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京兆府門前,可謂一片混亂。
玄陽宗精銳盡出,再加上各大豪門世家的鼎力相助,對京兆府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京兆府這邊也不甘示弱,在金刀院和無念書院的幫助下,硬生生頂住了這第一波的攻擊。
接下來便進入了異常艱苦的鏖戰階段。
雙方短兵相接,相持不下。
而相比起這些普通弟子的爭鬥,雙方高層間的打鬥就顯得更加兇險了。
嗖。
尖銳的破空聲中。
一道道無形的琴絃在風中往來穿梭,別看它細小,實則鋒利無比,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被其割傷。
呲啦一聲。
玄陽宗的一名武者被一道琴絃割破了衣襟,雖然此人見勢得快,退的也比較及時,但還是被割傷了表皮,鮮血瞬間就淌落下來。
躲在人羣后面的墨七見狀嘿嘿一笑,“算你躲得快。”
可下一瞬,一名玄陽宗的長老便直奔他而來。
墨七嚇得往後就躲。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控琴之術雖然厲害,但欺負欺負一般武者行,對上真正的強者還是不太夠看。
可衝來的這名玄陽宗長老顯然不打算就這麼輕鬆的放過墨七。
雖然墨七的能耐不算太高,但這些神出鬼沒的琴絃實在太討厭了,尤其是在這漆黑的夜裡,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中招,所以不管怎樣都得先收拾了他再說。
墨七也感受到了對方的殺意,一邊急速揮動手指,操縱琴絃對這名長老發動攻擊,一邊觀察左右,試圖尋求幫手。
可此時戰鬥已經接近白熱化,所有人都在以命相搏,哪裡能有人顧得上他?
一時之間,墨七居然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
這名玄陽宗的長老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不禁獰笑一聲,“沒人能幫你了,給我去死!”
說着便是一掌拍落。
墨七心中叫苦不迭,正準備拼盡全力的招架。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斜刺裡衝來,舉拳便擊。
轟!
拳掌交擊之下,這名玄陽宗的長老居然被震退了數丈之遠,然後滿臉訝異的看着突然出現的這名中年男子。
“你又是什麼人?”
“陸鼎泰!”
簡單報出名字之後,陸鼎泰縱身而起,衝向這名長老。
人在空中,大金剛拳便已施展開來。
如今的陸鼎泰,在經過一年多的沉澱和休養之後,實力比剛突破時又有不小的進步。
尤其這一手大金剛拳,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轟!
這名長老舉掌相迎,結果卻還是被陸鼎泰一拳轟飛了出去。
不僅如此,陸鼎泰得理不饒人,身形快若奔馬一般,對着這名已然被轟飛至半空中的長老又撲了過去。
這一拳若是擊中,這名長老必死無疑。
可就在這時,一道宛若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空中,然後輕輕一揚手,正好擋住了陸鼎泰的拳頭。
呼。
拳風呼嘯,吹的這人的衣角都飄動起來。
可此人並無任何感覺,反而微微一笑,“有點意思,你也接我一招。”
話落,他反手握住陸鼎泰的拳頭,猛地往前一推。
咔咔。
伴隨着骨骼被擠壓摩擦的脆響,陸鼎泰被擊的身形倒飛出去。
並且在空中的時候,陸鼎泰的身形便以種種詭異的角度扭動起來。
待落地之後,陸鼎泰腳尖一踩地面,青石板鋪就的街面瞬間炸裂出一個大洞。
原來剛纔陸鼎泰在空中之所以用種種詭異的角度扭動身軀,其目的就是爲了將侵入自己體內的那道古怪真力給宣泄出來。
否則的話,不但手臂受傷,連臟腑器官都難以倖免。
此刻,陸鼎泰面色凝重,用另一隻手扶住受傷手的手腕,慢慢的擰動着。
咯吱吱。
伴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因爲巨力而變形扭曲的骨骼關節慢慢恢復了原狀。
而後陸鼎泰才神情冷漠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人,“開脈?”
