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紅石之秘

記憶複製術造成更大的麻煩?

雷斯林思索起來,記憶複製術是七環法術,能夠將施法者的一段記憶截取出來封存在思維寶石中,施法時可以選擇自己遺忘這段記憶,也可以保留,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複製”與“剪切”的差別。

“剪切”記憶一般用於對付那些可以讀取思維的敵人,也能對抗控心術之類的審問法術。

等到事後,再從寶石中取回這段記憶。

一些強大而又隱秘的勢力或組織,就是依靠這個辦法保守秘密,培養出潛伏最深的間諜。

以前雷恩看到這個法術,當時就在感嘆法術的神奇。

記憶涉及到一個智慧生物的“自我意識”,如果把一個人的記憶複製完整,全部灌輸給另一個人,那世界上是不是就有兩個“我”?

在前世,這是很深奧的哲學問題,一直無解。

在艾倫厄斯世界,記憶並不等同於靈魂,記憶只靈魂的一部分。

這裡的靈魂是力量的源泉,也是一個生物最本質的東西,在許多神祗的教義中,靈魂的重要性遠勝於記憶,甚至肉體,創造靈魂屬於神祗的權柄。

總而言之,記憶複製術並不能創造一個新的靈魂。

而且記憶複製術的持續時間是有限的,雷斯林記得七環記憶複製術可以保存五年左右,推測提升到九環,應該能延長到二十年左右。

除非,奧古勒維大師在記憶快失效的時候,比如在最後一年,給克隆體重新施法,灌輸新的記憶。

那麼過去二十年,這個克隆體的產生的記憶怎麼處理呢?

施法截取出來,以後重新接收?

還是直接抹去這段記憶?

再次灌輸記憶後,如果記憶跟之前有些不同,這個克隆體還是之前的那個人嗎?連記憶都不一樣,是不是等於已經死亡?克隆體的自我認知會不會產生偏差?

克隆體是否認爲自己纔是真正的奧古勒維大師?

畢竟記憶複製術並不具有心靈鏈接的效果,奧古勒維大師無法控制克隆體,甚至不能時刻監視克隆體的思維活動。

當奧古勒維大師和克隆體站在一起的時候,互相看着對方,克隆體會有什麼想法?

他會接受自己只是對方造物的事實嗎?

雷斯林已經預見到結果了。

他看向坐在對面的奧古勒維大師回道:“問題在於控制與背叛。大師,您的分身脫離了控制?”

“不錯。”

奧古勒維微微點頭,臉上露出幾分讚許,嘆息道:“不過,那些不是分身,我將他們稱爲‘複製體’。”

“當年我創造複製體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太多,以爲他們擁有我的記憶,相同的經歷,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目標,本質上就是另一個我,我們通力合作進行魔法研究,希望找出解決靈魂衰老的方法,並沒有想過忠誠問題,但事實卻給了我一個教訓。”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錯誤,十分坦然。

“什麼教訓?”雷斯林好奇問道。

“我創造的第一個複製體,他擁有我全部記憶,包括魔法知識、經驗、技巧,短短一百二十多年,從沒有一絲魂力的普通人晉升到三十級聖魂巫師,是我最強大的複製體,明裡暗裡爲我做了很多事情,甚至代替我主持至高議會……”

雷斯林聽到這裡被嚇了一跳。

一百二十年晉升到三十級聖魂巫師,這也太可怕了。

要知道,如今至高議會裡有七位聖魂巫師在三十級以下,包括康傑拉德大賢者和紫焰公爵這兩位議會的創始人。

奧古勒維大師竟然還讓這個複製體出席至高議會……

真是太冒險了!

“在我第七次準備爲他複製記憶的時候,他襲擊了我。”奧古勒維繼續說道:“他把前六次的記憶都保存下來,擁有這一百二十年的完整記憶,爲了取代我,他一直在做準備。”

“他還複製了多份記憶,就算我死了,他也能繼續存在。”

“而且,他在過去一百多年裡暗中研究創造真正靈魂的辦法,想要徹底擺脫記憶複製術的限制。”

奧古勒維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下來。

“大師您擊敗了那個複製體?”即使已經知道了結果,雷斯林還是一陣心驚肉跳,忍不住追問。

“你覺得呢?”

