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華把聽筒拿開,離耳朵遠一點,這金雕的聲音這也太尖銳了,把他耳朵震的嗡嗡的。他等了一會兒,又放到耳邊,輕聲的勸道:“你彆着急,別生氣,你先聽我說。”
金雕狠狠的吐了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憤怒,咬着牙說道:“你說,我聽着呢。”
“這件事兒也是好事兒,別看讓你去延安……。”
“什麼還是好事兒?那個地方我好不容易出來了,你也知道我費了多大勁,這又讓我回去,這我之前的鋪墊全都白費不說,在那裡有多少人認識我,我一到地方就得被抓起來!”金雕沒等鄭文華說完,就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冷靜,冷靜,你聽我說。”鄭文華覺得金雕都快要瘋了,馬上勸他冷靜,要不他的話他一句都聽不進去,事情就不好辦了。
“冷靜,你怎麼讓我冷靜,我怎麼能冷靜。”金雕抱着電話筒開始咆哮,他現在已經不能冷靜了,他要不喊出來,他非氣瘋不可。
鄭文華又把話筒從耳朵邊挪開,今天這耳朵非廢了不可,揉了揉有點兒疼痛的耳朵,把話筒換了另一邊聲音嚴厲道:“你不冷靜事情也解決不了,你還是冷靜下來吧,你先把我的話聽完再說。”
金雕被鄭文華這麼嚴厲一說,也就冷靜下來了,吐了好幾口氣才說道:“你說吧,我冷靜下來了。”
鄭文華看金雕冷靜下來了,也就語氣緩和一下,語調也不是那麼嚴厲了,還稱上有點溫柔的勸說道:“這次雖說讓你回到老地方,但是你的職位升高了,再說你這次回去是有公開身份的,不是去做潛伏這樣的秘密工作,你這次是以陝西省駐延安聯絡處的主任名義常駐延安,也算是一把手了。”
“雖說是升職,地位也高了,但是那個地方我真是不想回去,我是好不容易出來的,原本合計在往上走走,沒有想到又回到老地方了。”金雕現在十分沮喪,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鄭文華在電話的另一邊也聽出金雕沮喪的語氣,知道他爲什麼不願意去。所以接着又勸道:“你知道現在的局勢,現在東邊沿海馬上就要打仗了,那邊是有錢,可是仗一打起來,你真有那個命賺那份錢?再說那種地方,向來是水淺王八多,你這種沒有背景的人,過去也就是墊底的命,別跟我說你願意去打日本人,大家都是聰明人,這個時候能撈到一個躲在大後方的差事不容易。雖然說延安那邊不待見我們這種人,也有很多人認識你,但是你是以公開身份過去的,他們再怎麼滴,也不會做的太過分的。”
“你說的都對,但是我以後還能有什麼前途可言啊?”
“怎麼會沒有前途呢?你知道爲什麼上邊是讓你回去嗎?還給你這個身份?”鄭文華拋出一個誘餌,他想讓金雕自己想想,也是讓他有些信心,這樣對於他以後的工作有幫助。
“這我哪知道?你不用賣官司了,知道啥還是趕緊說吧,我沒心思猜來猜去。”
得,雖然拋了一個餌,但是人家這魚沒咬上,鄭文華覺得自己白費勁了,只能實話實說:“誰讓你倒賣物資的生意這麼成功的,這不被上面惦記上了吧?所以說這事兒也是你活該。”
“什麼?這年頭誰不倒賣物資?怎麼偏偏就看上我了?”金雕都無語了,這是欺負他嗎?其實真的就是欺負他,誰讓他後臺不硬了,他真是哭訴無門呢!
“你也別多想,這年頭上邊看上你也是好事,總比看不上你,再給你打發到一個比這還不如地方好得多,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鄭文華開始苦勸金雕,想讓他想開一些。“再說你在那邊好好幹,上級找個提拔你的理由還不簡單?對我們來說在延安和在東邊都是一樣的,但是在延安卻要安全得多,你現在撈到一個在安全的地方,撈資本的位置就偷着樂吧!”
