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馬上就要進考場的時候了, 原主剛纔就是緊張的帶着自己的作弊工具來廁所裝備。
嚴格意義上來說,雖然他從小壞事一直都在做,但像是作弊這麼大的事情還是會讓他緊張的不行,剛纔有人進來,他正捂着耳朵適應,聽見動靜嚇得手一抖,耳機就掉在了地上。
衛明言過來的時候,原主正在滿地的找耳機,按照原劇情在,他應該馬上就會在垃圾桶旁邊找到,並且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他走上前,看着垃圾桶旁邊的耳機,一腳踢到了最裡面。
確定耳機被踢的看不見了,他這才拍拍手, 往外走去。
外面,一個臉上長着很多雀斑,瘦瘦矮矮,一看就長着炮灰臉的少年迎了上來, 緊張兮兮的問, “怎麼樣,戴好了嗎?”
“剛纔有人進來我手抖, 給弄丟了。”
衛明言聳聳肩, 臉上是無所謂的表情,“找了半天找不到, 還是算了,太麻煩了,反正我就算考不上也能讓我爸給我買學校。”
包達先是一愣,眼中露出意外,接着趕緊掩飾住了勸說着他,“我幫你一起找,咱們趕緊找到,你可別忘了,這次你可以跟家裡說了要考的比你哥還要好的。”
他說着着急的就要推着衛明言往裡面走,少年的腳卻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無論包達怎麼推都不挪動半步。
“誒呀明言!!”包達着急的不行,偏偏又怕被別人聽見,只能小聲的焦急道,“你這個時候就別耍脾氣了,那耳機可是花了不少錢的!”
“也沒幾個錢,我跟我爸撒撒嬌就有了,廁所那麼髒,我纔不要去找。”
長相俊秀的少年掏了掏耳朵,大大咧咧拍了拍跟班的肩膀,“放心吧包達,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也想通了,衛明慕那傢伙當初可是考了省狀元,我難不成還要考上一個全國狀元嗎?”
“到時候要是真的去了重點大學,又考不出來怎麼辦。”
他的臉上滿是被驕縱着長大的天真,揮了揮手,輕而易舉的改變了注意,“反正我家有錢,到時候大不了買個好學校,走吧,一會就到時間了。”
衛明言臉上滿是‘小爺有錢,交白卷也不怕’的嘚瑟,看的包達恨不得一巴掌上去。
說的好好的,怎麼就說變就變了!
他還不死心的又勸了一句,“明言,要不你再找找?那東西是我好不容易託人帶回來的,就這麼丟了太可惜了。”
衛明言點點頭,不在意的揮手,“我知道,你對我好嘛,一會考完試,咱們去搓一頓,小爺請客。”
“對了包達。”俊秀少年像是無意間的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舅舅是在教育部工作,那你那有什麼小道消息沒?”
包達精神一震,連忙擺手,“沒有,我舅舅跟我不怎麼親,我也怕他,我們都沒見過幾面。”
“哦……”
他雖然因爲慌亂回的有些結巴,但好在衛明言還是和之前一樣好糊弄,應了一聲就沒再追問了。
“走吧,考試去。”
看着少年不在意的往前走,包達心裡發虛,也不敢再說什麼去廁所裡面把耳機找回來的事了。
他這次的確是故意勸着衛明言作弊的,因爲舅舅告訴他這一次的高考會很嚴厲,而且爲了抓作弊,還會特地在所有人都做好了後開始抓,爲的就是殺雞儆猴。
舅舅這番話本來是想提醒包達千萬不要動不該有的小信息,可他聽了,卻將注意打在了衛明言身上。
他知道衛明言一直都嫉妒他的大哥,而衛明慕當初又是省狀元,包達早就發現了,每次只要一用衛明慕刺激衛明言,百試百靈。
果然,他輕輕鬆鬆的就說服了衛明言,掏出錢來買了作弊工具。
東西是真的,因爲錢不夠,生怕衛明言嫌棄貴就不買了,包達自己還貼了他的存款進去,肉疼的不行。
他做這麼多,不就是爲了衛明言能被抓到作弊嗎?
結果這個傢伙笨手笨腳不說,丟了耳機,居然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算了”。
他籌謀了這麼久,就這麼一句算了!
