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酒樓之外傳來裴全安那憤怒欲狂的吼聲,然後便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進來。
望海真勁隨之展開,裴全安好似一頭髮狂的獅子,手腳並用,對趙崖展開了猛烈攻擊。
對裴全安來說,剛剛那一拳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自己好歹是個開脈,雖然是纔開闢的經脈,但也不是一個五境能比擬的。
因此在裴全安看來,自己之所以被轟飛出去完全是因爲對方不講武德,突然偷襲所導致。
尤其還是當着新收來的小師妹的面,這如何能不令其憤怒。
嘭嘭嘭!
一連串好似爆竹般的炸裂聲中。
雖然裴全安幾欲殺趙崖而後快,出手就是殺招。
可趙崖卻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後退半步,而是舉拳相迎。
不僅如此,在接下這一波如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之後,趙崖突然輕笑一聲。
“打了這麼半天,現在該我了!”
話落,趙崖突然飛身躍起,全然不顧轟向自己的拳腳。
裴全安眼前一亮,望海真勁被催發到極致,試圖一擊斃命。
可當他真的一拳轟在趙崖身上後,突然無比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真勁居然根本無法滲透進去,反而被反彈回來。
這種感覺就彷彿轟在了用無數層牛皮鞣製而成的護甲上一樣,極爲難受。
橫煉功法?
怎麼可能,這人身材瘦削,怎麼看都不像是專練橫煉功法的武者。
這樣的話,他如何能抵擋得住自己的全力一擊?
莫非他身上穿有寶甲?
這些念頭在裴全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一聲輕笑自耳畔傳來。
“就這點實力了嗎?”
隨着話音,一個拳影在裴全安的視線中迅速擴大。
所帶來的凜冽拳風將裴全安的頭髮衣襟都吹動的搖擺不定。
裴全安悚然一驚,因爲他感受到了這一拳的威勢。
如果砸中的話,自己勢必落敗。
可這時候想躲閃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舉起雙手來,瘋狂調運丹田內僅剩的望海真勁,勉強招架。
轟!
裴全安就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一頭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了一樣,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直接將他轟飛出去。
不僅如此,因爲力量過大,他的雙手都出現了輕微的骨裂,雖然沒有折斷,可也差不多了。
裴全安心中大駭。
這他媽是五境該有的實力嗎?
可不等他喘息,趙崖便再次衝了過來。
“再接我一拳試試!”
這一拳趙崖奮起了全身之力,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臻至完美。
可以說,這是沒有啓用破境天賦的情況下,趙崖所能打出的最強一拳。
拳鋒直指裴全安的面門。
裴全安終於面現恐懼之色。
因爲他無比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毫無疑問,這一拳就是奔着轟殺自己來的。
可此時的他已經退無可退,連抵擋招架都做不到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冷哼自遠處傳來。
“小輩敢爾!”
隨着話音,一道身影以近乎鬼魅般的速度衝至場中,對着趙崖的手臂便是一掌。
掌風如驚濤駭浪,還未臨身,趙崖便已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是望海真勁。
而且還是比裴全安所用的望海真勁精純許多倍,也強大許多倍的真勁。
隱隱間,趙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似乎都身陷無邊海洋之中,受那無比巨大的浪潮之力的牽引。
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趙崖絲毫不慌,反而冷冷一笑。
“終於肯露面了!”
