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冤家路窄
“暫時還沒有。”趙崖說道。
寧山峰面現失望之色。
女兒寧珊去參加商府酒會尋求幫助的事，他自然也知道。
當聽說女兒將抓住玉蝴蝶的那位少年天才趙崖給請來的時候，寧山峰心中着實升起了一絲希望。
沒準這個趙崖一來就能解決自己家所面臨的絕境。
抱着這個想法，他才強掙扎着沒有睡下，一直在等待着結果。
如今聽趙崖說，他也沒找到什麼頭緒的時候，寧山峰的心又漸漸沉了下去。
趙崖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問道：“寧掌櫃，關於你家庫房中存放了一大批布匹這件事，到底都有幾個人知道，麻煩你仔細想一下，然後告知於我。”
聽到趙崖的問話，寧山峰強打精神說道。
“這件事這段時間我已經思考過不止一遍了，想來想去，除了我跟我的內人外，就只有珊兒以及在庫房看守的那幾個人知情了。”
“那幾個人確定可靠嗎？”趙崖問了一句。
寧山峰苦笑道：“如果說之前你這麼問的話，我一定會回答可靠，畢竟這幾人都是跟了我二三十年的老夥計，甚至可以說他們的身家性命都跟永盛布莊息息相關。”
“可如今的我卻不敢確定了，這年頭世風日下，誰又敢說誰絕對可靠呢。”
言語之中盡顯頹唐，可見這次的失竊對這位在生意場上縱橫多年的老江湖，造成了極爲沉重的打擊。
趙崖聽完之後若有所思，突然說道：“我能見一下令夫人嗎？”
寧山峰愣了愣，旋即一點頭。
“好，珊兒，伱去後面將你母親喊出來。”
“是。”
寧珊起身便去了後宅。
這次等的時間有些久，足足半個多小時，寧珊才帶着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來到了屋中。
這婦人體態豐腴，雖然三十多歲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算老了，但因爲平日裡保養得當，因此頗有風韻。
這女子正是寧山峰的續絃夫人，寧張氏。
“老爺！”寧張氏先衝寧山峰施了一禮。
寧山峰點了點頭，然後一指旁邊坐着的趙崖。
“這位是趙崖趙少俠，特爲咱們家庫房失竊之事而來，待會他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必有顧忌。”
“是，見過趙少俠。”
這寧張氏倒是頗爲知禮。
趙崖點了點頭，開門見山道：“敢問寧夫人，你家庫房存放了這一大批布料的事，你可曾跟外人說起過？”
寧張氏搖了搖頭，“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哦？你確定？”趙崖問道。
寧張氏臉上現出一抹羞惱之色。
“趙少俠莫不是在懷疑我麼？要知我跟隨老爺這麼多年從未出過半點差錯，這次之事更是事關重大，我又豈敢兒戲？”
趙崖一笑，“寧夫人不要激動，我只是按照慣例問一問罷了，既然寧夫人也未曾對外人提及過，那這件事就需從長計議了。”
而後趙崖便站起身來說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詳細探查一下現場。”
寧山峰雖然心中失望，但也知道這件事不是着急就能解決的，因此點頭道：“珊兒，替我送一送趙少俠。”
“是！”
寧珊一直送出了大門以外，然後站在臺階上看着趙崖的遠去，心中突然覺得滿是寒涼。
如果連這位名滿郡城的趙少俠都查不出幕後真兇，追不回這批布料的話，那等待寧家的就只有傾家蕩產這一條路了。
站立片刻之後，寧珊神情黯然的轉身回去了。
可她並不知道，就在她轉身回去的時候，趙崖已然停住腳步，然後拐入了一條小巷之中。
雖然在外人看來，今晚的趙崖可謂一無所獲，除了在庫房轉了圈外就是在寧家見了見寧珊的父母，然後問了些沒啥營養的話。
可只有趙崖自己明白，在見到那位寧夫人後，自己心中那隱隱約約的懷疑便已經得到了驗證，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證據罷了。
以趙崖如今的實力，已經不必再像之前那樣靠夜行衣來遮掩行蹤。
