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在樸師傅的解釋下，包龍圖立時明白過來。名和利，往往是掛勾的，有了名氣，利益自然來了。既然如此，肯定有人願意花大價錢投入，獲得名聲。
就好像古代的士大夫，動不動就犯顏直諫，甚至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估計是因爲人死了不要緊，反正以死成全名節，就能一舉成名天下知，那麼他的家人後代，肯定有許多好處。
也難怪有人覺得，名其實就是利的一種，兩者壓根沒有什麼區別。
“類似這樣的事情，每年都有一兩回，不足爲奇。”熊貿隨口道：“就算知道希望不大，但是有些人還是抱着僥倖的心理嘗試，不撞南牆不回頭，讓人無語。”
“利之所在，難免讓人前赴後繼。”樸師傅淡聲道：“所以，大家纔會請連山、道果大師這樣德才兼備，不爲名利所動的高人作爲評判。”
“也是……”熊貿點了點頭，忽然很隨意問道：“對了，樸師傅，你應該也帶了東西過來的吧，放哪了？讓我們開下眼呀。”
樸師傅笑了，精明道：“熊師傅，你不也帶東西來了麼，不知道是哪一件，能不能指出來讓我鑑賞？”
“哼。”熊貿一撇嘴，自然不會說。不然的話，等到最後投票的時候，某些人知道是他的東西，估計不肯給票。
事實上，樸師傅也有這樣的擔憂。自然不可能主動暴露自己的底細。
與此同時，隱約察覺這兩人似乎有點小矛盾，眼看氣氛僵滯下來。方元就打起了圓場，微笑道：“大家快看，兩位大師要評點了，我們也過去聽聽。”
其他人自然不會拒絕，紛紛圍了過去。
此時，連山大師與道果大師從門口第一張桌子開始，逐一評點桌上的法器。他們的經驗十分豐富。每件法器的優劣，自然瞞不過他們的一雙慧眼。
在兩人的評點下，法器的來歷。有什麼出處，好在哪裡，缺點又是什麼，簡直就是無所遁形。直指要害。一針見血，讓旁邊衆人十分信服。
這期間，方元也仔細注意旁邊衆人的反應，卻發現這些人的表現很正常，或驚或嘆，卻沒有任何欣喜、沮喪的神色。
“一幫狐狸，奸猾！”方元有些感嘆，還以爲在評點的時候。聽到自己的東西好或不好，總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的。
然而沒有想到。一幫人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讓人着實分辨不出兩位大師評點的東西到底是誰的。由此也看得出來，一幫人也早料到了這一茬，個個戴上了僞裝的面具，就是防着這一手，大大的狡黠。
在方元感嘆之時，道果大師忽然頓了下來，拿着一件東西反覆打量，好像是不敢輕易下結論似的，自然引起大家的關注。
以道果大師的實力，能讓他猶豫不決的東西，不是有問題，就是很貴重，需要仔細的審視一番，免得出了紕漏。
“咦。”
乍看之下，方元也微微吃驚，只見那件東西是裝在一個精緻錦盒中的，現在道果大師打開了錦盒，裡面的東西自然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東西是個羅漢像，英武威嚴，栩栩如生。不過大家也看得清楚，這東西肯定不是普通的羅漢像，白玉般的材質，表面隱約有寶光浮動，一看就知道很珍貴的樣子。
“這是……”道果大師拿了起來，認真觀察許久之後，就感嘆起來：“好一尊珍珠羅漢像，十分罕見。”
“珍珠羅漢像？”一時之間，其他人愣住了，又驚又呆。道果大師話裡的意思，大家聽明白了，好像是說整個羅漢像，就是一顆珍珠，這怎麼可能？
畢竟衆所周知，珍珠這種東西，不是雕刻的好材料。可是眼前的這尊羅漢像，起碼有拳頭大小，而且造型十分傳神，大家都猜測是白玉雕成的，怎麼會是珍珠？
“沒錯，是珍珠羅漢像。”此時，道果大師肯定道：“而且不是雕刻成型的羅漢像，反而像是天然生成的東西。”
“什麼？”其他人一聽，更加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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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珍珠在世人的印象之中，一般是圓潤光滑，猶如珠子，珍貴的珠子，這纔有珍珠之名。可是現在，道果大師卻說，整個羅漢像就是珍珠，甚至還是自然生長形成的珍珠，這怎麼不讓大家感到驚疑？
“等等……”忽然之間，有人驚聲道：“我好像在古書上看過類似的記載。”
“沒錯，我也想起來了。”又有人叫道：“好像是明代有文獻記載，永樂年間有蕃邦進貢奇珍異寶，其中就有一尊天然珍珠形成的佛像。”
“沒錯，似乎是有這回事……”在這人的提醒下，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連忙不斷的點頭附和，唯恐速度慢了，讓人嘲笑自己的無知。
