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陽仙君忙了一天,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居所。
手剛碰到門,他便皺了眉頭。
督察司工作,居所難免會存放一些重要的卷宗。
爲了防止被盜被偷窺,他通常會在門鎖上安排一個隱秘的符咒。
這樣,只要被動過,就能及時發現。
陵陽仙君也不進去,就在門口釋放神識,悄悄掃查了一番。
屋裡確實有被翻過的痕跡。
他立刻想到了有關虢國任務的卷宗,隨手招來下屬。
“去卷宗室問問,他們的卷宗收整得如何了?再看看最近都有什麼特別的人去過那裡,又逗留了多久。”
下屬很快回來:“玄司座去過,留了很久,具體是要做什麼,他們堅決不肯說。”
陵陽仙君冷嗤一聲,起身往隱殺司去。
靈澤果然又是熬夜不睡覺,領了一大羣修士,對着三界山川地理圖指指點點,不停發佈指令,下達任務。
陵陽仙君也不吱聲,等到忙碌告一段落,才湊過去討好。
“司座威武,纔來這些天,已有十分之一的怨濁之地被淨化,恢復了生機。如此,三界安樂指日可待。屬下真是修了三輩子的福,竟能遇到您這樣的好上司!您老人家累不累?屬下給您捶捶肩?”
留在現場的衆修士立刻受不了地離開,太諂媚了,諂媚到令人髮指!
陵陽仙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眼看最後一名修士離開,立刻和靈澤傳音。
“啓稟司座,不知爲何,玄驪珠在暗自搜找虢國任務的卷宗!”
靈澤面無表情:“知道了,這事不用你管。”
“是!”陵陽仙君立刻退走,聰明的下屬,永遠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什麼時候該張嘴。
但走到門口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
司座的目光久久地凝視着中山道孔陽宗,那裡血紅一片,並看不見什麼。
陵陽仙君沒忍住,很小聲地道:“司座,其實屬下很想給您一個建議。”
靈澤挑眉,探詢地朝他看來。
“司座,有沒有可能,人長了一張嘴,除了好看吃喝發佈指令之外,還可以和喜歡的人說說心裡話?”
“屬下就是亂說的,您當沒聽見吧。”
陵陽仙君沒敢看司座的嘴臉,低着頭一溜煙地跑了。
但是司座不肯放過他,袍袖一展,就將他抓了回去。
“本座沒記錯的話,你確實是和喜歡的人說了心裡話?”
司座冷峻的眉眼看起來格外鋒利迫人,就像要殺人似的。
原來司座並沒有真的睡着,並且聽見了他和殊華說的話!陵陽仙君瑟瑟發抖:“屬下什麼也沒說啊!”
司座無視他的惶恐,冷笑譏諷:“那麼,和不喜歡你的人說了心裡話,她搭理你了嗎?”
陵陽仙君頓覺胸口被刀了個透明的大窟窿,他垂死掙扎。
“雖然但是,也比悶在心裡留下遺憾的好,萬一呢?如果不行,也好早些死心呀。”
“你永遠沒有萬一,再去修煉一萬年倒是可以!”司座一腳將陵陽踹飛出去。
陵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正想司座真難伺候,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陣法裡。他驚慌大叫:“司座,屬下錯了,求您放屬下出去吧!屬下還能爲您做牛做馬!”
靈澤冷淡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的修爲太低,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安心待在裡頭,突破真仙中期修爲才準出陣!”
陵陽愣住,片刻後,傻傻地笑了起來。
這竟然是個爲他量身打造的聚靈陣!留在裡面修煉,事半功倍。
而他的修煉,確實遇到了瓶頸,停在真仙初期巔峰再也上不去,就連雲麓都超過了他。
現在好了,有司座暗裡爲他打造聚靈陣,還愁修爲上不去嗎?
“司座!不管別人怎麼看您,不管您裝出多麼兇的樣子,屬下始終覺得您真好!”
陵陽將手攏在成喇叭,聲嘶力竭地喊。
“司座!屬下想讓您知道,屬下不是因爲害怕丟命,才這般諂媚討好您,而是因爲屬下知道,您是真心想救三界!”
靈澤不耐煩地禁了他的言,再從懷中取出“虢國任務”的卷宗,面無表情地毀掉。
既然大家都在找,既然大家都注意到了它,那便徹底毀掉好了。
中山道,孔陽宗外。
殊華站在黝黑黏稠的怨濁之氣外,小心翼翼地釋放出根鬚探路。
被荒廢了三百年的怨濁之地,誰曉得裡頭養了個什麼龐然魔物,一切小心爲上。
蘇大吉掏出四塊木牌:“來,每人掛一個。這是我早年間給孔陽宗主做飯得來的賞賜,戴上就能被門中陣法識別。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那些化爲魔物的亡魂見着了,也會以爲是自己人呢!”
“那些陣法還活着嗎?”月籠紗將信將疑:“老蘇的經歷真是豐富多彩,一會兒是你師父陷落於虢國,一會兒又給孔陽宗主做過飯。”
蘇大吉解釋:“就是因爲我師父陷落於虢國,所以我纔來孔陽宗做飯打探消息,想求宗主出手救人。可惜,宗主始終不答應,只在我離開的時候送了我這幾個木牌。”
圓滾滾從靈獸袋裡探出頭來,叼着一隻木牌甩到脖子上掛着,再得意洋洋地扭給殊華看。
“都戴上!”殊華確信重明鳥的趨吉避凶天賦。
“我來帶路,我地形熟!”蘇大吉搶先踏入怨濁之地。
殊華理所當然地排第二,根鬚從她身上釋放出去,一些跟着蘇大吉探路,一些牢牢護住隊友。
根鬚散發着淡淡的螢綠色光芒,招來許多魔物環伺。
雲麓化爲原身,呲牙威脅,釋放出真仙中期的威壓,魔物們默默後退。
“嗡”的一聲輕響,是月籠紗不小心觸發了護山大陣。
銳利威猛的劍氣橫劈過來,又在即將觸及到衆人的那一刻,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月籠紗忍不住感嘆:“第一大宗果然名不虛傳,歷經三百年侵蝕,護山大陣仍然強悍如斯。老蘇,你的這個木牌果然很有用,就是太醜了!”
蘇大吉沉默,走着走着,突然哽咽出聲。
月籠紗被嚇着了:“好了,好了,它不醜,長得很好看,你別哭。”
蘇大吉淚如滂沱:“我是想起各位熟人,還有宗主,太難過了哇!”
“噓……”殊華制止他:“前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