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難受嗎？”
秦薇一走，病房裡立刻從剛纔秦薇還在的時候的嘰嘰喳喳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安靜。
舒茜和莫韶安一開始誰也沒有說話，包括剛纔秦薇還在的時候，兩個人的目光也一直都在對方的身上，這一下，更是誰也沒開口，直到莫韶安高大的身軀在剛纔秦薇坐過的位置坐下來，不再居高臨下，而是幾乎跟舒茜平等對視。
接收到男人如水般低沉的眸光，那其中複雜的光芒令舒茜沒有忍住，心尖輕輕抽搐了一下。
放在小腹上的那隻手幾乎下意識的就遠遠拿開了，抓住了旁邊柔軟卻沒有多少彈性的被褥，有些輕微的緊張和心虛，“頭，還有點暈。”
莫韶安眼睛漆黑，俊臉上也沒什麼笑意，聞言點點頭，“車禍，導致你有輕微的腦震盪，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兩天，現在看來還沒什麼問題。”
“……”舒茜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纔她在睡夢中聽到的那段對話，好像也就是這麼說的。
難道，不是做夢？
眸底的疑慮漸漸升起，但不敢讓莫韶安看見，又只能生生的撇去了那一抹反應，裝作一片平靜，“嗯。”
“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嗎？”
舒茜抿脣，搖頭。
莫韶安吸了口氣，“肚子呢？”
“……”舒茜眼中瞬間掀開了滔天巨浪，不敢相信莫韶安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可剛纔秦薇還在的時候沒有告訴她還有這一茬啊！
舒茜沒有開口，莫韶安頓了頓，倒也忍住沒有開口，只面沉如水的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幫忙整理了一下，更加密實的蓋在她身上，“中央空調溫度有點低，不要再感冒了。”
舒茜艱難的嚥下去一口唾沫，在屋內白色燈光照耀下，感覺自己的心事都在莫韶安的眼中無所遁形了一樣。
她微微撇開了目光，隨着莫韶安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沉默着沒有開口。
“想要吃點什麼東西嗎？”
彷彿沒有感知到舒茜的情緒，莫韶安替她蓋好了被子，很快轉移開了話題，“醫生說你現在還只能吃一點流食，想要吃什麼，我讓小劉買過來。”
她現在沒有任何食慾！
舒茜喉嚨有些乾澀，懷疑剛纔莫韶安根本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她肚子有沒有事。
而且那會兒模模糊糊被她聽到的那段對話當中，似乎也提到了什麼母體、胎兒……
可瞧着莫韶安並沒有要拆穿的意思，她又懷疑不知道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了。
“不，不想。”沒有看莫韶安，也感覺得到他詢問的目光，舒茜頓了頓，還是搖搖頭，拒絕了莫韶安要幫她讓小劉買吃的的打算。
莫韶安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舒茜左手邊還在流淌着液體的輸液瓶。
剛纔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上八點四十了，自從舒茜下午三點半從急救中心出來，就一直不停的輸液，到現在這一大瓶液體還剩下了小半瓶。
“醫生給你輸送的藥物裡面有營養液，你可能不大會感覺到餓，但如果有感覺了就告訴我，流食還是能吃的。”
舒茜點點頭，莫韶安不說的時候她還沒有覺得，此時此刻，肚子裡空空蕩蕩的滋味兒就變得愈發真切起來。
其實，還是不餓。
“你要是累的話，就先再睡一覺，我會一直守在這裡。”
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打算跟她多說什麼，舒茜的提心吊膽，在莫韶安起身的剎那，猶如一塊巨石驟然落地。
但看着他轉身的背影，她又有些說不出口的猶疑和複雜。
“莫韶安，秦薇，有沒有告訴你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
原來，他並沒有打算坐在遠處的沙發上，舒茜眼睜睜的看着他拎了一把椅子在她牀邊放下，修長的身軀跟着坐下來，隨後，擡眸看她：“你想問什麼，我應該都知道。”
她，並不是剛剛趕到醫院，而是早就來了嗎？
舒茜感覺自己想多了之後腦仁又疼得厲害，乾脆放棄了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重新整理了思緒，“那你知道，當時撞我的那輛車，肇事司機嗎？”
剛剛醒來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裡來，到此時此刻，思緒稍微得到了復甦，舒茜再想起來，突然就前所未有的認定了那肇事司機完全就是故意的！
爲什麼她剛剛感覺到了自己被人跟蹤，又被陰森的眼神注視了一眼。
對方發現她已經注意到了他們，趕緊開車離開之後，那麼巧合的，就在前面的路口，她的車，剛好就被這麼一輛恐怖的大卡車給撞上了呢？
大卡車！
剛纔車禍現場的那一幕，那麼大的車型，車篷裡還不知道載着什麼東西，就那麼突兀的衝向她……
她當時甚至都以爲自己今天算是要交代在那裡了，唯一的惋惜和痛，都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
思緒飄遠到回到現實，舒茜才注意到了莫韶安深深凝視着她的黝黯眸光，她頓了頓，又補充：“白天卡車不是不能進城嗎？而這輛車，絕對有問題！”
一般普通的小區根本不能停下這麼大的卡車，而在天亮之後，卡車壓根兒就不能進城，所以這輛車大中午的在道路上行駛，也一定有問題！
前後這麼一聯想，舒茜就算覺得腦仁疼，腦袋裡好像裝着一團漿糊，仍舊也堅持着自己的這個信念，毫不懷疑！
“卡車的司機，現在在警察局。”
撞了車，腦門上纏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的紗布，看起來就讓人心疼。
而且醫院還懷疑有輕微的腦震盪，因爲據說被發現的時候，她的腦袋是重重磕在方向盤上的。
當時大卡車跟小轎車撞上，要不是自身的車型堅固，估計小轎車當場就要散架。可就算沒有散架，那磕下去的剎那，莫韶安光是想想就能想到到底會有多震撼。
而這會兒，連一點身爲病人的自知都沒有，還開始問起來車禍前後的疑點了。
壓根兒沒有理會莫韶安的神色，舒茜繼續問：“警察有問出來什麼了嗎？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敢肯定，那輛車一定有問題，肇事司機，也有問題！”
“你見過他的臉？”
舒茜想搖頭，腦袋窩在枕頭上不方便，只得否認，“當時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
“那僅僅因爲對方開了白天被禁止的卡車，就斷定他是故意的嗎？”
舒茜被莫韶安一句話給堵得啞口無言，剛吸了口氣準備反駁，莫韶安已經移開了視線，落在舒茜身上的壓迫感瞬間一輕，“警察局剛剛來的電話，醉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