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馬肯納之耀號就要帶着它上面的一羣紅海盜和異教徒,還有登陸上去的太空野狼一併消失,靜默之廳和冰霜之牙也顧不得彼此對峙,紛紛開炮試圖打斷叛徒的動作。但野狼原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靜默之廳身上,倉促間根本來不及仔細瞄準,發射的炮火基本落空或者打在凌亂分佈在周圍的小行星身上。唯有靜默之廳上發出的一炮有若帝皇庇佑,那道光束擦過馬肯納之耀的艦艉,讓它那已經差不多熄火的推進器陣列猛然爆炸,繼而冒出濃煙大火。
如果是在常規的炮戰中,摧毀推進器幾乎可以說已經奠定了勝局,失去主推進器陣列意味着徹底失去機動能力,接下來再也無法靈活的躲避炮火,被命中的機率將大大上升。然而此時,亞空間之門已然打開,如此命中要害的一炮便也沒了多大作用。在慣性和亞空間吸引力的拉扯下,馬肯納之耀號還是一頭扎進那團恐怖的能量漩渦,消失了。
如此一來,在場的除了帝國曙光號殘餘的那大半截船體上或許還倖存着的一些叛徒,周圍已經不存在成規模的敵人了。這個時候,太空野狼或許要就剛纔內訌的事情做個了結了吧。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自己所在的船能就此離去,永不回頭。
自己人內部矛盾上升到用艦炮轟擊的地步,遇到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我還是有多遠滾多遠的好。不論是偏向他們任何一方,還是單獨出來做箇中立的第三者,對我來說都是絕對難以承受的。
但這艘戰艦畢竟不歸我管。在艦橋軍官和全體船員的努力工作下,異端救贖號已經基本上控制住了方纔撞擊帶來的災害,並且重啓了推進器,開始慢慢轉向,重新返回之前那片戰場。
幸運的是,兩家戰團並沒有再次開打,甚至連敵對的對峙姿態都沒有做出來。野狼的冰霜之牙毫無戒備的緩緩駛向了靜默之廳的方向,而要塞的動作則只是派出了一架雷鷹飛向馬肯納之耀消失的地點,與冰霜之牙擦身而過時還搖了搖機翼做出友好打招呼的姿態。
一片和諧,彷彿方纔野狼對寂靜之刃打出的那次齊射只存在於我的夢境,彷彿太空要塞上現在正對着我們的那座被打壞了一大半的光矛陣列只是我眼中的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艾迪聳聳肩,攤手道:“誰知道呢,或許剛纔只是野狼走火了。”
整個側弦所有火炮一次性全部走火還真是嚴重的事故啊……
“也有可能是他們弄錯了需要開火的炮位。”萊姆老爹補充說。
好吧,來他們或許真的知道些什麼,但不太適合說出來。
於是我換個方式提問。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後面發生的這些事超出計劃範圍太多了。難道你還要求我們審判官必須全知全能不成?連帝皇自己都……”即便處於苦惱之中,艾迪也保持謹慎,在保密性無以倫比的心靈通訊之中都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絕不能說,“具體原因,等我們進入靜默之廳以後不久一切都揭曉了麼。”
“不多少知道點兒什麼的話,心裡沒底啊。這種情況下你能放心進入那座要塞?”
“你野狼都已經靠過去準備停泊了,我們還有什麼需要顧忌的?我們可沒朝要塞開過火。再說寂靜之刃應該算是你的親人吧?”
“野狼無所畏懼,你能跟他們比?至於所謂的親人,現有的資料沒法證明,得見過了才知道。”我對艾迪的言辭嗤之以鼻。
艾迪對我的譏諷無動於衷,很是平淡的反問道:“在你眼中,野狼是什麼樣子的?”
“這還用說?不止是我,對帝國所有人來說,野狼都是完美的戰士,擁有無以倫比的技巧和勇氣,富於熱情……”
“還有一點點魯莽,喜歡衝動行事而不計後果對不對?全帝國都是這樣的,你就不會用你自己的腦子思考一下?”這回輪到艾迪對我嗤之以鼻了。
“思考致懷疑,懷疑致異端。我是軍人,只會服從,從不思考。”我說出應對這種問題的標準答案,“那麼你呢?你對野狼有什麼與衆不同的法?”
“說不上與衆不同,我們審判庭裡,還有許多星際戰團都是這樣的法,認爲野狼目光遠大,冷靜,理智,冷酷無情,做任何事情都經過深思熟慮。或許表面來野狼確實顯得魯莽甚至說是愚蠢,但一個常識是,愚蠢的人通常活不太久,更不用說創造一個個奇蹟般的勝利。事實上,野狼比我們任何人都更加富有智慧,這種智慧需要非常漫長,漫長到超過絕大多數人的壽命的時間才能體現出來,跟他們的智慧相比,所謂的聰明往往僅僅是些小聰明,在野狼來不值一提。確實有時候野狼會做一些起來魯莽的事,但那要麼是他們故意做出來給人的,要麼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根本不需要頭腦,僅僅憑藉蠻力就可以達到目的。”
我用鼻子發出一個哼響,不置可否。隱約中我感覺他那種推論模式很符合審判庭的習慣,而跟我的習慣完全相反,可我又不能反駁些什麼。
“那麼說來,他們剛纔炮擊友軍,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嘍?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說。
不管他們是爲了什麼目的,那樣做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就算他們摧毀的只是火炮陣列而沒有傷及生命,可那是用在太空戰鬥中的大型激光炮啊,一門炮就遠遠超過一個防衛軍軍團的裝備成本了啊!尼瑪的他們居然一次就摧毀了超過二十門!
“目的麼……我想,現在所發生的這些,就應該是他們的目的吧。紅海盜逃走了。”艾迪說。
我嚇了一跳,在戰場上故意放縱敵人逃走,這可是形同叛變的嚴重指控!
“放輕鬆,我的兄長,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沒人會爲這種小事指責野狼些什麼的。而且我懷疑,這事兒其實是寂靜之刃跟野狼預先商量好的一齣戲,古老的星際戰團之間用一些隱秘的手段互相交流並不是什麼難事對吧?可惜過於匆忙沒經過排練,仔細會發現不少破綻,只希望紅海盜當時逃的也很匆忙沒有注意到就是了。”
就在我們掉頭往回趕的這段時間,太空野狼的戰艦已經靠近了寂靜之刃的要塞,並派出一架雷鷹飛了過去。在遙遠的小行星密集區馬肯納之耀消失的位置,從靜默之廳飛出的那架雷鷹則靜靜的懸停在那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而我們的戰艦距離要塞還很遠。
“感覺到了嗎?”艾迪問我。
“是的,一個靈能信標。要塞上的人在邀請我們過去。但是距離太遠了,如果要傳送過去,需要等戰艦再航行一會兒。”我說。
“但主人已經迫不及待要開會了。而且,這個距離對我來說並不算太遠,我有把握帶兩個人一起傳送過去。”艾迪說完,轉身詢問艦橋裡的人,“有誰要跟我一起去嗎?”
“由您代表我們的戰艦就可以了,我沒必要過去。”萊姆上校說道。
“那麼由我去吧,我代表我的梅爾維德挑夫號。”西爾維婭說。
“另外一個難道是我?我有什麼理由過去嗎?阿薇什麼的不是地位比我更加重要?”我有些疑惑。
但艾迪已經來不及爲我解惑,他徑直抓住我的手,施展了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