包達幾乎要被這個不拿錢當錢的小少爺氣的暈厥過去,心裡無限憋屈,恨不得一拳頭打在衛明言那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蛋上。
偏偏,他又不能。
就像是衛明言說的那樣,就算是他考不好,交白卷,衛家也絕對會送他進好學校的,多花錢沒關係,他家裡有的是錢。
包達甚至連一點真實的表情都不能露出來,要不然被前面的衛明言察覺到了,到時候考試途中突然有人來檢查,考完試,他肯定要來找他算賬。
因此,雖然心裡憋得幾乎要吐血,包達還是努力的在臉上掛上了笑容,三兩步跑到前面去跟在了俊俏少年的身後。
“那你一會考試打算怎麼辦?”
“瞎填唄,反正那些字都是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的。”少年回答的理直氣壯,悠哉悠哉的把書包丟在了包達身上。
裡面裝着一些書,猛然一丟差點沒把包達給砸的脊樑一沉,他險險抱住了書包,咬牙擠出笑容來,做足了狗腿子的模樣。
“明言,你志願填寫的可是柳大,柳大不讓買進校的,第二志願是什麼?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啊?不讓?”
長相好看的少年有些疑惑地轉身看了包達一眼,眼中有一瞬間的猶豫,就在包達欣喜的以爲他要去把耳機找回來繼續作弊時,衛明言說,“那我復讀吧。”
“什麼?”
包達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復,復讀?”
“是啊,反正在哪裡上學不是上,我復讀一年,也許明年就考上柳大了呢。”
包達幾乎吧‘你想得美’四個大字拍在衛明言腦殼上。
就他這成績,別說復讀一年,就算是讀十年都不可能。
果然是個腦子不清楚的,沒什麼本事還這麼大自信,說出這大話來也不怕閃了腰。
在心裡吐槽了一堆,明面上,包達還是要小心翼翼的勸着,“明言,復讀太苦了,而且面子上過不去,衛叔叔在外面談生意,說起來你去復讀了,多不好看啊。”
他了解衛明言,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尤其是從父親嘴裡的面子,更是每次提起來都像是炸藥一樣,一點就炸。
但這次,少年罕見的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得意的道,“你是不是傻,我復讀的時候把成績搞上去,不就沒事了嗎?”
“到時候我再跟着我爸媽撒撒嬌,跟他們說說我讀書多辛苦,那想要什麼不就來什麼了。”
他這番理所當然的話差點沒有把包達給聽傻了。
到底是什麼給的衛明言如此自信,他一個從上了小學成績就沒有及格過,英語只會說ABC,上課只知道打瞌睡的傢伙。
復讀考柳大?
那可是全國最好,分數線最高的大學。
他怎麼不說要上天呢!
“誒呀不跟你說了,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咱倆都不是一個考場你跟着我幹什麼,趕緊走趕緊走,我要去考試了。”
被像是趕蒼蠅一樣的趕走,包達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道修長身影慢悠悠的往考試教室晃盪着,滿是雀斑的臉上陰沉了下來,眼中,滿是狠毒。
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結果居然又這麼溜走了。
沒關係,包達安慰自己。
像是衛明言那麼蠢的人,就算是這一次不成事,下次也絕對會被他找到把柄的。
***
衛明言走在路上,兩條修長的腿不緊不慢的邁開,眼似是無意的回頭瞥了一眼,見那個矮瘦的炮灰轉身走了,脣角掛上了一抹嘲諷的笑。
雖然現在考試時間還沒有到,但教室裡幾乎已經坐滿了學生,大家對待高考的態度相當慎重,那一小半沒坐滿的,大部分都在教室外面站着看書,試圖在考試前記入更多的知識。
在這麼一堆要麼站着要麼坐着穿着校服的學生中,衛明言一眼就看到了杜澤玉。
她靠着牆,微微垂着頭看着手中書,白皙面容上,脣蠕動着,像是正在揹着什麼一樣。
杜澤玉長得好看,她的眉毛是時下比較罕見的修長眉型,不同於女孩子溫婉的眉形,看上去讓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凌厲。
她的五官精緻漂亮,當她看過來的時候,總有一種花都開了的感覺,是心花。
雖然長相十分美麗,但杜澤玉本身性格比較剛強,人也倔強。
原因,當然是因爲家庭了。
她出生的時候母親受損,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了,知道這個消息後,重男輕女,一心想要一個乖孫的奶奶就生了氣,逼着杜爸爸和剛剛生產完的杜媽媽離婚,重新娶一個可以給她生乖孫子的兒媳婦。
