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當碎葉城各商鋪剛打開門開始營業的時候,洪淵就來到了東十三巷。和上次的裝扮一樣,身穿一襲寬大的黑色長袍,腳踩一截高翹腳,頭頂寬大的大斗笠,喬莊成一個沉默的老人。
沒有純陽丹,三天內就必死!洪淵不敢怠慢,迅速尋求自救的辦法,不到關鍵時刻不敢打擾姑姑的靜修。
柳記商行內,店小二柳青把門打開,然後打個呵欠趴下去準備眯一會。才幾個呼吸的時間,感覺有些異樣睜開眼睛一看,面前已經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洪淵再次來到了柳記商行,心頭緊迫,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突然間擡頭看見洪淵這個神秘煉丹大師,一大早的沒有任何準備,一向口齒伶俐的柳青又激動又緊張,一下子結巴起來,“大師,是……,是你?”
洪淵微微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個藥瓶,裡面是一小團暴血丹,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捨不得把暴血囚籠後剩下的暴血丹全部拿出來,拿出其中一半來碰碰運氣。
“大人,這是什麼?”
柳青有些愣了,藥瓶內的東西黑乎乎的,不像丹藥也不像什麼藥草,反倒像是一團焦黑的泥巴。遲疑一會,柳青試探性問道:“大人,您是……,來找和這個一模一樣的藥材?”
洪淵搖頭,仍然一言不發,以免露出破綻,落在柳青眼裡卻更加高深莫測了。
“那就是來出售的,這是一種特殊藥材,或者丹藥?”柳青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一種丹藥,但多年來的訓練顯然讓他非常稱職。
這次,洪淵終於點頭,讓心裡一直在猜測的柳青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犯愁了,接過瓶子翻來翻去看了看,甚至打開蓋子聞了好一會,仍然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暗暗朝另一個店小二沐朝剛打眼色,示意其馬上去通知藥老和七夫人。沒想到,後者也許是一大早還沒睡醒,又或者是腦子少了一根筋,無論柳青怎麼暗示都沒反應,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把柳青急得滿頭大汗。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一個年輕女子帶着兩個隨從走了進來,懷裡抱着一隻碧眼雪貂。剛進門,這隻碧眼雪貂就很不老實地掙扎起來,看着柳青手裡的暴血丹兩眼發亮,使勁掙扎,把女子上衣的鈕釦都差點扯掉了,露出其胸口上的一抹雪白。
“小貂,人這麼多,老實點。”
年輕女子拍拍懷裡雪貂的小腦袋,身材豐滿誘人,聲音也煞是好聽,言語親暱像是在打情罵俏。人多要老實點,那人少的時候呢?這話讓人情不自禁的浮想聯翩。
除了洪淵,柳記商行的店小二們齊齊側目,腦袋一根筋像個木頭人一樣的沐朝剛更是看呆了,柳青使勁暗示都沒反應,年輕女子一走進來就着了迷。柳青擡頭,瞬間也有些失神,然後反應過來,“原來是大小姐,歡迎大駕光臨。”
年輕女子走起路來風情萬種,柳青卻不敢多看。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碎葉城劉家的大小姐劉子倩,傳聞熱情大膽,最喜歡的不是琴棋書畫也不是修煉,而是去逛青樓,行事風風火火又****,不知和多少人有過緋聞,人們背地裡稱其爲風火娘子,表面上卻畢恭畢敬不敢怠慢。
劉家在碎葉城的根基雖然沒有葉家那麼深厚,但近些年來奮起直追,涌現了許許多多的高手,大有一舉反超成爲碎葉城新霸主的勢頭。作爲劉家家主的掌上明珠,眼前這年輕女子劉子倩自然沒人敢得罪。
“藥瓶內的丹藥多少銀兩,我要了。”劉子倩果然快人快語,近距離聞到暴血丹的味道,她懷裡的碧眼雪貂更加不安分了,恨不得當場搶過去一口吞了。
柳青感覺不妙,趕緊解釋,“很抱歉,這不是本店的丹藥,是這位客官的。大小姐,我們這剛到了一批你常要的雪山銀耳,現在就給你拿,你看……”
砰!一聲悶響,不等柳青把話說完,劉子倩直接把錢袋拋到了櫃檯上,“廢話少說,一百兩銀子,把東西給我。”
一百兩?
洪淵沉默不言,但寬大的大斗笠下,眼皮也不由得跳了跳。劉家大小姐劉子倩的名頭,他早有耳聞,熱情奔放出手闊綽;現在看來,已經不是闊綽那麼簡單了,都還不知道藥瓶內的是什麼東西,一出手就是銀子一百兩,花錢如水。
柳青額頭上淌下了更多的冷汗,再次暗暗打眼色,示意沐朝剛去通知藥老和七夫人,見沐朝剛這一根筋的傢伙仍然沒有領悟只是看着劉家大小姐發呆,他砍人的衝動都有了。
“哼,開始店大欺客了,是麼?”
劉子倩不滿了,從懷裡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在柳青面前,冷冷說道:“小子,告訴你們東家,在碎葉城做生意賺錢可以,但別太過分了。”
“大小姐,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柳青都快哭了,七夫人和藥老反覆吩咐,洪淵這個神秘煉丹大師再次上門,一定要想方設法拖住他,這是一個趁機立功的大好機會,事情辦好了,好處不用多說。好不容易等洪淵再次上門,還帶來了一瓶丹藥,讓劉子倩橫插一腳把丹藥拿走了,怎麼向七夫人和藥老交待?
“前輩,多少銀兩,你開個價。”劉子倩直接找洪淵,開門見山。在碎葉城,從來就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算有,以劉家的名頭也可以輕鬆擺平。
洪淵仍然沉默,看着咄咄逼人的劉子倩,執筆在一張白紙上默默寫下幾個字,“這丹藥,不賣。”
“啊……”
劉子倩和柳青齊齊一聲驚叫,有些傻眼了。柳青心頭惶恐,越發覺得洪淵這個煉丹大師茫茫大海般高深莫測,劉子倩卻怒了,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老人家,這一千六百兩銀子歸你,丹藥歸我。”
剛剛還叫前輩,轉眼間就改口降爲老人家,再不把暴血丹交給她,恐怕就要直接罵人爆粗口了!
劉子倩當真怒了,要不是知道柳記商行的背景,早就直接發飆了。
柳青是當真傻眼了,整整一千六百兩銀子,這都不賣都沒天理了!有心阻止要把丹藥留下來,張了張嘴卻不知怎麼說。出乎意料,洪淵卻乾脆了當地搖頭,沒有絲毫猶豫。那麼多銀兩啊,洪淵也想要,換成藥草不知可以煉製多少暴血丹了;可惜,保命要緊。落在柳青眼裡,卻越發高深了,認定洪淵就是一個煉丹大師,視金錢如糞土,大師不都是這樣的麼?
“嘿嘿,今天真是遇上高人了,說,你到底要什麼?”劉子倩怒極而笑,這些年來,在碎葉城就沒有她辦不了的事情,今天是頭一次。
洪淵感應到了來自劉子倩的威脅,暗暗皺皺眉頭,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在白紙上寫下三個字,‘純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