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105真武七截陣

武當諸俠都是當世成名已久的第一流高手,莫聲谷年紀最小,但近年來武功大進,曾在光明頂上以“七十二路繞指柔劍”刺傷白眉鷹王殷天正,端的威震江湖。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在卓凌風手下如同三歲稚子,毫無還手餘地。

這就彷彿當初師父在三清殿上制住玄冥二老之一那般舉重若輕,蕭灑自如。

宋遠橋當下笑道:“卓幫主神功,我等不才,請教一二。”

他執禮甚恭,卓凌風亦笑道:“好說,好說,宋掌門不必客氣。”說着手臂回收,再挺劍刺向莫聲谷咽喉。

饒是武當諸俠知道卓凌風這是故意爲之,關心之下也是魂飛魄散,莫聲谷究非凡俗,乘着卓凌風手臂回收之時,當即往後急掠。

卓凌風手臂回收再刺劍,就是好慢上一拍,讓莫聲谷脫身。

以他的武功,若是刺人又安需回收手臂,他只是不想讓武當五俠還未動手,又添上一筆心理負擔罷了。

而今眼見莫聲谷退後,卓凌風微微一笑,手臂不動,但掌心勁力微吐,長劍化作一道白光,直奔莫聲谷面門。

莫聲谷看的明白,這一劍來勢兇猛,但他已經被卓凌風妙擒,這又是師父親賜長劍,若是躲開,也太沒臉了。

他素來豪勇火爆,兩掌向內一夾,夾住了劍面。

然而頓覺一股柔和大力從劍刃沛然涌出,虯髯戟張,身不由主向後退出,這時勁風忽來,一隻大袖凌空一卷,將那長劍裹住。

這揮袖之人正是武當諸俠之首宋遠橋,他是張三丰首徒,內力只不及空聞方丈、滅絕師太深厚,一衆師弟都有所不及,自然非同小可。

有了這一幫手,莫聲谷大喝一聲,氣沉丹田,腳下一挫,止住退勢。

卓凌風笑道:“武當首徒果然不凡!”身子驀地前掠,來勢如箭,曲起左手食中兩指,疾向宋遠橋雙目挖去。

眼珠乃是人體最爲柔弱的部位,別說被插實縱然被指風擊中,雙目必盲無疑。

宋遠橋大駭之下,右手翻起,護住面門,左手反去勾拿卓凌風腕脈。

怎料卓凌風左手腕一翻,纏住了他的手腕,宋遠橋還未及擺脫,只覺腰間一動,風聲颯然,長劍已落在卓凌風右手中。

卓凌風這一招用的是丐幫鎮幫之寶“打狗棒法”的絕招“獒口奪杖”。倘若竹杖被高手敵人奪去,只要施出此招立時奪回,百試百中。

當年黃蓉在丐幫君山軒轅臺上用這招,從楊康手中先後數次奪走打狗棒,端的神乎其技。

而卓凌風武功勝過當初的黃蓉何止數倍,慢說宋遠橋,即是武功高出宋遠橋數倍之人,遇上這招也決保不住兵刃。

卓凌風手法過快,宋遠橋也不認識“打狗棒法”,但武當派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之說,他又是武當掌門,被人一招奪去了配劍,這比莫聲谷敗的還慘。

身子左轉,左手已然掙脫卓凌風控制,與此同時,右手疾如流星,直拍面門。

卓凌風大是驚異,“咦”了一聲,左手畫了一大圓弧,直擊出去。

“砰”的一聲大響,卓凌風身子微微一晃,宋遠橋無法穩住身軀,向後退了三步。

只感到自己氣血上涌,又晃了兩晃,才穩住身形。俞蓮舟等人趕忙上前扶住,說道:“師兄,你沒事吧?”

