問,怎麼還不切入正題。
關心則亂。
宋清洋作爲一個醫生,卻先慌了手腳,連常識性的問題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沒關係,許先生只要聽着就好了。”醫生不厭其煩道。
宋清洋冷哼一聲,“快點開始,我要一個準確結果和治療方案。”
結果後來上來幾個醫生無一不被宋清洋打斷,最後醫生不得不結合起來,苦着臉把宋清洋請了出去。
在這麼讓宋少一直打斷下去,病人沒事,他們都要瘋了。
宋清洋冷着臉走了出去。
他走到門口時,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許陰陽仍舊保持這進屋時的那個姿勢,見他出來,眼神也沒有一點波動。
整個人和木偶一樣。
過了一陣子,宋清洋回來,幾個心理醫生正圍了一圈熱鬧得討論着。
宋清洋眉目間帶着冷意,“到底多久才能治好,我把你們請過來,不是讓你們坐在這兒聊天的!”
“宋少。”其中一個權威醫生被推了出來,“我們幾個討論過了,許先生這是由心裡創傷引起的不典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可能與他曾經經歷,目睹過身邊人受到的死亡威脅有關,或者他自身受到過死亡威脅,創傷事件讓他產生無能爲力的自卑感,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導致他現在變得缺乏自責和無助,表現出麻木退縮的行爲。”
“別廢話,你就說怎麼治!”宋清洋聽的心肝肺疼,不耐煩的打斷。
他請他們來,難道就是來聽許陰陽有多自責無助?他要的是治療方案!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