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泉吉水,好像很神奇的樣子……”
聽了方元的解說,寧蒙等人自然嘖嘖稱奇,十分感嘆。
“當然了,醴泉再好,也還要繼續鑑別下去。”方元笑着說道:“不然的話,一看到是醴泉就激動興奮,很容易由於滿懷希望落空而倍受打擊。”
“爲什麼?”其他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因爲醴泉的特徵太明顯了。”方元解釋道:“只要懂些風水,有幾分眼力的人,在確定吉水是醴泉之後,就可以輕易判斷出來,附近必有吉穴。”
“就是由於醴泉旁邊的吉穴常被人佔用了,所以後來又有人總結規律,通過品嚐醴泉水的滋味變化,再推斷出穴的狀況來。”
方元表情怪異道:“比如說,初口甜時吸口淡,貴氣已過福祉暫,意思是風水大地恐怕已經被人葬了,陰陽山水無再犯,過氣了。”
“又比如說,初飲香時再飲甜,當有富貴應他年,這是風水氣數還在的。還有就是,初飲甜時開口香,含脣似辯爲君分,先出武臣後出富,武藝人精多倉庫……”
方元搖頭道:“這些可以稱得上是滋味辯證法,至於是真是假,我沒有實踐的機會,也不敢妄下診斷。”
“聽起來,好像……”寧蒙遲疑道:“不怎麼靠譜啊。”
“誰知道呢。”方元不置可否,轉移話題道:“不談這個了,大家加快進度。爭取在今天之前,把這溪水的源頭溯源出來。”
霎時,衆人不再說話,埋頭趕路。
不過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比較困難。因爲山無常形,水如常勢。一座座山巒或是高低起伏,或是橫衝直撞,各種交叉堆疊,形成了千奇百怪的形態。而水流沿着山表而下,或是在高山上飛流濺落。而是在石頭縫隙之中滲透而出。也沒有規律性。
山水形勢複雜,再加上其間草木繁茂,荊棘灌木叢生,根本沒有現成的道路。無奈之下。衆人只有披荊斬棘。一路艱難挺進。
兩個多小時之後。衆人穿越了重重迷障,眼前卻是一片高聳雲霄的山脈。清澈的溪流,就是在山脈上頭蜿蜒流淌下來的。
此時。寧蒙撐不住了,提議道:“唉,方大哥,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沒有辦法,誰叫寧蒙經驗豐富呢,在披荊斬棘開路的時候,是他充當前鋒,指引着一幫大漢衝鋒陷陣。這可是體力活,他能夠堅持一個多小時,已經很不錯了。
“休息,馬上休息。”方元肯定沒意見,環視一眼之後,就指着附近一塊高突出來的小山陵道:“我們去那裡休息吧,吹吹風透透氣,順便吃點東西。”
才穿過了茂密的灌木叢林,大家身上多少沾染了一些露水。站在高處,避開水霧,這無疑是很好的選擇。當下其他人紛紛點頭,奮起最後的餘力,慢慢走上了山陵。
不久之後,還沒有走到山陵頂上,寧蒙就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身體一仰,立即躺着不願意動彈了。其他人當然沒有那麼誇張,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紛紛坐了下來,擦汗喘氣。
“來來來,吃點餅乾,喝點水……”方元招呼起來,在包袱之中取出鬆軟的小餅乾,還有摻了鹽的水發給大家。
休息幾分鐘,大家感覺纔好受一些,寧蒙爬了起來,灌了一大口水之後,一邊嚼着餅乾,一邊含糊其辭道:“方大哥,這看風水也忒難了吧,比驢客還要辛苦啊。”
“肯定難呀。”方元輕嘆道:“現在還好,有各種設備的幫助,也能夠輕鬆不少。要是放在古代,一個風水師想要梳理山川地脈,起碼要花費好幾年的時間,要踏破鐵鞋纔有可能完成任務……”
這不是誇張的話,這也是爲什麼古代風水師,在幫顧主尋找風水大地的時候,都要與顧主協商一致,讓顧主供養自己後半生。
主要是風水師多年時間,都在專注地尋找風水寶地,根本沒空賺錢養家活口。要是顧主不願意供養,那他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呀?
