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殊華大寶寶……你發財了,知道嗎?你發財了啊!”
識海中傳來小雨滴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聲音:“你知道剛纔這滴水是什麼嗎?是血脈親情之淚啊!”
“那胖老頭兒,不,南山道尊,他好可憐,他真把你當成他女兒了。”
“看來,你體內那個神魂碎片,帶來的也不止是壞事嘛。對吧?”
殊華感覺到了。
她看到了小雨滴飛快抓取的動作,更感受到眉心那一滴水浸入體內後,便飛快地遊向她的胸腔,再浸入到她的血脈之中。
彷彿有什麼,突然間打通了她的經脈滯澀處。
原本無法紓解的胸悶,也突然有了疏散的渠道,有很多眼淚從她眼裡不停地流出來。
她失聲痛哭,許許多多的碎魂飛過來,縈繞在她身側上下飛舞,彷彿在安慰她。
不遠處,雲麓和月籠紗簡直看傻了。
月籠紗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千年鐵樹開了花?”
雲麓皺眉:“不是鐵樹與否的問題,而是,她爲什麼要哭得好像死了親爹一樣。”
“你個二傻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月籠紗嫌棄極了,提步朝着殊華走去,卻見半妖女修已經擦乾淨眼淚站了起來,目光堅毅地指揮他們:“戰鬥馬上結束,準備着手打掃戰場,淨化天地。”
“好的,好的。”雲麓忙活了一陣才反應過來:“我纔是隊長,爲什麼總是她指揮我幹活?”
月籠紗抿着嘴笑:“隊長,就是一個行走的靈力罩。”
也就是懂得陣法,修爲比她們高,悍不畏死,願意全力保護她們罷了。
“你這不知好歹的灰孔雀,什麼叫行走的靈力罩……”
雲麓朝月籠紗丟了塊石頭,然後擡起頭來看向天際,歡欣鼓舞:“滅天閣那些傢伙被打跑了……”
月籠紗笑道:“都是咱們查探工作做得好,消息傳遞精準及時,司座才能準備充分,這次的積分和獎勵應該也不少……咦,殊華呢?”
雲麓左右張望一番,奇怪地道:“是呀,殊華呢?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此時,殊華已經趕到了南山道尊府。
她得趁着小夥伴們打掃戰場、司座大戰滅天閣的時候,抓緊完成秘密任務——把晶芒找出來,還萬物以生機。
大概是因爲有了南山道尊那一滴淚加持的原因,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埋藏在道尊府下方的晶芒。
因爲這一片淪爲怨濁之地尚且不久,晶芒不是特別多。
殊華這次給自己多取了一部分,她被滅天閣主傷得挺重的,急需補充靈力。
晶芒堆成寶塔,她學着靈澤的樣子結出繁複法印:“吾以吾心昭日月,以求日月照萬靈……”
“嗡……”的一聲輕響,看不見的力量以寶塔爲中心,擴散向四方。
南山道尊府中那些灰撲撲、半死不活的花草藤木精神起來,大團碎魂在空中起舞,慢慢飛向密林深處。
殊華微笑着拍拍手,準備走人,腳卻踢到了一個箱子。
是個很陳舊的藤箱,她才碰到,箱蓋便自動打開,露出裡頭的嶄新法袍。
可以抵擋神君級兩次攻擊、真仙級修士十次攻擊的上品法袍,淡淡淺淺的夕嵐色,像是傍晚山林裡的霧靄,溫柔中帶了幾分清冷。
是殊華早就想要,卻捨不得買的。小雨滴叫起來:“一定是南山道尊送你的禮物!穿上它!穿上它!”
殊華確認沒問題之後,立刻將這件新法袍換上,剛好她身上的舊法袍被滅天閣主那個混蛋給劃爛了,而且全都是血。
上品法袍會自動調整尺寸,小雨滴嘖嘖:“真好看,這個顏色可太適合你了!”
殊華非常滿意,換下的破法袍也捨不得扔,仔細收起來,縫縫補補又三年。
走出大門,她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靈澤。
估計是滅天閣主有些難纏,今天的司座法袍凌亂,頭髮也有些散亂。
他直勾勾地看着大門,一副神遊天外,或者說,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看到殊華出來,他也沒收回目光,還是呆呆傻傻地看着她,要死不活的。
殊華覺得,此時此刻,司座大人的表情,就像引頸就戮的死刑犯,只等着那一刀砍下來,一了百了。
嗯,確實是來到前妻家中,看到物是人非,內疚羞愧又悲痛,不敢面對老丈人的樣子。
殊華很好心地道:“司座,南山道尊心中怨恨已消,自願消散於天地了。”
靈澤呆滯的眼珠子總算動了一下,他僵硬地重複她的話:“怨恨已消,自願消散嗎?”
“他是被滅天閣主蠱惑的,屬下勸解之後,他覺得很有道理,便主動消散了。”
殊華雖然極力低調,但還是忍不住有些驕傲。
總體說來,她對此次任務的完成度非常滿意,相信司座也會覺得她處理得很妥當。
靈澤垂下眼眸,半晌,方緩緩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殊華這次沒打算再避讓司座的隱私問題。
因爲她意識到,這件事很難繞開,與其一直費盡心思地掩蓋,不如早死早超生。
當然,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並不打算告訴他,有關另一個殊華的神魂碎片落到她體內的事。
“南山道尊的怨恨,來自於他女兒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他不明白,爲什麼爲民謀福祉,卻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
她有意停頓了一下,好心地給上司提供緩衝的時間。
靈澤果然有些接受不了,好一會兒才擡眼看向她,是那種不情不願,不想面對的表情,還帶着害怕:“你……都知道了?”
殊華立刻跟上:“抱歉,要消除怨恨,就得弄清楚他心中的鬱結是什麼,所以,屬下聽他講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靈澤突然擡手止住她,起身飛走了。
他飛得很快,幾乎是轉眼就消失在雲端。
殊華措手不及,留在原地一臉懵,這是不想面對現實?
她纔開了個頭而已,後面還想好好說說滅天閣主的事呢。
現在的男人啊,真的是太脆弱了,這都多少年了還不能堅強一點。
她攤攤手,袍袖輕拂,周圍的藤木野草瘋狂滋生,很快就將南山道尊府遮擋得嚴嚴實實。
就這樣吧,不要再讓人來打擾這一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