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平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重華殿,這樣的墨軒帝令人生畏。
他跟了他那麼多年,他的神色他自是能揣摩出幾分,他分明看得透徹,墨軒帝那眸中快速閃過的,分明是擔憂之色,但是爲何他卻又這般的冷漠以對。
他微微嘆了口氣,對着清芷說了墨軒帝的意思。
清芷變了變臉色,心中情緒變化萬千,卻又有些無可奈何,對着李清平低聲道了謝,轉身朝着伊影閣的方向走了。
而重華殿中的墨軒帝,正拿着硃砂筆批閱着奏摺,心頭是止不住的煩躁,她又暈厥了嗎?趙清行沒有給她好好調理嗎?
他只覺得心中的煩悶更甚,手中的奏摺上的字,他是一個也沒看進去,一想到她暈倒前的那晚,她的口中吐出那般多的血,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凝注了,他幾乎以爲,她活不成了,那一刻,他的心中盡是從未有過的害怕,像是某些東西瞬間死去。
然後他問了綠芙一個問題,他問,“娘娘這些日子,有犯過病嗎?”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才明白,今夜,他不該來。
他收回深思,卻仍是止不住的擔心,趙清行不是說無妨了嗎?爲何又暈倒了,他只覺得心下煩躁不已,手下一用力,便將那硃砂筆生生折斷了,那奏摺上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紅痕,他蹙了眉,站起身來,快步走至牀前,望着窗外,冷冽的空氣襲來,身上冰涼,可是那顆心卻仍是不安,煩躁,像是有什麼在撓着心間。
只要她能活着,就比一切都重要,不是嗎?
“皇上,邊關急報。”李清平快步走了進來,面上有些慌亂。
墨軒帝猛地轉身,劍眉微挑,眸子裡有着難辨的神色,他大手一揮,冷冷的道,“宣。”
李清平忙領了一個送信人進來,這人一身衣服已經髒污不堪,面上盡是疲憊之色,想是趕路所致,他身形挺拔健壯,看得出來是長期駐守邊關之士,他跪下行禮,將手中的信件呈了上去。
“皇上,邊關急件,李將軍派屬下一定要送到。”他的聲音渾厚而嘶啞,急切而又疲憊。
李清平接過,遞與墨軒帝,墨軒帝擰了擰眉,將信件拆開,他幾乎是蹙着眉看完全信的。
他的眉頭蹙得更深,大手重重的拍了桌子,冷冽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將那信摔在桌上,對着那送信人道,“李將軍可還有說什麼。”
那送信人一驚,卻還是穩了穩心神,道,“將軍道,離國來勢洶洶,襲我邊境,請皇上務必儘早派軍支援,刻不容緩。”
墨軒帝的眸子愈發深沉,似冰又似火,兩種極致的神情混在一處,讓他看上去十分的懼人,面色陰沉的可怕,他沉聲吩咐道,“李清平,傳令下去,宣丞相、淳親王覲見,對了,還有太尉和御史大夫一併宣上來,朕有急事與之商議。”
“是。”李清平片刻也不敢耽擱,按着墨軒帝的吩咐去辦了。
片刻之後,沐相攜了沐熙景、墨昀,還有幾位大臣一同入了宮,墨軒帝將事情說了一通,揚了揚眉道,“衆卿以爲如何?”
墨軒帝的神色愈發的冷,沐相走了出來,激憤的道,“那離國真真是狼子野心,前些日子纔出使我龍炎國,這才幾日,便毀了盟約,侵我邊境,老臣以爲,定要予以還擊,才能宣揚我龍炎國威。”沐相微昂着頭,腳下略邁了一步,看得出來,十分的氣憤。
其餘的兩名臣子也紛紛讚許,龍炎國力強勝,真打起仗來,卻也不畏懼它一個小小的離國。
墨軒帝的眸色微沉,一臉的陰鷙之色,轉眸望向一直沉默着的墨昀,“七弟,你的看法呢?”
“臣弟願意出征,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他並不多言,向前跨了一步,對着墨軒帝跪了下去,神色間不似往日的溫厚,而是略有些清冷之色。
墨軒帝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便道,“好。三日後出征,七弟,朕給你三十萬大軍,定要將那離國的軍隊殺個片甲不留。”
“臣弟萬死不辭。”墨昀的脣角有着的淡淡的微笑,神色間竟隱隱有些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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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玲瓏一直昏睡,房間內一直有人進出,腦子裡暈暈沉沉的,下意識的,她不太想醒來。
直到口渴,她才緩緩的睜開眼,腦子像是鈍化了一般,胸口已經痛得有些麻木,她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
她口渴得厲害,睡了這麼久,一直未進食,這會醒來卻是又渴又餓。下牀穿了鞋子,才發現房子裡靜的有些詭異,按理說,綠芙和清芷應該不會放任她一個人,這會會在哪裡呢?
她摸索着往前走去,不知爲何,身體的肌肉卻緊繃着,她隱隱的嗅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
才走了兩步,腳下一絆,她身子不穩的往前跌去,手和腳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低咒一聲,該死的,又撞上了桌子,還嫌她不夠慘嗎。
“呵呵~”極爲愉悅的笑聲流瀉在室內,那笑歡樂,輕快,帶着些淡然,可是這樣的環境下,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沐玲瓏只覺得自己的的胳膊上泛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分明是墨徹那個變態的聲音,她沒想到,她傷得快死了,第一個來看她的人,竟然是這個變態,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怒意,他傷了她,卻還這般瀟灑的來這裡,而她卻是滿身狼狽。
他竟然還有臉來,若不是她現在身上無力,人還跌在地上,她一定一個耳刮子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