宋遠橋只覺得胸間真氣如翻江倒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卓凌風也覺詫異,剛纔他已將宋遠橋手腕纏住,拔出他的長劍之時,對方肌膚上竟然生出一股神妙潛力,滑如油脂活鯉,生從他手中掙脫。

雖說自己並未下殺手,力未用足,但這也是從所未有之事,心下佩服。

趙敏笑道:“我武當派的掌派大師兄果然了得,我還沒見到過,能從我夫君掌控之下脫出手的人物呢!”

她是誇宋遠橋,一雙妙目卻凝視着卓凌風,目光中掩不住喜悅無限,心想:“我夫君果然天下無敵,什麼少林神僧、武當掌門,都有走不過第二招!”

宋遠橋雖然脫出卓凌風掌握,但手腕上已經留下了四條血印,更是被人奪走了配劍,不覺雙頰發熱,心道今日五人若不勝卓凌風一人,武當派與恩師的威名全是丟盡了。

俞蓮舟突然抽出腰間長劍,淡淡道:“我恩師手創了一門陣法,名曰真武七截陣,好向閣下請教!”

卓凌風微微一笑:“這是卓某的榮幸!”

他之所以如此,爲的就是領教這門被前世很多人鼓吹天下第一的陣法。

手一揚,噗的一聲,宋遠橋的長劍插在他前足,閃閃發亮。

“卓某就不客氣了!”

卓凌風一聲銳喝,揚起右掌向宋遠橋拍落。

宋遠橋看着掌來,不閃不避,俞蓮舟與張松溪旋身而動,長劍有如毒蛇出洞,飛鳥投林,刷刷向前刺出。

卓凌風身子一晃,從兩人的劍影間飄然穿過,有如一縷輕煙,仍向宋遠橋攻去,然而眼旁白光一閃,一柄劍斜撩而至,正是殷梨亭。

卓凌風拂袖盪開,但這時身後涼風乍起,身軀急轉,雙掌擊出,“鐺鐺”兩聲,擋開了俞蓮舟、張松溪長劍。

莫聲谷暴喝一聲,長劍如點點流星直攻而來,卓凌風腳踏方位,連走三步,忽的手臂一轉,一招“黃龍翻身”,直拿殷梨亭胸口。

俞、張身隨劍走,刺向卓凌風胸腹,不料招式甫出,卓凌風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從三個方向,一齊搶上,宋遠橋足方落地,只感風聲颯然,一掌直奔前胸而來,不敢硬接,一招太極拳“攬雀尾”,想卸開掌力,卓凌風已經攻向俞蓮舟、張松溪長劍。

霎時間幾人兔起鶻落、身影縱橫,這正是武當派真武七截陣法。幾人藝出同門,攻守有方,果真威力倍增。

宋遠橋見五俠已經聯接成陣,攻守有度,心頭大喜。

要知道這門陣法是武當派祖師張三丰,,當日見了真武神像座前的龜蛇二將有所領悟而成。他心想這一龜一蛇正是兼收至重至靈的兩件物性,竟從中創制出一套精妙無方的武功出來。

然而,從大氣磅礴的龜、蛇二山,山勢演化而來的武功,決非一人之力能同時施爲。

於是他傳了七位弟子每人一套武功,各有精微奧妙之處,若二人合力,則攻守兼備,威力大暗。若三人同使,比二人同使的威力又強一倍。四人相當於八位高手,五人相當於十六位,六人相當於三十二位,七人相當於六十四位當世一流高手同時出手。

因無機緣,此陣一直未經實戰,只在張三丰百歲壽辰之際,羣雄上武當山逼問張翠山時,宋遠橋決定用此陣,誰知此陣未擺,張翠山夫婦卻因驚痛愧疚雙雙自刎。

而武當五俠都是當世一流高手,單隻一人都可以縱橫天下,很少有人值得他們兩人聯手,更別說五人。

所以這“真武七截陣”壓根沒對敵過,而今遇上卓凌風這等不世出的高手,五人除了擺出這路陣法堪與之匹敵,再無二法。數招之間,卓凌風就覺宋、俞、張、莫等人,掌力招式與先前大不相同,心道:“前世就聽說‘真武七截陣’厲害,不料當真有幾分道理,且看是否有那麼神乎其神,能否勝過天罡北斗陣。”想到這裡,抖擻精神,襟袖飛揚,拳掌飄飄,揮灑而來。

