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三重境界什麼的,就是開個玩笑。”
看到朱羅經發懵的表情,方元頓時展顏笑道:“不過看山不是山這話,真的很有內涵,需要仔細的體會。”
“什麼意思?”朱羅經迷惑不解。
“看來朱師傅身在局中,一直跳脫不出來,難怪不知道這座山的奧妙。”方元搖頭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座石頭山,未免有些鶴立雞羣了。”
“鶴立雞羣?”
其他人一怔,不過很快,房東昇就反應過來,左右一看,頓時恍然大悟:“對啊,要不是方師傅的提醒,我也差點忽略了。四周的山頭盡是土坡,也沒有什麼懸崖石壁存在,唯獨這一座山上堆滿了石塊,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
“啊,對呀,爲什麼會這樣?”朱羅經聽明白了,也覺得很奇怪。
要知道山形地勢,除非是一山突起,孤峰獨立的情況,不然在羣山連綿的情況下,山與山之間從來都是緊密聯繫,不存在互不相干的情形。
對於石頭山的存在,朱羅經已經習以爲常了,從來不覺得奇怪。現在被方元一提醒,他自然很納悶,四周的山上都沒有石頭,爲什麼就這山比較特殊呢?
想了想,朱羅經辯解道:“可能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自然造化?”方元笑了笑,然後招手道:“走,我們上去看看。”
這山比較高大。山勢也比較斜陡,一行人也是費了點工夫,纔算是爬到了山頂。不能說是山頂。應該說是一個亂石堆。
站在山上,衆人也看得更加清楚了,只見這裡一塊塊石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另外還有各種山藤、草藤繞着石頭攀爬,好像一層網,把雜亂的石頭兜圍起來。或許就是由於這些山藤的存在。山頂上的石頭,這纔沒有被大風大雨衝刮滾落山下吧。
這個時候,方元扯開一條草藤。然後把一塊石頭搬出來,放到另外一塊石頭的旁邊,再示意道:“朱師傅,你自己看吧。這兩塊石頭有什麼不同?”
“都是石頭。能有什麼不同?”朱羅經莫名其妙,不過還是低頭打量。不過看了一眼,他就覺得有些意外。因爲兩塊石頭,好像有些區別。一塊比較細膩,另外一塊卻十分粗糙,模樣完全不同。
特別是細膩的石頭,就好像是溪河之中的鵝卵石,經過水流幾千上萬年的沖刷。這才形成了堅硬平滑的表面。至於粗糙的石頭,就比較常見了。風化、碎裂、苔蘚斑斑,和路邊的普通石塊差不多。
問題在於,兩塊截然不同的石頭,尤其是鵝卵石與路邊石頭,可以稱得上得南轅北轍的東西,現在卻同時出現在山上。這其中蘊藏的玄機,就比較讓人費思量了。
如果說只是一塊鵝卵石出現在這裡,那麼也可以用偶然解釋。畢竟也有可能是哪個村民吃飽了沒事幹,硬是抱着一塊十幾斤重的鵝卵石上山玩,好歹也能說通,大家也就認了。
不過,在方元的示意下,其他人相繼在山上發現了許多鵝卵石,以及一塊塊種類完全不一樣的石頭。這個時候,朱羅經就徹底呆住了。
“爲什麼會這樣?”朱羅經喃聲道,很迷茫,十分困惑。
“很簡單,因爲這些石頭,是從別的地方搬來的。”方元肯定道:“有的是從路邊搬,有的是從水裡搬,有的是從附近的山上搬,反正石頭來自四面八方,所以纔會這樣雜亂。”
“有道理,肯定是這樣,不然就沒有辦法解釋得通了。”房東昇深以爲然。
但是這樣一來,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無緣無故的,爲什麼要搬這麼多石頭堆積在這座山的山頭上呢?看這些石頭長滿了苔蘚,山上草藤遍地橫行的情形,就知道這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當然,誰也不笨,在迷惑的時候,忽然就有人想起了,在一開始的時候,方元似乎就已經提醒大家,山上可能有泉眼。
“這些石頭,和泉眼有什麼關係?”朱羅經反應過來,急聲問道:“是這些石頭把泉眼堵住了嗎?”
