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沒到他家時，餘凡也有想過，王剛的家到底會是怎麼樣的。
其中，他也有想過會是很窮。
畢竟兩人從這幾次見面來看，餘凡就知道他應該過得比較艱難。
可再怎麼想，他也是從來沒想過會是這麼窮。
不對，這已經不能用窮來衡量了。
這完全是家徒四壁啊。
除了那四面牆，還剩啥？估計也就剩下三個人了。
“你，”餘凡斟酌了一下，這才小心的問道：“需要什麼幫助嗎？”
“不用，”王剛一口拒絕道：“你已經幫了很多了。”
“舉手之勞而已。”
兩個男人似乎又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沉默的王剛終究還是打算將埋藏在心中的故事給說出來：“想聽故事嗎？”
標準的起手式。
餘凡看着眼前的男人，默默的給他遞了根菸，然後又替他點上。
“咳咳咳，”哪知道這纔剛抽了一口，就見他被煙子嗆得不輕：“哎，戒了太久了，有點不太習慣了。”
雖然被嗆得不行，可王剛還是沒捨得丟掉手中的菸頭，因爲他知道這支菸不便宜。
“事情還得從兩年前說起啊。”
“當初我也算家庭幸福的一類吧。在外，事業穩定，養雞場也還算過得去；在內，父慈子孝，也有一個看比較賢惠的妻子。一切都還算可以。”
“可隨着二胎政策放開以後，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打算生二胎。”
說到這，王剛深吸了一口煙，這才繼續道：“事情也從那時候開始的。”
“當初孕前我就說再去檢查一下，然後開點葉酸多吃吃，畢竟年紀已經大了，就怕精子和卵子有啥問題，所以多做點準備準是沒錯的。”
“哪知道我老婆非不同意，嫌麻煩。沒轍，我也就依了她。很快我們就有了二孩，並且不久就生了下來。厄運也就從那時候開始了。”
“期初還好，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小孩有問題，可後來沒過多久就發現小孩臉色不好，嘴脣也經常是烏的，我們當初也沒在意，以爲是冷的。可後來才發現，他心跳也特別快，這時候我們才引起了注意。”
“結果第一次檢查就得出了先天性心臟病的結論，隨後我們感覺天塌了。”
“爲了給孩子治病，我們幾乎跑遍了蜀都各大醫院，可孩子的先天性心臟病屬於特殊類型，還不是尋常型那種動一次手術就行了的。”
“因此爲了治療孩子，我們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並別變賣了所有家當，甚至最後連房子都賣掉了，可孩子還是差最後一次手術的費用，整整三十萬。”
“而這三十萬買的只是一個可能性而已，能否治癒還是個未知數而已。所以我老婆選擇放棄，她不想再繼續了，這一年來，她感覺太累了，所以……”
“可我不甘心啊，哪怕只有一層的概率，我也不想放棄，畢竟前期已經付出那那麼多努力，怎麼可能在最後的關頭倒下來？”
“最終我和她還是分開了，她帶着大娃走了，至於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也沒臉知道，是我拖累了她。”
“而小的這個，我一定要想辦法保住……”
聽到他的話，餘凡沉默了。
這是他一度以爲在電視中才會出現的橋段，結果硬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世界當中，這屬實讓他頭有點方。
“現在呢？什麼個情況？”
“該借的我都借了個遍，該賣的我也全部賣了，加上現在手裡這點錢，差不多也湊了個七七八八了，快了。”
“還差多少？”
“五萬吧，”王剛琢磨了一下道：“怎麼？”
“我借你吧，”餘凡說得斬釘截鐵。
“不行，我，我已經欠你太多了，我不能再借你的錢。”
“孩子看病要緊，況且，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你遲早都要做的，何必拖着呢？”
聽到餘凡的這話，原本想要堅持的王剛再次動搖起來。
卻是如他說說，還在現在已經一歲多了，隨着年齡越來越大，如果在拖下去是會越來越麻煩，想到這，王剛一咬牙，認真道：“這錢，我一定先還你。”
“這不就對了，孩子先治病要緊。”
說着，餘凡徑直要了他的賬號，直接轉了六萬過去，看的王剛又是一愣。
“多的那一萬，算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
“這……我不能用，”王剛直接拒絕到。
卻又是被餘凡強制制止了，道：“專心給孩子治病吧，合作社那邊的事兒你也暫時不用管了，那邊人其實挺多的，我們暫時也不是好急。”
“不行，你都在這樣幫我了，我必須得幫你做點什麼，要不然……我心理過意不去。”
看着眼前較真兒的王剛，餘凡也是有點無奈。
他相信如果自己現在拒絕他話，估計這個漢子明天就能將他之前給他的錢一股腦的還給他，餘凡從他眼神中的能夠看得出他的決絕。
“好吧。”
索性餘凡還是先答應下來，至於能幹啥，到時候再說唄。
哎，不對。
餘凡看了看他這家徒四壁，連風都擋不住的破房子爛瓦塊，突然計上心來。
“要不，你們一家子都先搬到我那邊去吧。”
“這樣麼？”王剛想了想，道：“那也好，那我今天就搬過去吧。”
“不是你，是你們，你們一家子三個人都搬過去，也算有個照應。”
“啊？”
“啊什麼啊，快收拾東西吧。”
話是這麼說，其實餘凡知道，他要收拾的東西也沒兩樣，畢竟他家也就這樣，一眼都能看得穿，有帶你東西也都不多。
果然，就在餘凡在外面抽了兩隻煙的功夫，王剛竟就將自己一家子的東西收拾妥當了。
“確定都那完了嘛。”
“是的。”
“等下要過去以後，你再叫我回來拿東西，那可就你自己來喲，”餘凡調侃道。
“那當然。”
說着，餘凡就幫着他把東西弄上來車，隨後這又才小心的幫着他將老太太扶上了後座，這纔開着車一路殺向了自己的基地。
等到了葫蘆灣淺灘後，原本以爲會是來下苦力的王剛，再次被餘凡的場地給震撼到了。
等他再看到了分給他的幾間屋子後，他不知道道該說啥了。
因爲與其說餘凡是讓他來着這邊工作，還不如說餘凡在變相的接濟他，給他換一個更加敞亮的大房子。
再也不會漏風、不會漏雨的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