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準備拋出重頭戲了。
他低垂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琢磨了一下開口的措辭，“赫連先生，您……不是我父親的親生父親吧？”
這句話有些繞，卻瞬間把老爺子問驚住了，老爺子愣了半天，顧瑾如何得知赫連珵並非他親生子的，難道是赫連珵早就知道了，所以告訴顧瑾的嗎？
老爺子遲疑的看向赫連珵，他一直不知道原來赫連珵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他裝作不知道。
當年赫連珵死裡逃生卻不回來，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他本來以爲這世上只剩他知道，已經是永恆秘密的一件事，原來早已不是秘密，顧瑾也知道了。
這樣，怕是赫連襲也知道了。
兩個人又可以毫無顧忌的在一起了。
“赫連先生。”看着老爺子變了幾個色的臉，顧瑾一字一句的緩緩陳述道，“父親很早就知道他是您抱養的，不過他心裡一直將你當做親生父親看待。不然，今天他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你老實說，你這麼多年不回來，是不是因爲知道這件事在怨我？”
“沒有，我沒有怨過您。”赫連珵搖搖頭，“那時候是我定力不夠，覺得作爲長子的壓力太大，就想着詐死跑了。這些年年紀大了，就覺得不能這麼逃避下去。”
“所以？”老爺子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我來幫小襲打理家業，我會爲了赫連家的榮辱付出最大的努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顧瑾還想着要爲赫連珵說着什麼，赫連珵的聲音就突然在他身邊響起。
顧瑾的默默地閉上眼，隱藏了內疚，他的手又緊緊地握成拳。
赫連珵……他的父親，終究還是因爲他走出了這一步。
“你真的願意重新接手家業？”老爺子欣喜的坐起身，鬆了柺杖，激動的抓住赫連珵的手。
他一直都是把赫連珵當做下一代的繼承人嚴格要求的，對他的期望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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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珵天生性子溫和，比起赫連襲做事不夠狠，也沒有赫連襲的手腕強硬，可是赫連珵做事冷靜，從不由着性子辦事，會顧忌大局。
他們兩兄弟聯手，再好不過了，赫連家必會更昌盛。
“嗯，這些年我也閒夠了，該忙活的時候也要忙活一下。”赫連珵點頭。
“好好好。”老爺子高興的一連說了三個好，“只要你願意接手就好，要不要先休息一陣子，你們兄弟兩個也那麼久沒見，什麼時候見一面。”
“是。”赫連珵點點頭，“爸，我回來管理赫連家的家業，媒體自然會把目光轉向我這邊，您是不是可以適當的讓襲放鬆一下？”
頓了頓，他又嘆了一口氣，“我當年都頂不住逃了，襲他被趕鴨子上架，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
老爺子聽的陷入思索。
“行，有你在，他也不會鬧出什麼大亂子。”老爺子爽快的點頭，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離想要的結果更近一步，顧瑾情緒卻更加低落了。
“我和小瑾都是坐了一天飛機，爸，我想着……”赫連珵又緩緩道。
“去休息吧，去休息吧，你還住你原來那棟樓。”老爺子現在的心情不錯，揮手讓他們走，“管家，讓人在你們大少爺那棟樓收拾個朝陽的房間給小少爺。”
小少爺這句話指的是顧瑾。
這句話也代表了他對顧瑾的認可。
赫連珵的犧牲，換來了相應的價值。
顧瑾偏着頭看了一眼赫連珵，赫連珵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顧瑾向老爺子微微彎腰，“謝謝您的認可。”
可是，讓他叫爺爺，他叫不出口。
畢竟，他和人家的親生兒子是那種關係。
…………
管家送他們走出了主樓，憑着幾十年前的記憶，赫連珵一邊走，一邊和顧瑾介紹老宅這邊的結構。
顧瑾也是累了一路，沾牀就睡，等他醒來有傭人過來道，“小少爺，老爺子請您過去一趟。”
顧瑾剛醒還有些懵，老爺子找他爲什麼剛纔不說。
但很快，他明白過來，老爺子是有些話想瞞着赫連珵，單獨和他說。
他爽快的點點頭，“走吧。”
只要不是讓他和赫連襲分開，其他什麼他都受得了，最多被訓斥責罵幾句，他沒關係。
“赫連先生。”顧瑾隨着傭人過去，這次是書房，他微微頷首打了招呼。
“坐吧。”老爺子擡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顧瑾也不拘謹，規規矩矩的坐下。
老爺子看着他道，“你很自在。”
“因爲您很和善。”顧瑾微笑，奉承道。
老爺子微笑點頭，，“不錯，現在氣度上過得去，也算處變不驚了。”
“謝謝您誇獎。”顧瑾微微頷首。
“我姑且不說你們兩個的以後，就說現在。”“你從現在起留在這裡一陣子，好好在這裡養養心性，學會低調一點。”老爺子突然道，“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存活，你們兩個就學會藏着點。並且，你應該努力的幫扶他，而不是由着他的性子去胡鬧。”
老爺子的話算是暫且放過他和赫連襲了。
只要他們別把事鬧大，都是相安無事。
顧瑾嘴角動了動。
老爺子這是要扣押他嗎？
“怎麼？”老爺子眸色深沉，面色嚴肅，“你不同意？”
顧瑾沉默不說話，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着。
一邊想對策，一邊心裡暗暗道——老爺子都扣押住他，不讓他見赫連襲了，他同意個鬼。
“你放心，我不是要用這種方法分離你們，他想過來找你隨時都可以。”老爺子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不過，你自己也需要努力提高自身，至少要配得起他。”
“你如果同意，我會全方面來讓人給你上課，按照赫連家繼承人的標準，行爲準則去學。”
“……”顧瑾依舊沉默地看着老爺子。
老爺子這是要他學習，要他提高自身，重塑他的所有觀念和認知。
可是。
用赫連家繼承人的標準去學，把他父親都逼到詐死的地步，他能撐得過去麼？
果然，和赫連襲在一起，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可也由不得他不答應，好歹老爺子現在肯退讓一步，他不能再得寸進尺。
在老爺子直接的目光中，顧瑾也站起身，乾脆利落，“我同意。”
爲了赫連襲，他願意付出這個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