他如今的武功可謂隨心所欲,無不恰到好處,身法運轉,掌袖齊動,守中有攻,無不妙合天理,不但把武當五俠的劍勢一一化解,而且反擊之勢來得更快。

武當諸俠見他出手彷彿漫不經心,但如行雲流水,游魚躍兔,似落又起,快得叫人看不清其中的變化,但覺四周巨力奔涌旋轉,勢如汪洋。

饒是五人交相變化,可明明見他在彼,招式到時,忽又到了別處,故而招招無果。以至於心裡生出錯覺,卓凌風壓根兒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影,無論他們怎生出招,貌似都是徒勞,若非五人陣勢已成,早就一敗塗地。

卓凌風也覺五人內力深厚,單隻長劍即變化萬端,奇幻莫測,而且配合得絲絲入扣,天衣無縫。他心中明白,只要稍有閃失,就會被別人刺中。

雙方攻防之快,直如流光魅影,其中驚險百出,看得趙敏幾乎喘不過氣來。

作爲卓凌風來說,他到了倚天世界就沒遇上過對手,唯一一個黃衫女武功固然厲害,然而他不敢施展從“古墓”學來的武功,打得束手束腳。

而今遇上真武七截陣,纔算是真正施展本領了,那可真是壓力越大,越是興奮,雙手如猛虎雄爪,呼嘯掌風隨手而出。

鬥到三十招,武當五俠均覺一股熱風侵將過來,內勁涌出掌心,身隨劍走,每刺一劍,內勁便隨之涌出,刺的空氣中哧哧做響,劍光電奔,幻起一片森森劍幕。

可是武當五俠五劍合手,劍氣縱橫,五十招過去,仍未連卓凌風的影子都沒刺中。

宋遠橋等人心道:“卓凌風在我等包圍之中,來去自如,端的了得,難怪師父誇他武學修爲超凡入聖!但師父乃是天下第一,我等五人之力若是鬥不下一個弱冠之年的少年郎,武當派的臉也就被我們丟光了。”

卓凌風心道:“真武七截陣,果然有些本道。然而他們不能功力疊加,這就失去了陣法最大優勢,只能用來對付同級敵人,遇上絕頂高手,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他這感覺不過一念之間,要知卓凌風身經百戰,沒少與高手交鋒,出手往往手比眼快、心比手快,多憑直覺感知氣機。