已至登峰造極境的斂息術一旦施展，別說普通人，哪怕跟趙崖同級的武者，不仔細觀察的話也休想發現。
腳尖輕點地面，然後趙崖便無聲無息的飛入了黑暗之中。
幾個縱落，趙崖來至了永盛布莊的後院。
剛纔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暗暗記住了這裡的佈局。
寧山峰住的是正房，而在正房後面還有兩處院落，那裡應該便是女眷所居之地。
趙崖先落至正房的屋檐之上。
此時屋裡還亮着燈，並傳來說話之聲。
趙崖側耳傾聽。
只聽寧山峰先咳嗽了一陣，然後氣喘吁吁的說道：“珊兒，你覺得這位趙少俠能幫咱們找到幕後真兇嗎？”
沉默片刻後才聽寧珊說道：“我也不確定，但看今天的樣子，他似乎也沒找到什麼頭緒。”
“唉。”寧山峰長嘆一聲，“其實早就該想到的，這位趙少俠雖然功夫不錯，頭腦也有，但這次的事過於離奇，哪裡是短時間內便能找到頭緒的。”
“這也是我寧山峰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只是連累了你啊。”
“父親……。”
“不必說了，我已經想好了，明天若是再找不到頭緒，那你就帶着布莊的錢財遠走高飛。”
“可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布莊不就徹底完了嗎？”
“你以爲你不走咱們布莊就完不了了嗎？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活夠了，到時候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你不同，你還年輕，而且還沒許配人家，若是留下來，我怕你再被歹人惦記上啊，畢竟……那對咱們寧家下手的人可是一直沒現身呢。”
趙崖聽了暗自點頭。
不得不說這寧山峰不愧是馳騁商場多年的老江湖，頭腦確實清晰。
至少這點就看得十分透徹。
此時寧珊還想說什麼，寧山峰說道：“不必多說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趕緊下去休息吧。”
“是！”
寧珊只能應了一聲，然後起身離開了。
出得門後，她失魂落魄的往後宅走去。
寧珊住在西邊那處院落，東邊自然便是那位寧夫人所居之處了。
趙崖目送着寧珊的背影進了西院，然後轉頭便去了東邊。
此時這處院落的房間窗戶都黑着，似乎人已經睡下了。
趙崖悄無聲息的落在房檐之上，慢慢挪動着腳步，同時細細傾聽着。
終於。
他眼前一亮，然後停下了腳步。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屋中傳來了說話之聲。
雖然聲音很小，但以趙崖的耳力，仔細聆聽的話還是聽得十分清楚。
只聽屋中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張姨，你不必擔心，最遲這兩日東西便能全部運走，到時候你算是立下了首功，堂主以及韓師兄一定會重重獎賞你的。”
而後寧張氏的聲音才傳來。
“可我還是有些害怕，你是不知道剛纔那趙崖問我話的時候我有多緊張，那傢伙的眼睛似乎能把人都給看透一樣，我總覺得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呵呵，張姨你不必這麼害怕，就算這個姓趙的發現了什麼又能如何？他要識趣的話也就罷了，若真敢往下深究，那我們極樂教自會教他做人。”陌生女子冷笑道。
聽到極樂教這三個字，房頂上的趙崖亦是微微一怔，旋即便無聲冷笑起來。
還真是冤家路窄呢。
這是第幾次跟極樂教的人對上了？
不過對於這個結果趙崖也並不感到意外。
從最開始他就不認爲這件事會是這位寧夫人自己做的。
畢竟她雖然是寧山峰後娶過門的續絃夫人，並非原配，但在寧家也待了十幾年了，平日裡過的也是養尊處優的優渥生活。
這種情況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背叛的事來。
除非有人在背後教唆。
只是不知道極樂教給這個寧張氏開出了什麼條件，以至於讓她做出這種吃裡扒外的事來。
趙崖也沒着急，繼續往下聽着。