早在剛纔跟裴全安動手的時候,趙崖就感覺遠處有一道目光在窺視自己。
這種窺視不同於其他人的好奇,而是充滿了惡意。
趙崖當時就推斷這應該便是裴全安的師父了。
所以在出拳轟殺裴全安的時候,趙崖早就做好了準備。
此刻,面對這強大到近乎詭異的一掌。
趙崖身形急退。
但這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趙崖,掌風如跗骨之蛆,緊隨而至。
但就在這時,場中突然炸開了一抹刀光。
不管是酒樓之中還是在遠處觀戰的人羣,都只覺這一刀雖遠卻近,就彷彿是斬向自己的一樣,帶着令人恐懼的殺意。
一些實力稍弱的武者更是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與此同時,趙崖就感覺自己這一刀好似是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之中斬過一樣,刀身各處都傳來詭異的拉扯之感,阻止着它的前進。
但趙崖毫不畏懼,刀鋒以極快的速度震顫起來,抵消着望海真勁的侵蝕,並於掌風之間的空隙橫斬而過。
可下一瞬,趙崖就感覺自己的刀好似砍在了某種極爲柔韌的物體之上,根本無法深入。
有人微微驚咦了一聲。
顯然出掌之人也沒料到,趙崖這一刀居然能斬破自己的望海真勁。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憑這樣的刀法,還傷不了自己,反而更激起了這人的殺意。
此子才五境就已有這般實力,假以時日那還了得,所以絕不可留。
可就當他再次舉掌,準備痛下殺手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強烈的威脅之感,好似被一條巨蟒盯上了一樣。
他以近乎不可能的速度轉過身來,舉掌相迎。
咚!
一聲沉悶到令人想要吐血的聲響傳開,巨大的衝擊波更是瞬間將酒樓大廳中所有的桌椅門窗全部摧毀。
而後才見秦建極冷冷道:“沈九,你是真以爲我蒼龍寺無人了嗎?”
動手之人正是望海樓的九長老,沈九沈子庚。
沈九往後一撤,站在了業已變得光禿禿的窗戶洞上,淡淡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南蒼龍的秦建極秦長老,但你要搞清楚,是你的人先要殺我徒弟的,我不過是在替你教訓他罷了。”
“替我教訓?”秦建極怒極反笑,“看來我蒼龍寺真是勢頹了,不管什麼人都敢大言不慚的說兩句。”
“也不用說這麼多廢話了,小輩的爭鬥由他們去,咱們兩個現在打一次生死不論的比鬥,你看如何?”
說話同時,秦建極身周氣流擾動,尤其是雙拳處,更是隱隱形成了氣旋風浪,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沈九見狀眼中現出一抹忌憚之色。
秦建極成名已久,實力超強,尤其是一手拳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再加上蒼龍寺那聞名天下的蒼龍真勁,沈九並無任何必勝的信心。
幸好就在這時,玉龍城的守衛匆匆趕來了。
帶隊的將官正是之前阻止秦建極跟北宗駱從寬爭鬥的那位。
此刻,他一見動手的又是秦建極,而且還將這偌大的酒樓弄得一片狼藉,不禁滿心無奈。
“秦長老,怎麼又是您啊?”
秦建極面沉似水,“不是我要破壞規矩,而是他人欺我蒼龍寺太甚,我不得不出手。”
這位帶隊將官也看到了沈九,認出了他乃是望海樓的人,心中更是無奈。
不管是蒼龍寺還是望海樓,都不是他這個小小的玉龍城的將官所能惹得起的。
可職責所在,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二位若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大可去城外解決,這次雖然沒有當街比鬥,可偌大的酒樓被你們弄成了這副模樣,這該如何解決?”
正在這時,就見桂鶴書突然哈哈一笑,然後走上前來說道:“這位將軍,其實剛纔都是誤會,不如這樣,這次的損失都由我包賠,您看如何?”
“你是……。”
“在下墨海城桂鶴書!”
“原來是桂家主,這樣自然再好不過,可下不爲例,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破壞規矩,在城中動手了。”
“好,下不爲例。”
桂鶴書很痛快的掏出了一筆錢,作爲這次比斗的賠償。
對擁有墨海這個搖錢樹的他來說,花些錢根本無足緊要。
更何況這次的比鬥還大大的爲自己兒子出了口惡氣,所以這筆錢他更是花的心甘情願。
得到賠償之後,酒樓掌櫃還有這位將官自然也就不能再說什麼了。
而望海樓的沈九在查看了一番驚魂未定的裴全安,確定自己徒弟沒什麼事後,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衝秦建極一抱拳。
“秦建極,這筆賬我記下了,日後必要清算,咱們走着瞧。”
“別日後,不如現在就去城外算一算如何?”秦建極毫不在意這些威脅,反而咄咄逼人的說道。
“哼!”