這時已看出“真武七截陣”幾分奧妙,敢情這陣法由人互補破綻,攻敵手薄弱之處,如此循環往復,直至將對方攻敗。

所幸這陣法在招式上神妙無比,蔑以加亦,然而終究差了一環,還是最重要的一環,前世有人將它吹的太過了。

蓋因頂尖陣法有三合,乃是意合、氣合、勢合。

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陣”就是三合,全真七子心意相通,渾然一體,這是意合。

內力互相疊加,陰陽互濟,內力大增,這是氣合,那時施展出的招式正勢奇變、剛柔陰陽、無所不包,這便是勢合。

因爲內力到了絕頂之境,好多奇妙的武學招式才能施展出來,故而氣合纔是陣法最爲重要的根本,沒有這項技能,再妙的陣法,遇上超出自己境界的高手,都是無用。

所以“天罡北斗陣”在創作之人的定位中,是無敵於天下的陣法。

以黃藥師之能,正功奇技施展了無數種,也不能破陣而出。

縱然知道“北極星位”是陣法破綻,但只要佈陣之人領悟陣法奧妙,也搶不進去。

而“真武七截陣”根本沒有所謂的無敵定位,這時他便明白了,“真武七截陣”只佔了意合與勢合,他們互相能夠掩蓋對方破綻,一個護持一個,然而在內力上沒有增加。

以此對付同級的一流高手,自然可以以少敵多,然而面對卓凌風這種高手,這份優勢就顯得小多了。

因爲卓凌風內力比他們深厚的多,隨時都能以力破局,他若有心,用盡全力之下,隨時就能擊斷幾人長劍,也能將他們打得人仰馬翻。

是故武當五俠招式上自成循環,強弱互補,但面對卓凌風的進攻,只能是“圍魏救趙”,以卓凌風的厲害,一旦決定破陣,五人立時便有敗亡之患。

畢竟他們招式再妙,內力不及卓凌風深厚,根本無法硬接對方掌力,只能避其鋒芒,從側面迂迴攻擊,

但如此一來,他們還是不脫卓凌風掌力圈子,自然要與其掌風抗衡,又要照護自己兄弟的破綻,如此心力交悴,不到百招,以五人的深厚內力,居然微微喘息起來。

卓凌風身經百戰,這等良機安能放過?心念一動,一股掌力從手中呼嘯而出。

砰的一聲,正中張松溪長劍,那幻起的劍影,突然被直盪開去,卓凌風信手一掌擊出,

俞蓮舟早已一劍平推而至,名爲削卓凌風右腕,但其中暗蘊有攻向他咽喉右胸的狠招,劍招蓄勢待發。

倏然間卓凌風食中二指駢指探出,只在俞蓮舟長劍上一點一撥,他劍刃上彷彿波浪起伏,長劍便斜斜向外蕩去,一切後招都沒了。

張松溪少了師兄護持,頓覺狂風撲面,長劍還不及回收,翻手一掌拍將過去,兩掌一交,身子飄退數尺,臉上騰起一股血氣。

同一時間,卓凌風雙袖分別拂向殷梨亭、莫聲谷長劍,後腳反踢宋遠橋,這幾下力大招妙,五人武功精強,也登時手忙腳亂。

而且五人此時只覺得雙臂痠麻,胸中氣息登時沉濁,運轉真氣越發難以自如。除了宋遠橋與俞蓮舟還能應付,但也暗中叫苦。

張松溪暗暗心驚,叫道:“太極拳!”

面對這種局勢,俞岱巖正自心急如焚,被這一言點醒,疾聲喝道:“嚴守門戶!”

饒是武當五俠縱然心志堅圓,遇上如此情勢,也不得不收回長劍,施展“太極拳”防護自身,用以回氣。

他們這幾個月在武當山上自然得張三丰傳授“太極神功”,其內煉氣之法更爲精妙,這樣一來,就能緩緩恢復真氣,再待機而動。

不過他們這樣一來,也讓卓凌風壓力減輕,他此時也不急着擊敗幾人。

卓凌風不僅想要折服幾人,還有意與張三丰一戰,所以有意讓武當諸俠將太極施展出來,讓自己練練手,突然心神一震,目光轉投向遠處一棵大樹。

卓凌風冷哼一聲,腳下一踢,一根枯枝向着大樹奔去。

那枯枝輕飄飄的,不過數兩輕重,然而卓凌風這一腳踢出,帶出了嗚嗚聲響。

武當五俠與趙敏都不料卓凌風突然向大樹出手,均是心中驚愕。

然而卓凌風察覺有人藏在左近,分心別顧之下,落在武當五俠眼中,這就是大破綻,但他們也都是當世高手,也不乘人之危。

也都收手,循枝看去,就見大樹濃蔭中颯颯一動,也射出一根枯枝。

兩根樹枝一碰,只聽哧的一聲,枝斷葉碎,聲勢驚人。

卓凌風固然厲害,這人也極爲了得,內力絕不在宋遠橋之下。

武當五俠與趙敏忍不住心下驚疑,定睛一瞧,但見大樹上縱下一名灰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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