說白了,就是一種利益的交換。就好比古代的許多文人,讀書也不是爲了什麼崇尚的道德理想,而是十分赤/裸/裸地直白表示,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也就是說,在古代的時候,讀書、習武、學醫、研究風水,都是一種謀生的職業。所以風水師幫人看風水收取酬勞,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大家習以爲常,不以爲意。
“幾年時間?”此時,寧蒙臉色就垮了:“這麼久啊,我可受不了。”
“放心吧,沒那麼久。”方元寬慰道:“最多是研究一段時間,如果實在是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方元很果決,他雖然很想要桑家手上的半邊龍盤,但是卻不想爲了這事爲難自己,把自己給禁錮住了。
聽到這話,桑格眉頭一皺:“方兄弟,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我是答應盡力而爲,但是如果村子附近根本沒有結穴之地,我也不能憑空變出來呀。”方元攤手道:“我只是風水師,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啊。”
“呃……”桑格無言以對,只有轉移了話題:“方兄弟,這一路走過來,有什麼發現嗎?”
“沒發現。”方元搖頭道:“水過密林,這是很正常的形態,而且在密林之間,山形地勢根本不怎麼明顯,應該是屬於龍脈的過渡階段,看不出什麼情況來。”
“不過來到這裡之後,形勢也有幾分起伏,或許能有什麼發現。”
方元回頭指着身後一片連綿山脈道:“用行話說,就是山直走而水直流無足觀矣,山大彎而水大麴於此求之。意思就是說,只有在大起大落的山水之中,蘊結風水寶地的機率就會增加許多。”
“畢竟風水之道,大形大勢纔可能有大格局。青烏經雲,山走水直從人寄食;而疑龍經有云,凡山大麴水大轉必有王侯居此間。又曰,曲轉之餘必生枝,枝上必爲小關局。”
方元侃侃而談:“關局,也叫關節。千里來龍,先看到頭幾節。在這頭幾節內,成走馬、串珠、蘆鞭、三臺、王字、中字、之字、拋梭、展翅、飛蛾等貴格,其中必有大結作。”
“當然了,貴格難求,只要山勢活潑,景緻秀麗,高低起伏富有生機,其中肯定有結作。與之相反,如果山勢懶緩、死硬、臃腫、直長,那麼就不必多看了。”
方元擡頭觀望,琢磨道:“雖然我們走了兩個多小時,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忙着披荊斬棘,感覺這裡的山脈距離村子應該不算多遠。
“也就是說,這裡應該也屬於村子山脈的延餘。要是村子附近真有什麼結穴的話,那麼登高眺望,或許也能夠瞧出幾分端倪。”
在方元沉吟之時,桑格二話不說,直接吩咐道:“你們先在這裡休息,我和方兄弟到附近山上看看……”
對於這個提議,方元也拒絕不了。畢竟在一幫人披荊斬棘的時候,就他和桑格兩個人在旁邊打醬油,遊手好閒地袖手旁觀,體力還算比較充足。現在人家在休息,他們肯定也要做些事情,表明他們不是純粹的廢物。
當下,兩人沿着山脈直上,不斷的攀爬附近的高峰。不過只要爬過山的人都知道,一些山頭在地下觀望的時候,肯定是覺得攀爬起來輕而易舉。然而只有在真正攀爬的時候,纔會知道其中的辛苦。
看似小小的一個起伏,其實那是比人還要高的落差。看似小小的一個緩衝,其實那是幾百米長的陡坡。看似一片鬱鬱蔥蔥的草皮,實際上那是比人膝蓋還要高的荊棘灌木……
總而言之,兩人從山下出發,一直攀爬了大半個小時,纔算是抵達了附近的最高峰。這一瞬間,兩人也累得不行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彷彿耗幹了全身力氣,軟綿綿地癱倒在峰頂上,根本不願意多動一下。
就是這樣躺了七八分鐘,方元才慢慢地爬起來,一陣清風迎面而來,絲絲涼氣繞體而過,也帶走了不少疲憊之意。
此時,方元定了定神,纔算是有心情觀望四周的情況。登高而望遠,周圍的形勢自然是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乍看之下,方元卻呆住了,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在不斷的收縮,透出錯愕、震驚、駭然、難以置信之色。
方元在發呆,一呆就是幾分鐘。這樣的情況,自然引起了桑格的注意,他也隨之迷惑不解的站起來,晃手叫喚:“方兄弟,方兄弟……”
“啊……”方元直接打了個激凌,立即清醒過來,然後表情古怪的自言自語:“難道我真是傳說中的金口玉言、鐵口直斷,說啥啥就實現?”
“方兄弟,你在說什麼?”桑格沒聽清楚。
“……未必是真的,我再看看……”
方元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的觀望起來。越看他越是驚奇,因爲四周的山形地勢,分明就是他剛纔所說的走馬、串珠、蘆鞭、三臺等等形態,甚至還有玉印、龜蛇、獅象、劍笏等等不同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