就聽寧張氏說道：“我自然相信咱們極樂教的實力，但最近這幾天我總也睡不着覺，總覺得對不起寧山峰，畢竟他平時對我不錯……。”
“住嘴！”陌生女子呵斥了一聲，然後才語重心長道：“張姨，你這麼這麼糊塗？”
“這寧山峰平時對你是不錯，可那都是小恩小惠，如何能跟救你於這五濁惡世的神教相比？再說了，難道你就不想獲得那仙藥，從此青春永駐，得享極樂嗎？”
提到仙藥二字，寧張氏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當然想！說實話，我長這麼大，只有那天吃下仙藥的時候才明白什麼叫人間極樂。”
“這就對了，只要你好好聽話，神教不會虧待你的！”
“是！”
“這兩日你穩住心態，那趙崖再找你，你就一問三不知，諒他也拿你沒辦法，我走了。”
說完，後窗戶被人推開，然後一道身影從中躍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寧張氏站在窗前，神情有些複雜。
她確實對寧山峰有些愧疚，可一想到那蝕骨銷魂的極樂仙藥，她便又狠下心來。
只要能獲得仙藥，青春永駐，區區背叛又能算得了什麼？
她關上窗戶，回去睡覺了。
與此同時，趙崖正在趕路。
輕盈的身軀猶如敏捷的雨燕一樣，連半點波瀾都沒激起，在風中無聲的滑行着。
若不是偶爾需要在屋檐或者牆角上點一下腳，簡直就跟飛行沒什麼兩樣了。
在入了登峰造極境之後，趙崖的身輕如燕身法已達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別說同境界的高手，即便四境巔峰的武者也沒幾個有他身法快。
所以當趙崖追蹤這個極樂教的女子時，對方連半點察覺都沒有。
跟着她兜兜轉轉，繞着郡城轉了一個大圈子後，終於來至了一處隱蔽的小巷之中。
這女子回頭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之後，這才上前輕輕叩了叩門。
篤篤篤。
暗含規律的敲門聲後，房門被打開，然後這女子閃身進入其中，反手又將門給關上了。
趙崖站在小巷外的陰影中看着這一幕，沒有急於行動。
因爲他隱約感覺，這條小巷似乎有人正在暗中窺探。
如果自己貿然進入的話，一定會驚動裡面的人。
所以趙崖也沒着急，而是靜靜的等待着。
良久，那種感覺方纔消散，而後趙崖晉入斂息狀態，無聲無息的潛了過去。
這是一處小小的院落，此時屋中亮着燈，剛剛跟寧張氏說話的那名女子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跟一個人彙報着什麼。
“啓稟韓師兄，今日寧家請來了鼎泰武館的那位趙崖，正在調查庫房失竊之事。”
“這件事我已知曉，那趙崖發現什麼了嗎？”這位韓師兄的聲音雌雄難辨，分外詭異。
“應該沒有，但他曾見了寧張氏一面，並問了幾句話，那寧張氏因此一直擔心事情敗露。”
“呵呵，敗露又能如何，現在布匹已經到手，不日就將運走，她不過一個棄子罷了，事成之後殺了便是，不必理會。”
“是，屬下也是如此想的，因此剛纔便先用話穩住了她。”
“做的不錯，事成之後我會在堂主面前向你請功的。”
女子大喜，“多謝韓師兄，師妹必不忘韓師兄栽培之恩。”
說着女子仰起頭來，臉上帶上了一絲媚笑，“師兄，需要師妹侍寢嗎？”
“不必了，今天在商家酒會上多喝了幾杯，現在有些勞累。”
“是！”
“最近你要多留點神，隋媚媚一去不返，堂主爲此十分震怒。”
曲瀟瀟渾身一震，眼神深處閃過一抹喜色，但很快便被她掩飾過去，然後故作驚訝道。
“隋師姐真的出事了嗎？”
“不知道，但確實斷了消息。”
“聽說隋師姐是去尋找程師妹的下落了？”
“沒錯，正因如此堂主纔會如此震怒，畢竟一年多時間內接連兩人下落不明，顯然暗中有人在跟我們極樂教作對。”
曲瀟瀟聽得心頭凜然，再次致謝道：“多謝師兄提醒，師妹必當銘記在心。”
“下去休息吧。”
“是！”
曲瀟瀟去了隔壁房間。
這位韓師兄坐在屋中，燈光照耀在他那張比女子還要豔麗的臉蛋上。
正是曾在商家酒會上出現的那位韓素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