沈九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帶着自己的徒弟灰溜溜的走了。
臨走之前,南宮嫣然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桂玄清一眼,結果往常總是對她笑臉相迎的桂玄清,此刻卻扭過頭去連看都沒看她。
直到南宮嫣然離去之後,桂玄清才神情黯然的低下頭,對着趙崖鄭重其事的一施禮。
“師兄,多謝。”
趙崖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行了,都是自家師兄弟,何須如此客氣。”
桂玄清心中涌過一絲暖流,之前的生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感動。
“嗯!”他重重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這時秦建極走了過來,有些關切的看着趙崖。
“怎麼樣?”
“回長老的話,我沒事。”
“確定沒事?我剛纔可是見那裴全安一拳打在你身上了。”田一新這時候也湊了過來,有些擔憂的說道。
趙崖一笑,“放心吧,就憑他那點實力,還打不破我的防禦。”
趙崖剛纔是故意賣了個破綻,爲的就是想通過這裴全安驗證一下自己的金身化甲訣,到底有多高的防禦力。
結果令趙崖很是滿意。
至少裴全安這樣的開脈是打不破自己的金身化甲訣的。
聽到趙崖的話,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以後不可如此魯莽了,就算你有橫煉秘法,但開脈真勁多不勝數,你不知道有哪些真勁是專破金鐘罩鐵布衫的,所以還是得小心行事。”秦建極告誡道。
趙崖點點頭,“是,我記住了。”
這時桂鶴書在一旁說道:“現在時間不早了,既然這裡吃不了飯,咱們還是趕緊去別家吧。”
“好!”
衆人自無意見,轉身離開了。
可等他們走後,在遠處觀戰的人羣卻是一陣騷動。
“嘶,我之前一直以爲蒼龍寺已經完蛋了,結果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武者感嘆道。
“那位秦長老出拳之時,我就感覺好像有一條真龍出現在天空之中一樣,蒼龍真勁,當真名不虛傳。”有武者悠然神往。
“我覺得還是這個蒼龍寺的弟子最厲害,看上去才五境,結果居然能壓制開脈境,真是不可思議。”
“聽說他是今天才拜入的蒼龍寺,還有桂家的那位少爺也是如此,莫非這蒼龍寺要重新崛起了?”
“望海樓的面子這下可算是丟大了,估計這件事不算完,肯定還會有後續。”
就在這些議論聲中,在距離酒樓不遠處的一座客棧之上,駱從寬站在窗前,面色平靜的聽完手下的講述,然後說道。
“你說這個趙崖居然差點殺瞭望海樓的裴全安?”
“千真萬確,當時屬下就在現場,確定都是真的。”
“裴全安此子什麼修爲?”
“聽說最近纔在沈九的幫助下開的脈,並不算強。”
“不算強也是開脈,這個趙崖能以五境反殺,可見其潛力十分驚人,派人去調查一下,看看此人跟蒼龍寺到底有什麼淵源。”
“是!”
“還有桂家,按理說以他們家族的實力,想拜入天一閣有些困難,但如望海樓龍象院這樣的宗門還是不在話下的,怎麼突然拜入了南蒼龍,這也得仔細查一下。”
“明白。”
就在北蒼龍寺這邊被驚動之時,在另外一處豪華客棧之中,一間佈置典雅的房間之中,有兩人正在對弈。
其中一人一身白衣,面如白玉,甚至連眸子都是玉石般淡淡的白色。
在他對面則是一名戴着面紗,猶如畫中人的女子。
“蒼龍寺的秦建極以前一直很低調,沒想到這次的開山大典卻是大出風頭啊。”女子微笑道,然後輕輕落下一子。
男子持子在手,語氣淡漠道:“他不想出手也不行了,分裂勢頹了這麼久,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盯上了他們蒼龍寺,再不震懾下宵小,那蒼龍寺就真不配再在化外十三宗中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