“或許。”方元反而不確定了:“據我的推斷,是這樣沒錯。然而,神仙也有失算的時候,我可不敢擔保自己的判斷一定準確無誤。”
“方師傅,你不必謙虛了。”房東昇笑道:“我相信你既然敢這樣推斷,那麼絕對有一定的依據。”
“是啊,你的依據是什麼?”朱羅經連忙追問:“總不能你說這山有泉眼,就有泉眼吧。這山上的石頭,的確是有些古怪。但是也不能證明,石頭就與泉眼相關啊。”
“我當然有依據,在翻山越嶺尋龍的過程中摔了幾跤,那可不是白摔的。”方元轉身一指:“朱師傅,你們村子的太祖山,應該是那裡吧。”
朱羅經順勢看去,立時點頭道:“沒錯,不僅是我們村子的太祖山,也是附近七八個村子的太祖山。”
“嗯。”方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之前從村子一路摸索過去,把附近的山形地勢梳理了一遍,最後再從太祖山回來,經過了少祖山,又走過了一段起起伏伏,彎彎曲曲,或小或大,形如蛇行一樣左右擺動的山巒之後,就抵達了父母山。”
此時,方元頓了一頓,嘆聲道:“在父母山那裡,我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狀況,不知道朱師傅有沒有察覺?”
“奇怪的狀況?”朱羅經迷惑不解:“什麼狀況?”
方元看了朱羅經一眼,逐字道:“花開並蒂,一脈相連。”
“什麼?”朱羅經一呆,然後意識到什麼,有些難以置信道:“真的?”
“真的假不了。”方元比劃道:“由父母山延伸出來兩支,不過其中一支十分明顯,在村子四周開帳束氣,化形結穴,凝聚了浮水蓮花之格。”
“至於另外一支,則是比較隱秘,先是在山谷平地之中潛行,山斷氣不斷,藕斷絲連。經過一番跌頓之後,才重新潛龍出淵,然後來到了這裡落脈爲胎,融結穴場。”
說話之間,方元指了指腳下:“穴場就在石頭之下。”
“花開並蒂。”房東昇忍不住驚歎起來:“竟然是並蒂蓮!”
“是啊,並蒂蓮。”方元點頭道:“既然村子的浮水蓮花格有泉眼,再聯想到古書中村子附近山上有泉的記載,以及這個古怪的石頭堆,我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斷。”
“或許這個地方,原來是有泉眼的。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搬來大大小小的石頭把泉眼給堵住了。”
方元沉吟道:“畢竟並蒂蓮的格局,也有一個不怎麼好的說法。就好像是一些古人覺得,雙生子之間會相互殘殺,侵吞對方的氣運一樣,花開並蒂也差不多。所以爲了保證村子的氣運悠長,就乾脆把山上的泉眼封堵起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房東昇想了想,贊同道:“或者說,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是不是真相,誰也說不準。畢竟往事如煙,已經隨風消逝了。”方元笑道:“相比之下,我更加關心被堵塞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泉眼還在不在,枯竭了沒有。”
“說起來,這裡的石頭也太多了,處理起來也麻煩啊。”方元嘀咕了一句,然後才問道:“朱師傅,這就是我的推斷,你覺得怎麼樣?”
“……真知灼見,有理有據,讓人信服。”朱羅經定了定神,苦笑道:“果然,我一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
這種情況下,方元自然不會蹺尾巴,而是轉移話題道:“朱師傅認同就好,不過我說的一切都是推測。到底是不是事實,還有待驗證。”
“我來驗證。”朱羅經眼中燃起了灼熱的光亮:“我每天過來搬石頭,搬個三五個月,肯定能夠把石頭搬完。”
“不用那麼麻煩。”房東昇一笑,然後招手道:“阿飛,你去聯繫一下,請一個專業的開山隊過來。”
“開山隊?”朱羅經慌了:“房老哥,不用了吧……我我我……沒錢啊。”
這是老實話,朱羅經平時以種田爲生,在自己家田地裡刨食,自己種糧食,自己種菜,自己養雞養鴨,一切自給自足。只有村民有需要的時候,纔會找他幫忙看風水。而且他幫村民看風水,能得個三五十塊的紅包,就算是不錯的收入了。
之前幾個對朱羅經惡語相向的村民,就是由於經常讓他幫忙看風水,卻從來不給錢。久而久之,朱羅經也有些煩了,不搭理他們。
按理來說,那幾個村民,應該自我檢討纔對。但是人心就是這樣奇怪,就好像某個富人經常施捨一個乞丐,但是某天突然不施捨了,乞丐立即破口大罵,覺得富人爲富不仁。
幾個村民就是這樣的心理,看到朱羅經不幫他們看風水了,根本不懂反省自己的過失,反而責怪朱羅經小氣,甚至冷嘲熱諷,懷恨在心。
天下很大,各種奇葩自然不少。就是由於這種奇葩的存在,加上朱羅經的水平有限,不是那麼讓人信服,所以他這個風水師,也混得不怎麼樣。處於溫飽有餘,小康無望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