奧古勒維反問一句,神色頗爲玩味。

雷斯林下意識的認爲,奧古勒維自然是挫敗了複製體的陰謀。複製體升級再快,實力再強,比起奧古勒維大師的本體,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可是看到奧古勒維的表情,他心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那個複製體成功了?

不太可能吧!

“呵呵……”奧古勒維笑了兩聲,“你不用胡思亂想。那個複製體的實力很強,對我的瞭解跟我本人沒有區別,但我也沒那麼鬆懈。其實我在很久以前就察覺到他的異常,從第二次複製記憶開始在記憶裡做了手腳,他果然中計了,利用這一點我很輕鬆就擊敗了他。”

“原來如此。”雷斯林松了一口氣,但在心中深處仍有一絲存疑。

眼前的奧古勒維大師到底是本人,還是克隆體?

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我創造出那個奧術以後,用它製造了很多複製體。”奧古勒維說道:“自從察覺到第一個複製體的異常,給後來的複製體灌輸記憶時,我都有所保留。記憶不完整,天賦和潛力自然就差,這些複製體的實力遠不如第一個,對我的幫助也不大。”

“在失去第一個複製體的幫助,我對靈魂衰老的研究停滯下來,幾乎沒有多少進展。”

“不過,我檢查他的記憶倒是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哦,對了。”奧古勒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摸着自己下巴的短鬚,笑道:“關於第一個複製體,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雷斯林下意識的問:“誰?”

“費坦提勒斯。”奧古勒維答道。

“竟然是他!”

雷斯林大吃一驚,這位費坦提勒斯在數百年前是帝國的風雲人物,在帝國無人不知,一百多歲出頭就晉升聖魂巫師,創造了當時的紀錄,成爲最年輕的至高議會成員。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

費坦提勒斯的事蹟已經很久遠了,這位大師是在新紀曆1967晉升聖魂巫師,成爲至高議會的第九位成員。

但在三十年後,費坦提勒斯就失蹤了,從此再未出現。

這是帝國曆史上的一樁懸案。

現在才知道,費坦提勒斯竟然是奧古勒維大師的複製體,如果傳出去,絕對可以震驚帝國。

雷斯林突然目光一閃。

“你想到什麼事?”奧古勒維立即察覺到了。

“三年前,我在死亡林海獵殺綠龍,那頭綠龍的身邊有一個神秘巫師,它對巫師的稱呼就是‘費坦提勒斯’,當時我以爲只是巧合,因爲帝國有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雷斯林臉色恍然,看着奧古勒維說道:“後來才知道,他是黑袍公爵圖茲雷的擬象分身,出手求解對方,還因此欠我一個人情。”

這幾乎是一個鐵證,證明黑袍公爵是奧古勒維的分身。

然而,奧古勒維依舊沒有承認,只是淡淡一笑道:“這是另外的故事了,跟我要說的事情無關。”

“是,大師。”雷斯林只能聽着。

“我在費提提勒斯的記憶裡發現他也創造了複製體,分散世界各地、諸多位面,試圖找到能夠創造靈魂的方法。”奧古勒維的臉色有些複雜,“他的做法思路跟我不同,還真被他找到了一個線索。”

雷斯林已經猜到了。

費坦提勒斯失蹤於新紀曆1997年,距今已有535年,此前,奧古勒維說自己進入暗幽地域五百多年,時間上正好吻合。

果然,奧古勒維說道:“線索就在暗幽地域的靈吸怪身上,這個天生掌握靈能的種族,在心靈上的研究走得比任何人都遠。而心靈,就是對靈魂潛能的挖掘……”

雷斯林不禁咂舌,“費坦提勒斯用心靈法術創造了靈魂?”

