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赫連襲揮手大方的站起身,看着被嚇慘的女人,想着雖然她是抱着目的養大的孩子,但是一個女人家畢竟也把孩子健康養了這麼大,可以功過相抵了。
赫連襲慢條斯理的扣上袖口,“孩子我自己派人找,那筆預支的錢就全當是你這幾年的辛苦費了,也是買斷費。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不過……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孩子的面前。”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不要讓我再外面聽到任何動靜,否則……”
就在這個時候,赫連襲接到了一個電話,倏地,他的鳳眸一縮。
二十分鐘後。
赫連襲站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外,一臉冰霜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冷冷地道,“你把自己僞裝的像個大人,那今天我就用大人的方式和你談,你現在既然哭夠了,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
鬱低着頭,紅着眼睛,哭的喘不過氣,卻因爲禮儀的關係,面對長輩小小的身影站的筆直,“顧瑾……”
赫連襲狠狠一蹙眉頭,強制性的摁着他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糾正他,“沒大沒小的,叫哥哥。”
哥哥,他傷害了顧瑾,他還有資格叫哥哥麼?
鬱始終低垂着腦袋,“哥哥告訴我你們是一家人,還給我看了您和他的照片,我……”
聽到這裡,赫連襲就猜出了七八分,他緩緩俯下身,一張俊美的臉龐湊近鬱染血的小臉蛋,薄薄的嘴脣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所以,你就因爲我遷怒了顧瑾?”
他怎麼知道?
鬱被驚了一下,然後,大大的眼中浮現起了幾分怨恨。
他就是怨他,怎麼了?
既然那麼討厭他,既然不想要他,爲什麼不在當初把他扼殺掉。
他昂着小腦袋,嘴巴抿得緊緊的,一雙眼睛直直瞪向赫連襲。
“你在生我的氣?”赫連襲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道,“因爲我對你名字的評價麼?”
聞言,鬱眼中的仇恨更加濃烈了幾分,他執拗的補充道,“我沒有資格生氣,只有您有資格對我隨意的評價,把人當成貨物一樣估價,評頭論足。”
果然是在生氣。
“愚蠢!”赫連襲冷冷的打斷他,“我沒想到你學的禮儀就是教你偷聽麼?偷聽也就罷了,還不聽完整,聽那一星半點就自己在哪兒天馬行空,你做事向來只靠推測嗎,你的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還有,我之所以評價你的名字,是爲了考量你的性子,以你聰明的性子,看不出來麼?”
不該聰明的時候倒挺機靈,該聰明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愚蠢呢!
一會罵他愚蠢,一會又誇他聰明。
他討厭這個男人,就是因爲這個男人,讓他傷害到了唯一對他好的顧瑾。
鬱意味不明的張着嘴,眼中不帶情緒,“既然那麼討厭我,您就把我送到孤兒院吧。”
他什麼時候說他討厭他了?
“你的智商還真是讓我想笑。”赫連襲嘲弄地看着他,“笨得夠可以。”
赫連襲這話分明是在說他不對。
可是,他做錯了那裡?
鬱倔強地迎向他的視線,一句話都沒說。
赫連襲微微帶着點不耐煩的情緒,“行,你想沉默就沉默吧,等什麼時候想通了,再繼續說,我有的是時間等。”
反正顧瑾還在手術室裡。
鬱小小的手指攥緊,他忍着對眼前人的恨意,咬牙切齒的開口,“我對他說,我討厭他,然後他就哭了。”
顧瑾哭了?
真是好本事!他都捨不得欺負的人,被眼前這個孩子給欺負哭了。
赫連襲聽的眸色一沉,強忍着努意看着眼前彆扭的小孩,“然後呢?”
“那個伯伯讓我和哥哥道歉,我說了一句話,伯伯有些生氣,然後哥哥一直哭,一直說對不起,最後還把伯伯給趕了出去。”
赫連襲擰着眉,“你說了什麼?”
到底說了什麼,讓大哥那儒雅的性子都生氣了,還讓顧瑾那驕傲的小性子一直去道歉?
“我說。”鬱頓了頓,稚嫩的童聲顯得有些深沉,“生而在世,我很抱歉。”
“就那麼委屈?委屈到想死?”赫連襲聲音涼薄的點評,“死纔是最沒用的事。”
“而且,遷怒也是一種弱者的表現。”
赫連襲面無表情,語帶嘲諷,“鬱,我還以爲你很聰明,可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失望極了。”
委屈,遷怒,弱者,失望。
那麼多冰冷的詞彙席捲而來。
鬱呆呆地看着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赫連襲嘲諷的語氣。
真的是他錯了嗎?
“而且,你現在都還不知道錯在那裡,你的愚蠢差點害死自己不說,還害得顧瑾現在還在手術室裡。”
鬱被他一番話說的臉色越發蒼白。
赫連襲有些不忍心了,想想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從車禍到現在一直都戰戰兢兢的,還要在這兒聽他的訓斥。
這身體和情緒,早都撐不住了把?
赫連襲說到這裡話鋒急轉,緩了下來,安撫性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因爲你還小,這次也受到了驚嚇,所以這次我不和你計較。等過段時間,我會給你重新找老師的,到時候,你要認真給我學習。”
聞言,鬱一臉意外地看向赫連襲,臨近崩潰的情緒慢慢止住了,赫連襲這是在……關心他麼。
這些話,是要他的意思麼?
是這樣吧?
現在想來,父親從頭到尾沒有說出不要他的話,一直都是他一個人的臆想。
鬱大大的眼睛通紅,整個人被赫連襲給震懾到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您要打我,要罵我都沒關係,對不起。”
“既然知道錯了,你下次還會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赫連襲繼續冷着臉問。
鬱用力搖了搖頭,“我再也不這樣了。”
“知錯能改,不錯,配當我赫連家的人。”
“我可以原諒你,但你要和伯伯道歉,等顧瑾醒了在和顧瑾道歉。”赫連襲這才漸漸緩和了語氣,開始教育眼前的孩子。
鬱大大的眼睛微微發着紅色,他狠狠的點着頭,然後又低下頭,小小的肩膀輕微的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