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敏這才作罷,只是那眸光之中,含着水霧,裡面有濃濃的感激。
救他們出來,本就不是什麼難事,阮雲瑾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出手,就是害怕,自己救出來的人,是一對白眼狼。
她阮雲瑾可以救人,可不希望,被自己救出來的人,咬一口。
不過現在看來,阮玉敏和陳鈞,還都是重情之人。
“七妹妹,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激你了。”阮玉敏的神色,緩和着說道。
阮玉敏除了對待陳鈞,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
如今能對阮雲瑾,這樣溫顏相待,已經說明了,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感謝阮雲瑾。
阮玉敏看了看阮雲瑾,繼續說道:“七妹妹,你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我們做的,只要給我和鈞哥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阮玉敏想的通徹,陳鈞本來已經昨夜就死了,而自己,最遲也活不過天亮,如今還能和陳鈞相聚,就已經是賺來的了。
她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只要能多一會兒,和陳鈞相處的日子,就已經知足了。
阮玉敏同時也是一個聰明人,她也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阮雲瑾會幫她,也不會單純的因爲善心。
既然這樣,那麼阮雲瑾想要什麼,她都會回報!
只要能和鈞哥在一起就行了。
阮雲瑾見阮玉敏是一個明白人,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以後自然要有勞煩二姐和……二姐夫的事情,不過可不用你赴湯蹈火,當務之急也是要給你找到一處棲身之所。”
陳鈞聽着阮雲瑾叫自己二姐夫,臉上閃過一絲舒心的神色。
偌大的阮府,怕是除了眼前這個小女孩,會不嫌棄他的身份,叫一聲姐夫,是沒有別人會這麼做了的。
阮雲瑾既然已經出手把人給救出來了,自然就不會差一身錦上添花的稱呼了。
“想必,那些人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然後來尋我吧?這京都,我怕是呆不下去了,可離開了京都,我們又能去哪裡了?”阮玉敏輕嘆了一聲,皺起了眉毛。
他們只想要逃離了,可是卻忘了想,離開這裡之後,要去哪裡。
阮雲瑾笑着說道:“我還有一處宅子,宅子不大,下人也不多,若是二姐不嫌棄,倒是可以先搬過去住一段時日。”
阮雲瑾哪裡有什麼宅子,這宅子,還是前不久,她讓鍾掌櫃的備下的。
如今的鐘掌櫃的,對阮雲瑾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這處宅子的存在,就是秦氏也是不知道的!
阮雲瑾暫時還不想讓秦氏知道,她救了阮玉敏的事情。
不然的話,少不了又要一番嘮叨。
阮雲瑾知道,自己的孃親,雖然說現在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有的時候,還是難免膽小。
她救阮玉敏,一來是不忍心看着他們被這阮府給“吃”掉了,二來,就是想讓自己的身邊,多幾個忠心可靠之人。
有了救命之恩,這層恩情在,想必阮玉敏和陳鈞,以後都會盡心爲她做事。
“七妹妹!你說的真的?”阮玉敏一臉的不敢相信。
阮雲瑾道:“我難不成還能騙你?”
阮玉敏的臉上,有一些尷尬:“七妹妹,你知道,我說都不是那個意思。”
阮玉敏有些害怕阮雲瑾誤會了她,她只是有些驚訝罷了,若是因爲自己無意間的這句話,讓七妹妹誤會了,可如何是好?
如今七妹妹,可是她和陳鈞的救命恩人的呢!
阮雲瑾甜甜一笑:“我當然知道二姐姐不是那樣的人,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呢!”
阮玉敏的心放了下來,她還真的害怕阮雲瑾會因爲這個生氣。
阮玉敏又悠然的嘆息了一聲:“也不知道,在這京都之中,能躲多久……”
阮雲瑾笑道:“不用躲很久,你們很快就能正常生活了。”
“七妹妹,你不知道,我若一露面,給咱們府上的人給發現了,怕是我和鈞哥還是活不成!”阮玉敏響起了那高門大院裡面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親人,心中有些惱恨。
阮雲瑾這個時候,竟然覺得,阮玉敏和自己有幾分同病相憐了。
不管是前世,阮玉敏的死,還是前生自己被寵壞了性子,說白了,她們都是這阮府的犧牲品。
這個阮府,除了少數的人,還有一些人情味,大多人的人,心腸都已經冷硬如鐵。
不說別人,就是她自己,如今的心腸,也不算是阮的。
可不這樣,在這樣的阮府,也是活不下去的!
刀槍都已經刺來,不穿上鎧甲,那隻能給人當靶子!