“怎麼可能!”奧古勒維頓時失笑,“他剛研究出一些進展就陰謀敗露,不過成功讓我對靈吸怪產生了興趣。”

“於是我來到了伊萊恩託,繼續他的研究。”

雷斯林爲靈吸怪默哀三秒鐘。

史上最強大的聖魂巫師,伊萊恩託的靈吸怪根本不可能抵抗,不用問也知道,靈吸怪悲慘的成爲了奧古勒維的研究對象。

靈魂之眼看見,當奧古勒維說到“研究”時,情緒沒有一絲波動。

顯然,在奧古勒維大師的眼裡,靈吸怪不過是實驗體,跟小白鼠沒有什麼區別。

這讓雷斯林心頭凜然,見識到對方冷酷殘暴的一面,爲了永生不死的魔法研究,把倫理道德都棄之不顧。

也是伊萊恩託倒黴。

幽暗地域下層有多個靈吸怪城市,還有一些更小的社羣,但是伊萊恩託是最容易被外人找到的,因爲這座城市以前是灰矮人所建,被靈吸怪征服統治,少數逃離的灰矮人把消息傳了出去,使得伊萊恩託的位置在熟悉幽暗地域的人中流傳。

“我一邊開發靈能,一邊完善費坦提勒斯的靈魂研究。”

“終於在將近百年後完成了。”

奧古勒維的神色嚴肅起來,“費坦提勒斯的思路很獨特,凡人無法創造靈魂,但是世界上到處都是靈魂。”

雷斯林聽到這裡忽然不寒而慄。

“還沒有出生的嬰兒已經擁有靈魂,卻沒有記憶,猶如一張任由塗寫的白紙。”

奧古勒維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道:“取出胚胎的靈魂,複製我的記憶灌輸進去,再通過九環的‘心靈癒合’彌合靈魂與記憶的衝突,輔以‘記憶編織’和‘心靈手術’,這三個法術每天施展一次,持續不斷,數月以後,兩者就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同時,修改創造複製體的法術,延緩成長,讓複製體以正常人的週期生長,從嬰兒長大成人。”

“把融合的靈魂放進這個複製體。”

“新靈魂與複製體共同成長,複製記憶中一切關於我個人經歷與身份的內容都封存於靈魂深處,只保留魔法知識和經驗。”

“隨着複製體的實力上升,一步步的解鎖這些知識。”

“當他晉升聖魂時,封存的記憶就會完全釋放,裡面附帶了一個九環‘控心術’,因爲此前多年不斷的心靈暗示,他對這個控心術不會有任何抵抗意志,永遠不會背叛。”

“如果本體死亡,這個複製體就會成爲新的本體。”

“同時,這個複製體的靈魂在兩千年內不會衰老,也解決了壽命問題!”

雷斯林目瞪口呆。

大量信息在他腦中翻騰起伏,從一個個殘片組成了完整的拼圖,他已經猜到奧古勒維後面要說什麼了。

“我用這個方法,創造了最後一個複製體。”奧古勒維眼裡寫滿了遺憾,“一開始都很順利,但在後來,發生了意外。”

“這個複製體還是失控了?”雷斯林問道。

“沒錯。”奧古勒維投來目光,“想必你已經猜到了,這個複製體就是凱爾斯通。”

即便雷斯林有了心理準備,聽到對方說出來,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此前,奧古勒維否認紅石公爵是他的分身。

他已經信了。

沒想到事情還有反轉,紅石公爵確實不是分身,但卻是奧古勒維大師創造出來的產物!

紅石公爵年輕時的經歷幾乎人盡皆知。

他出生於新紀曆2101年,八歲被發現天賦,進入耐瑟浮空城成爲一個巫師學徒;十歲舉行初次魂變儀式,完美魂變,成爲正式巫師;二十二歲晉升史上最年輕的傳奇巫師,並開創‘靈能者’專精,名震帝國;五十八歲晉升聖魂巫師,成爲史上最年輕的至高議會成員,被封爲公爵,此後只用數十年就建起帕拉斯浮空城。

如此輝煌燦爛的成就,讓紅石公爵獲得到“人類第一天才”的美譽。

然而,幕後竟然隱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紅石公爵是奧古勒維大師創造出來的,原本是用於延長壽命、重獲新生的複製體,最終卻背叛了奧古勒維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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