杜爸爸和杜媽媽感情深,咬死不同意。
他是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村子裡的,雖然長大了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心裡也愛着自己的妻子女兒,但到底被母親打擊的擡不起頭來,索性給女兒取了一個比較男孩子的名字,期盼着她不比男人差。
杜澤玉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她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從小見證了奶奶的尖酸刻薄,父母因爲脾氣好被欺負,小小的女娃娃就插着腰要替他們出頭。
當然,因爲年紀小,她沒有贏,而是隻能被母親抱在懷裡,看着父母低三下氣的向着那個老女人道歉。
等回到了屋子裡,母親抱着她哄,“等到澤玉長大了,好好讀書,考上了好大學,就能保護爸爸媽媽了。”
這句話雖然是在她很小的時候說的,但是杜澤玉一直都記在心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她從剛上學就展現出了和別的孩子完全不一樣的努力,拼命地學習着知識,爲的就是能夠早點考上好大學,從此出人頭地,讓父母不用再吃這種苦頭。
杜澤玉上初中的時候,爸爸所有打工得來的錢都被她的親奶奶悄悄挪用,給了大伯家蓋房子,她冷着臉拿着外面的鏟子,逼着奶奶交錢。
她爸爸得到消息趕了回來,這個一向對着母親步步退讓的老好人終於在女兒沒了學費,妻子沒了藥費後爆發了。
他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一分錢沒帶的,帶着老婆孩子去了自己打工的城市。
一開始,三個人擠在窄小的,連廁所都沒有的小隔間裡,日子是很辛苦的,那正好是一個夏天,杜澤玉天生皮膚好,白皙柔嫩,最招蚊子咬,雖然有蚊帳,但是總要出門的,她又怕癢,每次被咬了,都癢的半夜睡不着。
杜媽媽哭的不行,看着在這種環境吃不好睡不好的女兒,甚至升起了回去低頭認錯的想法。
她吃再多苦都可以,可是她的寶貝女兒怎麼辦……
杜澤玉製止了母親。
那個時候她才十三歲,五官雖然還沒張開,但也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女孩子站在父母面前,斬釘截鐵的咬牙說着,在那個家,纔是最痛苦的。
也正是他這種態度,杜家父母就算再怎麼苦都努力熬了下來,一家三口齊心協力,熬了幾年,纔算是熬得買了個小房子。
杜爸爸和杜媽媽支了個小攤位,平常就賣一些吃的東西,雖然辛苦的從早忙到晚,但心裡也都挺高興。
有的時候碰上一些極品客人了,杜爸爸講究和氣生財,杜澤玉卻是知道,對付這種人,你弱了,他就更加賴上了。
他們家住着的那條小巷子裡都知道杜家女兒是個厲害的,別看長得秀美,人可狠着。
雖然每次杜澤玉出手都是因爲別人欺負了她家,但因爲附近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家,他們這個歲數的,講究女孩子得溫柔。
越溫柔越好,這樣的情況下,每次都冷着一張臉,好幾次拍桌子,甚至有一次直接把酒瓶子給砸了威脅那些來搗亂的人的杜澤玉在她們眼裡形象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就連在學校,因爲有人住在這附近,也就傳出了杜澤玉兇的傳聞,再加上她的確在學校和人鬧過一場,她在班上,其實人緣也就一般。
甚至因爲那個上次跟她鬧過的女同學從中作梗,班級裡的女孩子們是有一些孤立她的。
明面上杜澤玉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她每天都是獨行俠,一個人來往於學校和家裡面,同學的孤立她像是根本沒察覺到一樣。
衛明言卻是知道,在那本書裡,早期因爲同學孤立,表面上堅強的不得了的杜澤玉晚上還是會偷偷難過。
畢竟這個時候的她只是一個被父母寵愛着的少女,還不是後期那個心冷如石,手段如鐵的商界大鱷。
尤其是這幾天特殊情況,杜澤玉父親被撞傷,母親一着急病情加重,家裡坐吃山空,她要跑裡跑外的照顧父母,又還要顧着高考,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杜澤玉頭一陣陣發暈,她靠着牆,只要有這樣身子纔不會癱下去,她甩甩頭,眼前甚至有些模糊,捧着的書也看不清字。
可就算是這樣,她都要咬牙看下去。
高考是她唯一可以改變人生的途徑,就算是爲了父母,也要努力的撐住。
白着臉的女孩揉了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清醒起來,眼看向手中捧着的書。
“你是不是不舒服?”