阮雲瑾伸手抓住了阮玉敏的手,語氣溫軟的說道:“二姐,你不用擔心這麼久,如今你失蹤了,三日後,咱們府上的人,一定是會給上面的人一個交代的。”
阮雲瑾說到這,眼中帶起了笑意:“依我看啊,她們多半會找一個理由搪塞過去,最好的理由就是你病逝了……”
“你的意思是說,以後阮府之中,我就是一個死人了?”阮玉敏聽了阮雲瑾的話之後,非但沒有一點難過,反而隱隱的有些興奮。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不是徹底和阮府脫離了關係呢?
阮雲瑾道:“只是要委屈二姐姐,要過苦日子了,你放心,我會讓人給你辦好丁籍。”
阮玉敏的感慨萬千的看着阮雲瑾,她不知道阮雲瑾怎麼會把事情想的這麼細,連帶着丁籍的事情,都打算好了,可是她知道,眼前的小少女,肯幫她,固然是有私心,可也是一些真心的。
說話間阮雲瑾笑着讓車伕開始行駛馬車。
大概有快兩個小時的車程,就駛入了一個僻靜的衚衕。
這裡面住的人,沒有什麼高門大戶,多半都是一些喜歡清靜的文人。
很多在京都等待科舉的學子,都喜歡在這裡租房靜修。
可以說,這裡的人口很單一,而且也寂靜。
陳鈞扶着阮玉敏下了馬車,兩個人看着粉牆青瓦,覺得心中一順。
篤篤篤。
綠荷先下了馬車,走過去敲了門。
沒有多大一會兒,一個年紀四十出頭的門房就露出臉來了。
阮雲瑾讓綠荷把房契給門房看了,門房這才讓他們進了院子。
這院子不是很大,比起阮府,不知道要小多少。
整個府中,也沒有什麼花園。
只是在後院,有一個小池塘,裡面種滿了荷花,可惜,現在並非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在隱隱的月色下面,也只能看到一些茂盛的荷葉,浦沿在水面上。
可就這前前後後走完,不過也就需要半刻鐘的院子,已經讓阮玉敏很滿意了。
她曾經想過,以後離開了阮府,就算是布衣荊釵,耕田種地,她也認了。
沒有想到,現在還能有這樣的院子來住,這已經讓她很是驚喜和知足了!
以前在阮府的時候,那府邸到是大,可是她真正可以活動的地方,也只有她們大房的院子罷了。
以至於,她連屋子都不怎麼出。
父親從來都不管事,每日除了喝的爛醉,和人鬥蛐蛐,就從來都沒有過問起自己這個女兒。
至於母親,到是真的關心她。
找了教養嬤嬤來,每日讓她學習夫道,學習女紅,爲的就是想讓她嫁一個好人家。
如今離開了阮府,她才感覺,自己的生活,徹底的明朗了起來。
別說還有這麼大的一個院子,就是沒有這院子,哪怕住了茅草窩棚,她也是甘之若飴!
阮雲瑾激動的,轉過身來,剛想說什麼,就被阮雲瑾給阻住了:“二姐姐,你該不會又是想說謝吧?”
阮玉敏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帶起了了兩朵粉紅的雲朵。
阮雲瑾掩脣一笑:“二姐姐,你就安心住在這吧,這幾日,你們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出了這院子,吃食我會讓人送來,你們若是有什麼花用的話,就和那管事的支取就行了。”
說到這,阮雲瑾看了看天色,道:“沒有多久,天就要亮了,我這就先回去了,不然被人抓到我晚上不在府上,說不出來還會傳出什麼嘞呢!”
有了阮雲瑾的話在先,阮玉敏也不好意思開口道謝了。
她只好把阮雲瑾親自送走,又叮囑了讓阮雲瑾小心。
這纔不敢相信的,站在了府邸的中央。
陳鈞在一旁,握緊了阮玉敏的手,他也是不敢相信。
從他們私奔開始,這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一樣。
如今夢醒了,他們沒有死,好端端的站在這,身邊還有着他們深愛的彼此。
陳鈞溫沉的說道:“這位七小姐,還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
就算是她是身後還有別的人,可是這麼小的孩子,辦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可思議!
還有那言談舉止和心思,竟然比一些成年人,都要縝密!
阮玉敏緩聲說道:“鈞哥,你別想那麼多了,不管怎麼說,都是她把我們從那水生火熱之中給帶出來的!”
陳鈞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阮玉敏,心中一暖,把阮玉敏輕輕的擁到了懷裡面:“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