金雕想想也對,像他這沒有啥背景的人,得到這麼一個位置也算不錯,要是真的調他去東邊,十有八九得把命搭上,相對來說在延安還算是安穩。再說在那邊兒有自己原來打下的基礎,有人脈,幹什麼都比較得心應手,說不定還能幹個大事業。再說了,劉一凡那邊兒的分紅他都好長時間沒有拿到了,這回正好去找找原因,順便討賬,在想明白了之後,他就笑着說道:“這件事兒還是得謝謝你,要不我不會這麼快想明白的。”
“我們之間就不用謝謝了,你能想明白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金雕知道今天的情緒他有些失控,真對不起朋友,冷靜下來之後,他用誠懇的語氣對鄭文華說道:“真是抱歉,今天我有些急了,跟你大聲的喊了。”
不料他這這一道歉,反倒讓鄭文華樂了出來,他知道金雕今天這事想明白了,就對他勸道:“你呀,就這個脾氣太臭,幹了這麼多年的情報工作,怎麼說也應當練得百毒不侵了,但還是這麼情緒化,這可要注意了。”
“好,我記下了,等我調令下來,回去就請你喝酒。”
“好,那我記下了,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玩賴呀!”
“行,到時候我們不醉不歸。”金雕保證道。
“好,今天就到這兒吧,我等你回來。”
“好,再見。”金雕跟鄭文華道了聲再見,就把話筒放了下來,雖說嘴上說是想通了,但是心裡這道坎一時半會兒是過不去的,畢竟這件事和他預期的結果相差太大。說到底,還是因爲他的後臺不夠硬,所以他又回到了他不想去的地方,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軍人就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
雖然金雕表面上和鄭文華說想通了,但是在心裡依然懊惱不已。心說這算什麼事啊?他這一年辛辛苦苦的打拼,結果一下子回到了原點,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對他太不公平了,他真想甩袖子說:老子不幹了,回家種田去。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這話他也就是在心裡說說而已,不要說他能不能走,就算能走他也捨不得走啊,畢竟他現在好歹也算是有點地位了,要是貿然離去,那麼這些年的努力可真是白費了,所以在心裡吐槽之後,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就在金雕爲自己將要去延安的事煩惱的時候,劉一凡這邊倒是一切順利。原本他以爲陳立誠因爲對他固有的偏見找他的麻煩,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陳立誠不僅沒有這樣做,還處處給他們開方便之門,讓這個工商聯合會很順利的運轉了起來。
自從這個陳立誠到了工商聯合會以後,大家感覺許多事情變得簡單多了,原來很多掌握不好的事情也有人拿主意了,尤其是在很多涉及到政府對待他們這些人的政策上,與之前他們瞎猜相比,陳立誠很快就能給大家做出答覆,這減少了不少的麻煩。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樣反倒讓這些人心理上有壓力,因爲這些人都是歷經大清、民國官府的人,這回見新的政府派來一個代表,總覺得這是監軍的代名詞。所以就生怕說錯什麼,或者做錯什麼,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導致事情會往壞的方面發展。
但是大家觀察了一段時間以後,覺得這位軍人出身的傢伙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辦事幹淨利落,在許多問題上還有獨特的見解,所以事情起碼現在看來還不像原來想象的那麼糟。
大家原本打算建立兩個軍需工廠,但是考慮到手續問題一直很猶豫。不料陳立誠得知以後,很快就辦齊了各種手續,建廠的事也很快有了着落。其中的被服廠陳立誠一下子給找來20多個工人,然後找了一個院子就開工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試運行,現在都開始給部隊生產各類被服了。
只是另一個食品廠稍微有點問題,因爲缺乏相關技術,所以大家一開始對此都不太上心,只能幹一些磨米磨面的事。雖然說劉一凡一心想做餅乾和軍用罐頭,並且還找來了一個以前在瀋陽東北軍糧秣廠工作過的人作技術指導。無奈這方面大家知道的太少,一時半會兒很難成事,所以爲了維持局面,現在暫時以做民用產品爲主。
這兩個工廠的規模在延安雖然算不上很大,但是運行的還不錯,尤其是使用水磨的食品廠。這讓參與進來的商人們看到了希望,所以大家也比以前積極了。有人提出,被服廠不能僅僅做點衣服,這樣太浪費資源了,能不能再生產點皮革產品呢?
這個問題提出來後,大傢俬底下接觸了一下,覺得這事大有可爲,但是不知道劉一凡怎麼想,所以李老闆專門來請劉一凡去開會,想讓他和大家一起專門研究一下生產皮革製品的問題,其實大家就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因爲劉一凡總能提出一些很不錯的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