身旁,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越的好聽男聲,杜澤玉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在問她。
她有些恍惚,這好像還是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有同學主動跟她搭話。
女孩有些虛弱的擡起了眼,與正關心看過來的俊秀少年對上了視線。
是衛明言。
這句話急速的劃在腦海中,面對着有一絲暗戀情愫的同班同學,饒是杜澤玉這樣的女孩子心中都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她下意識緊了緊手中抓着的書,蒼白的脣開合,“我沒事。”
“怎麼沒事呢?”衛明言看着她的臉色皺起了眉,十分自然地伸出了雙手。
一隻手放在了自己額頭上,一隻手落在了杜澤玉滾燙的額間。
幾乎在少年略微泛涼的手觸碰到自己的一瞬間,女孩剛剛還慘白的臉頰頓時爆紅。
現在這個年代,雖然男女關係沒有從前那樣看管的嚴實,但是大家都是矜持而又靦腆的,就算是男女朋友在外面,都會特意的注意着自己不要露出親密行爲。
她又是羞,心裡又泛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意,再加上暈乎乎的大腦,整個人都當機了。
而罪魁禍首還在那伸着手,試着杜澤玉的溫度,肯定的點頭,“你發燒了。”
“你看,你臉都燒紅了。”
實際上臉是羞紅的女孩子這才反應了過來,她連忙手忙腳亂的將衛明言的手躲開,紅着臉往後面移動着。
“我沒事,真的。”
“怎麼可能沒事,你看你臉都紅成什麼樣了!”
少年越是這樣說,女孩臉就越發的紅。
“這馬上就要考試了,你怎麼辦啊。”還不等她再次複述一邊自己沒事,衛明言已經自顧自的擔心起來。
杜澤玉一怔,擡眼看向了少年。
他那雙略有些泛圓的貓眼裡,的確滿是擔心,一點旁的也沒有。
她有些感動,更多的還是受寵若驚。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杜澤玉有點喜歡上了衛明言,她喜歡他的張揚,他的長相,還有他圓圓的,像是貓一樣的眼睛。
但是準確的說,兩人是幾乎沒有過接觸的。
杜澤玉每天不是忙着學習就是忙着照顧家裡,根本沒什麼和同學交流的機會,衛明言雖然因爲不愛學習也不做作業是個大閒人,但他的閒是到處東遊西逛着溜達。
他現在滿心都是歪腦筋,每天都在想着要怎麼樣趕走大哥,自己獨佔家產,根本沒心思放在身邊這些在他看來很幼稚的同學身上。
杜澤玉長得好看又怎麼樣,等到以後他成了衛家的掌權人,他想要什麼好看的女人要不來。
於是,兩人雖然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同班同學,但實際說話次數低到嚇人。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杜澤玉後期被孤立的原因。
無數次,她悄悄看向少年時,都是偷偷摸摸的。
她以爲,像是衛明言這樣,每天只需要吃喝玩樂,活的開開心心的人,根本就不會將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的。
可現在,他卻站在她的面前,用着關懷的視線望着自己。
“不行啊,馬上就要考試,又不能看醫生,你吃藥沒?”
面前的俊秀少年又問出了口,杜澤玉有些恍惚的搖頭,接着,就見衛明言一拍手。
“等着,我去樓下給你買藥。”
“誒?衛明言!!”
少年飛快的跑着,背對着她揮手,“我馬上回來,你等着我啊!”
杜澤玉愣愣的看着他跑遠了,手忍不住摸了摸剛纔被衛明言碰過的額頭,臉越發紅了起來。
他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