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厚重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陶紅櫻,一臉的慚愧,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她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無話可說了吧,無話可說你就把你的臭蟲眼淚擦掉,醫生可不負責擦眼淚的。”
這丫頭嘴裡的狠話一套一套的,與其再次心軟,倒不如干脆一點。我聽話地擡起手來,兩隻手並用,左一下,右一下,模糊了臉上的淚水,如同用淚水洗了一回被慚愧燒紅的臉。
“我真像一個孩子。”
我硬着舌頭咕嚕嚕地發了一聲感慨。
當時,我都不清楚,我爲什麼能幽幽地冒出這麼一句感慨。我的感慨剛一出口,陶紅櫻卻是笑了,臉上的冰霜全都融化開了,又恢復了那春天般燦爛的笑容。“來到我這裡的病人都是一些小孩子的,還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
“你的脾氣真好。”
我嘴上咕噥着,心裡的不屑也溜掉了。
陶紅櫻又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莞爾一笑。她微笑地着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春天裡的微風,和煦、柔軟。“因爲我是醫生,我的病人都是一些愛哭愛鬧的。我的脾氣要是再不好,那還不總掐架呀!告訴你,我是一個會看病的美女醫生,我還是一名會哄孩子的幼師,我更是一個能關注成人心理健康的心理醫生,尤其看你這樣的病是我最拿手的。”
“你就應該打我一頓。”
我的樣子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耍賴。
陶紅櫻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白嫩嫩的雙手握拳,在我的面前晃動了幾下,她的雙拳就像兩件冰冷的、閃着白光的鐵器。緊接着,她又笑眯了雙眼。她終於露出一絲快意,眼神裡流露出無盡的溫柔,柔聲道。“別說,剛纔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頓了。我真的生氣了,我最瞧不起這樣窩窩囊囊的男人了。告訴你,虧了梅語沒有在這裡,她要是在這裡,你的這頓揍真是脫不掉的,她的脾氣可沒有我這麼好的。他也最瞧不起窩窩囊囊的男人,要是碰到這樣的
男人,她準會脾氣大發,給錘成肉醬的。”
聞言,我的心禁不住地抽動了一下。
“她是誰?”
陶紅櫻揪了揪嘴,微微一笑,翹起的嘴角讓我想起了掛在樹梢上的月牙兒。“這樣吧!給你一次機會,你猜一下,她能是誰?”
她又拿我當吃奶的孩子哄了,讓我猜,我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我怎麼猜。再說,從我睜開眼的那時候起,我就感覺自己一直處在恍恍惚惚夢境中一般,我怎麼能猜得出來。我想了一下,便說道:
“她一定是金鉤鼻子蛤蟆嘴、老虎眼睛豬屁股、外加一雙羅圈腿、還是臭美加臭美的醜女人。她燦爛的一笑,狼都上吊;她溫柔的一叫,雞飛狗跳;她瀟灑的一站,臭味瀰漫;她興奮的出汗,蝨子遇難;她不打扮,比鬼難看;她一打扮,鬼都癱瘓!”
陶紅櫻咯咯地笑了,笑的可能是肚皮都要抽筋了,銀鈴般的笑聲盪漾開來,在這一瞬間,我們好像認識了許久的朋友一般,連一絲隔閡也不見。
“你爲什麼要這樣說她呢?”
我也笑了,但是我笑得很是尷尬:“因爲你剛纔說她會打我,扁我踹我。你說,她那麼兇,當然是一個醜女。”說完,我還故意地眯着眼睛注視着她,很像是一隻饞貓看着一條魚。
陶紅櫻幾分調笑,幾分溫存地說:“那好吧!她去省城了,等她回來,我給她打電話,叫她過來,你看看她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到時候你別後悔就可以。有一點我可以先向你透露一些,她的性格非常的麻辣燙,稍不順心,非打即罵。別說你,就是我們倆,可以說是好的像雙胞胎的姐妹一樣,我的身上總是被她掐的青一塊,紫一塊。”
聽陶紅櫻的話,我知道,我的判斷是錯了。
陶紅櫻告訴我說:“行了,告訴你吧!梅語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可以說比我還要漂亮的女人。說來,她也是你的一個網友,她比我早一些認識你的。也就是我們最後聊天的那個晚上,你刪除的那個要
玩個妞的那個網友。”
他是【秋之韻】。
我的大腦,足足有兩分鐘空白時間。
“對地。”
“他是你老公!”
陶紅櫻的脣角揚起,笑意清淺。“不是的,她說的妞就是我。我比她小着兩歲,是她的個小妹妹。我們之間的稱呼,我是老婆,她就是老公。我是傻妞,他是就無厘頭。我是親愛的,她就是相公。”
我恍然大悟,知道刪除【秋之韻】也是一件錯誤的事情了。
陶紅櫻繼續說道:“還告訴你,那年和我一起去你們學校的就是她。”
“歐陽梅語。”
我脫口而出,因爲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地刻在我的心裡了。
陶紅櫻含笑點頭。“就是她,真難得你還記得她的名字。武思雨也是她的老姨,我倆都是她的兩個親外甥女。我的母親一共是姐妹六個,我母親排行老三,歐陽梅語的母親是我大姨。我和歐陽梅語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小姐妹。”
我的雙手本能地按壓在了胸口,只覺得胸口沉悶的跟壓了一塊巨石一般。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覺,還從裡面“咕咚咕咚”地冒了出來,像波浪一樣在我的身體裡面盪漾開來。
陶紅櫻在沒有和我說什麼,她告訴我,她是一個兒科醫生,專門給一些兒童看病的大夫,這是一間骨傷科的病房,她的病房不在這裡,而是在上面的一層。
我問她爲什麼把我安排到這裡。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說我幼稚。
也許是我問的真是有些幼稚了,像一個幼兒園裡的孩子,特別的天真無邪。
本來嘛,我的年紀已經是兒童的父親級別的人了,怎麼還能住到兒童病房裡面去。陶紅櫻回答我的卻是說,昨天她救我回來後,兒科病房裡沒有牀位了,才把我安排到這裡的。她說完,還附加了一句:
“放心吧!就算是你在這裡,你也是我兒科的一個病人的。”
我的臉啊!又一次的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