“好眼力,能以五境修爲硬接我一招而沒有大礙,怪不得你徒弟能滅我玄陽宗麾下的四海幫,可你們師徒未免也太過囂張了,一再跟我們玄陽宗作對,看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出手之人正是謝天峰,只見他面帶微笑的看着陸鼎泰,但眼中卻隱現殺機。
他本以爲在自己那一招之下,這個陸鼎泰不死也得重傷,卻沒想到他居然化解掉了自己打進去的真力。
這不由令他生出一絲忌憚。
這樣的人,留不得。
陸鼎泰聞言則是冷笑一聲,然後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痰。
“什麼狗屁玄陽宗,也配在老夫面前叫囂?我還就告訴你,我徒兒既然滅你四海幫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們師徒二人還就是這麼囂張了,你能怎樣?有本事放馬過來,讓我掂量掂量你這個開脈的斤兩。”
此番話一出,本來打得不可開交的戰場都爲之一靜。
因爲實在太狂了!
那可是實力高深莫測的玄陽宗宗主啊!
結果陸鼎泰就敢這麼指着鼻子罵,自然令人爲之震撼。
正埋伏在遠處等待時機偷襲的,燕思復的手下將官們也是一陣騷動。
“這陸鼎泰到底什麼來歷,面對實力比他高一級的居然也半點都不害怕?”
“好像是之前那個趙崖的師父!”
“雲霄郡這麼人傑地靈嗎?”
與此同時,謝天峰亦是怒極反笑。
“很好,既然你徒弟現在沒在都城,那這筆債就先從你這個當師父的身上開始算吧。”
話落,謝天峰身如狂風一般直奔陸鼎泰而來。
陸鼎泰知道,要論身法自己是拍馬不及謝天峰的,他也沒想躲。
在雲霄郡休養生息二十三年,也就是剛突破五境的時候曾酣暢淋漓的打了一架。
其餘時間,他都好像個退休致仕的老員外一樣,每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字。
可只有陸鼎泰自己最清楚,他那顆好勝的心從未改變過。
此刻,面對撲面而來的強大威勢,陸鼎泰非但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熱血沸騰。
渾身的氣血就彷彿在熊熊燃燒一樣,實力瞬間攀升到頂點,然後陸鼎泰跨步,出拳。
這一拳可以說是陸鼎泰自打晉升五境以來打出的最強一拳。
不管是出手時機還是所蘊含的力量,都臻至完美。
謝天峰見狀也是面現一絲凝重之色,但嘴裡還是冷冷喊出兩個字。
“找死!”
而後他便拍出了蓄勢已久的一記玄陽真勁。
玄陽真勁本是玄陽宗的不傳之秘,但說實話,在謝天峰之前,這玄陽真勁並不算多強,遠比不上化外之地的那些大宗傳承。
正因如此,之前明月谷的金存月來的時候纔會那麼囂張。
但等到了謝天峰手中之後,一切有了改變。
謝天峰醉心武道,歷經二十餘年的潛心研究,成功的將這玄陽真勁加以改進。
雖然威力上還是不如化外之地的那些大宗秘法,但比起之前來還是有了質的改變。
再加上這一擊他蓄勢已久,可謂勢在必殺。
咚!
一記沉悶如鼓的巨響之後,陸鼎泰悶哼一聲,然後身形便直接倒飛出了十幾丈遠。
落地之後,就見他的面色一陣潮紅,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淌落,但他渾不在意的一把抹去,而後笑道。
“痛快,正好這幾天身上的筋骨有些發癢,這麼一震反倒好多了。”
相比起陸鼎泰來,謝天峰只是身形搖晃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而已。
看似優勢很大,但越是如此,謝天峰的面色就越是難看。
因爲他再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的開脈級高手,結果出手兩次都沒能殺掉陸鼎泰。
尤其是第二次,在對招之後,他感覺到自身的氣血也被撼動了。
這自然令他驚怒異常。
“嘴硬!”
