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一雙黑眸有一絲難堪閃過,他薄脣抿出一層蒼白的顏色,“至少,我還活着。”
他還活着,鬱也好好的。
他不明白,他救了人,受了傷,赫連襲還在這兒對他冷嘲熱諷。
這件事他認爲自己並沒有錯。
“你認爲自己沒有錯?”赫連襲看着顧瑾一臉的不服氣,不由開口問道。
顧瑾板着一張俊臉,點頭。
他並沒有錯,他的確是這麼認爲的。
赫連襲一雙黑眸越發深沉,聲音致命,“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司機沒有剎車,你衝上去,會發生怎樣的事?”
“什麼?”顧瑾仰着頭。
“如果司機沒有及時剎車,你們兩個,都會被捲入車底,你這是上趕着去送死。”
“可我們沒有死,司機也剎車了。”顧瑾臉上一片蒼白。
赫連襲說的這種假設他完全想都不敢想。
“行,這點姑且不說。”赫連襲嘲弄地冷笑一聲,“你當時失血過多直接昏了吧?顧瑾,我問你,如果當時司機駕車逃逸,你認爲你還有活路嗎?”
赫連襲雙手撐着桌子,把顧瑾禁錮在自己的包圍圈裡,“你把兩個人都置在了危險之地。”
“這兩個可能性如果發生一個,你現在就已經喝過孟婆湯了。”
顧瑾咬着脣,不吭一聲。
他這次明白這次的事情性質有多嚴重了,他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種可能性,他或者鬱,現在還有沒有活路。
“你做事,都是不考慮後果的麼?”赫連襲緩緩彎下腰,湊近顧瑾的耳邊,似呢喃又殘忍,“真是自以爲是的可笑,一個人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去保護別人呢?”
“你兇什麼?!”顧瑾微紅了眼眶,吼了一句,“還有那是你兒子,我救了你兒子,你朝我兇什麼兇?”
他還沒和赫連襲計較那些風流往事,赫連襲還敢朝他兇?!
聞言,赫連襲的目光一滯,見顧瑾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收回手,放鬆了對顧瑾的禁錮,輕咳一聲,“我又沒有兇你。”
到底是誰在兇阿,他連一句大聲都沒說。
“有和我吵的心情,不如,你和我講講你年輕時的風流事蹟。”顧瑾尾音上揚,帶了點威脅的性質。
赫連襲俊臉上有一抹慌張一閃而逝,有些縮手縮腳的不自在,喉嚨哽了哽,“那都是在你之前的事了。”
“我知道。”顧瑾露出虛僞地一笑,“我沒有生氣,我就是想和你隨便聊聊。”
“顧瑾,你笑的真虛僞。”赫連襲看着他的表情,點評。
“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很多人交往過……”顧瑾給了他一個更虛僞的笑容,目光隱含嫉妒的冰霜。
赫連襲表情怔了一下,低眸深情凝視着顧瑾的臉,聲音磁性,“我從來不會在這種事上胡來,都是正常交往,年輕時不懂事,那是個意外,顧瑾。”
“哦。”顧瑾淡淡應了一聲,眼神狐疑,“這樣喔?”
“我保證,顧瑾你相信我,遇到你之後就沒有別人了。”赫連襲表情嚴肅,“我對我的姓氏發誓!”
“我又沒說不信你。”顧瑾冷哼了一聲,“我知道那都是過去,我不會讓一段過去左右我們的未來。”
“顧瑾。”赫連襲忍不住彎腰離他越來越近,兩個人氣息交接。
顧瑾身子往後傾了傾,“嗯?”
“我愛你。”赫連襲猛的往前一彎腰,把顧瑾壓在桌子上,狠狠親了上去。
……
直到顧瑾快到窒息時,赫連襲才放開他。
顧瑾挪了挪身體,“我們的話題……是不是跑偏了?”
他們一開始……說的是對於榮顏傷害鬱的事,該怎麼處理,怎麼到了後來,話題拐了又拐,這都偏到太平洋了吧?
“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這人錙銖必較,不該放過的我肯定不會放過,不過顧瑾你就安心吧,我有分寸。”‘提起這件事,赫連襲神色果斷一冷。
錙銖必較。
這不是貶義詞麼?
還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顧瑾坐在他的腿上,不說話了。
他知道,以赫連襲的個性,的確是很難放過那個女人了。
“人現在在哪兒呢?”顧瑾換了個方式問道。
“不知道那女人跑到那裡去了,這幾天一直沒什麼頭緒,爲了逃避赫連家的尋找,她躲得挺深的,這次估計要費點事。”赫連襲說着,整個人有些煩躁。
讓他找到,一定要將人碎屍萬段。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顧瑾開口安撫赫連襲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幸好鬱沒有造成什麼心裡陰影,缺失的童年,我們再慢慢補償給他。”
“嗯,最近給他辦手續。”赫連襲被我們兩個字愉悅道了,嘴角勾起笑意,低眸看了看顧瑾,“過段時間把他送去學校。”
“這麼快?”顧瑾微微有些訝異,眼中有些不捨的情緒,“就不能請家教嗎?”
又不是請不起私人家教,鬱完全可以在家學習阿。
“其實也可以請家教,赫連家能把他教的很好,只是最好還是把他送去學校。”赫連襲的臉色微微嚴肅,“這是必不可少的交際課,你也不想讓他和社會脫節吧?”
“好吧。”顧瑾微微有些失望。
他明白這個理,學校環境也是人生中的一大課程。
突然又坐起身,回過頭,定定地看着赫連襲。
赫連襲斜他一眼,“怎麼了?”
“面上不顯,沒想到你內心還是挺關心孩子的。”
把鬱的事情考慮的很周全。
赫連襲捏着他的下巴,仔細的看着他的表情,半晌,突然來了一句,“顧瑾,你是吃醋了嗎?”
“我纔沒有那麼無聊呢。”顧瑾打開他的手。
他只是有些訝異,本來看赫連襲面對孩子冷淡的態度,他還想着規勸規勸。
沒想到赫連襲是深藏不露。
赫連襲安撫的揉了揉他的腦袋,伸手點開電腦,開始快速的擊打着鍵盤,顧瑾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忙些什麼,只能坐在那裡靜靜地陪着他。
赫連襲的側臉弧度很完美,五官俊美深邃,工作起來的態度很認真。
顧瑾慢慢側過身,靠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地陪着他。
“……”赫連襲低眸看了他一眼,臉上帶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