“佛寶啊。”剎那間，有人感嘆連連，當場頂禮膜拜。
天然珍珠，竟然形成了一尊羅漢像，這機率也可以想象有多麼的低微。物以稀爲貴，自然是稀世珍寶，稱之爲佛寶，倒也是名副其實。
“阿彌陀佛。”被人這麼一引導，在場的一些大和尚小和尚們，也不由得露出幾分興奮的神情，與有榮焉。
“誒，不用再比了，勝負已分。”
“是啊，有這樣逆天的珍寶在，哪裡還有我們的機會……”
適時，有人搖頭嘆息，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在他們看來，在場的許多東西之中，肯定是以珍珠羅漢像爲尊了。
而且這也是事實，另外在最後投票的時候，那可是記名投票。當着大家的面，公開投給最好的東西，評選最終魁寶。如果東西相差不大，把票投給了自己，那也說得過去。但是差得太遠了，卻硬要投自己一票，那就是不要臉了。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不要臉皮的事情，估計也沒有多少人幹得出來。這種情況下，許多人基本可以斷定，珍珠羅漢像必是評選的魁寶無疑。
在紛紛擾擾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的方元，眼中掠過一抹古怪之色，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特殊的狀況。不過他猶豫了下，最終沒有開口，只是繼續觀望下去。
“看來大家都清楚東西的珍貴之處，那麼也不必我多說了。”
然而，道果大師不愧是有道高僧，拿着珍珠羅漢像打量片刻之後，就風輕雲淡的把東西放了下來，繼續評點下一件法器。這種視珍寶如糞土的胸懷情操，着實讓人又敬又佩啊。
衆人佩服之餘，心情卻不平靜。
畢竟珍寶近在眼前，又有多少人能夠抵禦其中的誘惑呢？總之道果大師接下來的評點，也沒有多少人專注聆聽了，許多人分心分神，不斷回頭觀望珍珠羅漢像。
道果大師也注意到這一點，也十分的善解人意，加快了評點的速度。不多時，擺出來的法器全部評點完了，不出大家的意料，沒有一件能與珍珠羅漢像相提並論的。
“唉，早知道的話，真應該借方師傅的龍鳳寶枕來了。”熊貿頗爲遺憾道：“實在不行，癤珠手串也可以……”
方元笑了笑，卻沒有搭腔，還在繼續觀望。
這個時候，連山大師站了出來，笑問道：“諸位，我們的評判結束了，你們有沒有什麼疑義？如果沒有，就可以投票評選魁寶了。”
“兩位大師評點精闢，讓人心服口服，我們肯定沒有什麼疑義，而且更不用評選了。”有人在底下大聲道：“直接把魁寶頒佈給珍珠羅漢像得了，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是啊，是啊。”許多人深以爲然，紛紛點頭表示同意。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投票純粹是多此一舉，何必再走這個流程，太形式主義了。
道果大師從善如流，立時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宣佈了，這一界的魁寶，就是珍珠羅漢像，請物主上來領獎牌。”
雖然只是民間活動，但是該有待遇卻不能少。獎牌是由純銅鑄成，大概有巴掌大小，光燦燦的十分鮮亮。儘管成本不值多少錢，不過卻屬於一種榮耀，名利雙收的榮耀。
此時，大家也左顧右盼起來，想知道珍寶的主人是誰。特別是一些混雜在風水師中間的大富豪們，可謂是虎視眈眈，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衆目睽睽之下，在角落之中，忽然有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道果大師，你可能誤會了，這尊珍珠羅漢像，那是送你的禮物。”
“什麼？”聽到這話，許多人瞠目結舌之餘，也紛紛朝角落看去。
唰唰唰，角落之中的一些人紛紛讓步避開大家的視線，隨之一個身穿灰色中山服，頭髮有幾分灰白，面黃肌瘦，彷彿患了什麼病症的中年人，就直接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送我的禮物？”道果大師也呆愣起來，驚愕道：“這位施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區區一點小心意。”那個中年人慢步走了出來，有氣無力似的說道：“聊表寸心而已，希望大師能夠笑納。”
“阿彌陀佛。”道果大師不假思索，委婉拒絕道：“謝謝施主的好意，不過無功不受祿，這樣貴重的珍寶，我一個出家人，怎麼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