說着,他再不敢有任何留手,奮起全身之力朝着陸鼎泰便衝了過來。
之前他曾在韋天霖等人面前誇下海口,要試一試陸鼎泰的成色。
所以要是不能速戰速決,儘快解決掉陸鼎泰的話,面子就算是徹底丟盡了。
陸鼎泰面色凝重,儘管雙臂控制不住的顫抖着,但他還是緩緩舉起拳頭,打算迎敵。
這一幕也落在了衆人的眼中。
“師父!”正在遠處廝殺的苗少成和許德見狀都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聲。
至於金刀院和無念書院的衆位長老也是深感震撼和惋惜。
他們也沒想到趙崖的師父居然能生猛到這個程度,硬抗謝天峰兩招都沒怎樣。
可也就僅此而已了,這一招陸鼎泰無論如何也頂不住了。
畢竟開脈就是開脈,遠不是五境所能匹敵的。
眼見得離陸鼎泰越來越近,謝天峰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獰笑,似乎已經感受到將其立斃掌下的快感了。
可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一絲難以形容的異樣。
沒有聲音,也沒有殺意,就是吹向身體的風,似乎被什麼東西擾動了一樣。
這也就是謝天峰,換做其他人根本就發覺不了。
可察覺是察覺到了,不等謝天峰做出反應,在他的面前便閃過了一抹刀光。
一抹璀璨至極,宛若流星般令人爲之驚豔的刀光。
謝天峰眼中現出了濃濃的驚懼之色,哪裡還顧得上陸鼎泰,渾身肌肉瞬間緊繃,拼盡全力將儲存在丹田之中的玄陽真力統統施展出來,並遍佈全身,寄希望於這樣能擋住這突如其來的一刀。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或者說是這一刀實在太快了。
就在他全身真力都還未徹底涌出的時候,刀鋒已至。
“啊啊啊……。”謝天峰突然大喊起來,拼盡全力將身形往後挪移了三寸。
就是這三寸空隙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謝天峰終於將脖頸要害讓了開來。
但脖頸要害是讓開了,胸膛卻全都賣給了這一刀。
噗。
銳利無雙的刀鋒毫不留情的切開肌膚,斬斷血管和肌腱,直到深入至肋骨處後才被那堅硬如玉的骨頭給擋住了。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離着近的人甚至能看到從謝天峰胸膛間冒出的火花。
那是刀鋒跟肋骨急速切割所造成的奇景。
而後謝天峰便往後急退。
所過之處,傾灑而下的鮮血將街道都給染紅了,令人心驚。
等他落地之後,就見胸膛間出現了一道巨大且猙獰的傷口,甚至都能看到骨頭以及下面隱隱蠕動的心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全場都爲之安靜下來。
本來激戰不停的雙方不約而同的住了手,紛紛轉頭看向這邊。
“是小崖!”苗少成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手持長刀,落於地面的身影,驚喜萬分的喊道。
趙崖衝苗師兄點點頭,然後才鄭重其事的衝陸鼎泰施了一禮。
“師父,徒兒來了。”
陸鼎泰看着面前這個英武不凡的男子,目光中滿是欣慰。
但千言萬語最終只匯聚成了一句話。
“好孩子,平安歸來就好。”
趙崖一笑,“師父,有什麼事待會再說,現在請先幫我壓陣。”
說罷,他轉頭看向遠處的謝天峰。
“謝宗主,不得不承認,你可是真夠滑溜的,這一刀居然都能躲開,也算是有本事了。”
趙崖是在謝天峰跟陸鼎泰對完兩招之後趕到的。
但當時他並沒有急於現身,而是施展靈龜蟄伏術潛形匿跡,尋找着出手的機會。
直到謝天峰爲挽回面子,全力出手的時候,他這才悄然靠近,然後驟然出招,打算一刀將其斬殺。
可惜最終功虧一簣,被他給躲了過去。
但即便如此,謝天峰也算是吃了一個大虧了。
畢竟胸膛間這道巨大的傷口可不是鬧着玩的,換成一般武者早死了。
此刻,就見謝天峰的面色難看至極,不停調運着體內氣血。
終於。
他胸膛間的這道傷口漸漸止了血,而後他才滿臉怨毒的擡頭看了過來。
“趙崖,你躲在暗中偷襲,當真卑鄙至極。”謝天峰恨聲道。
趙崖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廢話少說,躲過第一刀算你命大,現在再接我一刀試試。”
話落,趙崖腳尖一點地,風馳電掣般朝謝天峰衝來。
速度之快,謝天峰只覺眼前一花,而後趙崖便已到了近前。
他渾身一個激靈,立即大喊道:“給我攔住他。”
離着謝天峰最近的是幾名玄陽宗的長老,他們聞言齊齊動手,打算阻擋一下趙崖的攻勢。
可他們衝上去的快,退下來更快。
剎那間,就見幾抹刀光閃過,而後這幾名長老慘叫一聲,紛紛負傷而退。
腦袋都是木的,不過燒倒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