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樑小櫻一直更希望宗嚴能儘快解決掉下面所有的忍者,她覺得就剛纔宗嚴“迎風一刀斬”那實力,要對付一羣忍者,應該不在話下才對。
但很快她又發現,忍者之所以能被叫做忍者,其中不乏實力足以匹敵高手的“人才”。之所以要在“人才”兩個字加引號,自然代表着不尋常的手段,包括卑鄙的、狡詐的。宗嚴連續斬殺了個敵人,身體卻開始微微搖晃,樑小櫻心中一寒,除了忍者放的毒煙毒霧,還有什麼能對付得了柳生宗嚴?
“不行,我要下去,將軍大人,跟我一起跳下去!”沒等足利義昭回過神,樑小櫻已經拉着他跳下了那棵大樹,根本沒注意到將軍已被嚇得面色如土。
“小櫻,當心後面!”對面傳來了宗嚴的驚呼。
樑小櫻大驚,忙抓着足利義昭的手腕迅速轉身,右手單刀當一橫。只聽見“噹啷”一聲響,一名忍者扔出的鐵鉤正好鉤在她的菜刀,要不是宗嚴的提醒,恐怕她早已遭了暗算。
好狠毒的敵人!甩開鐵鉤,她已勃然大怒,左手死死抓住足利義昭的手,右手來了個菜刀當棍棒使,方形的刀頭一下照撲前來的忍者面門戳過去。
那忍者的套路,樑小櫻見英雄使用過,確定是甲賀流的體術,更確定這幫人全是甲賀忍者,看到對方的反應,她反而放心了許多。雖然單刀對於她來說,不像雙刀那樣熟練,但她始終是個練武的天才,把詠春拳的招式化到短兵短刃的單刀來,也未嘗不能發揮作用。那忍者從未見過這種招式,躲開了臉,前卻被刀頭撞個正着,像被推倒的門板似地跌了個四腳朝天。
“詠春門……那個組織,果然是你……”那忍者發現了什麼,欲用忍者的方式給同伴傳情報。
樑小櫻一狠心,擡手前又是一刀,切斷了他的咽喉。那忍者話沒說完,已然斷了氣,頸中鮮血狂噴,紅色的點子濺在了她的臉、衣衫,她忍不住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老天爺,她又殺人了!
不過,她此時很清楚地知道,她若不殺人,危險的不只是她、宗嚴和將軍,還有遠在越後、卓翼飛和他的組織,以及守候着她回去的景虎。因此,她不僅要殺了那個忍者,還必須得和宗嚴一同殺掉所有來圍攻他們的忍者。如果英雄還跟晴信一起活在這個世的話……她想,她可能註定要對不起有一半甲賀忍者血統的北島英雄了。
“宗嚴,快走!”
她呼喊着,趁着忍者被一個個在地的時機,他們一定要突圍,要迅速離開。
宗嚴聽到了她的呼喚,賣個破綻閃過身來,一把背起足利義昭就往前飛奔,樑小櫻會意,在後掩護。
他們好容易跑到了一條河邊,但前面已經沒有路了,樑小櫻清楚地聽見了後面追擊的聲音。這次,她確定不是忍者,而是,甚至還有手持洋槍的傢伙。
“可惡,織田信長果然派兵來抓人了,我們的行動到底是怎麼被那個魔頭知道的?”她恨恨地捏着拳頭。
“跟你無關,小櫻,是我,織田信長或許早就不信任我了。”
宗嚴一向嚴肅的語氣,現在竟意外地變得溫和,甚至隱隱透出了苦澀的味道,聽得樑小櫻不禁心酸。倘若這個時代沒有她的出現,宗嚴就算爲織田家死了兒子,起碼織田信長還信任他、尊重他,可如今呢?她以爲自己能幫助宗嚴躲過爲織田家犧牲家人的劫難,不想又弄巧成拙,從這一天起,宗嚴已無家可歸。
“宗嚴,將軍大人,我們跳下這條河。”凝視着湍急的河水,她內疚而又堅強地做出了決定。
足利義昭臉色煞白,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行不行!這河水那麼急,你沒看見面有很多漩渦嗎?會水的人跳下去都會屍骨無存,何況我還不會水呢!”
“將軍大人,您要還想報仇,就該像個真正的將軍,跟我一起和老天爺賭一把!”樑小櫻將拳頭舉到他面前,到了這種時候,她顯然沒心思再管敬或不敬。
“我相信你。”宗嚴淡淡地應了一聲,伸手拉住足利義昭的另一隻手臂,和樑小櫻相對一笑。
“不要!救命啊!”
他們架着足利義昭,就勢一同跳下了河,河,僅僅只剩下了將軍絕望的喊叫……等織田的武士們到達河邊時,已看不見半個人影,領頭的人吩咐手下道:“回去稟報主公,他們已喪生河中。”
足利義昭做夢也想不到,他明明跳下了湍急的河流,還會好端端地活着,只是暈着,很久沒能醒過來。
樑小櫻坐在山洞裡的一堆乾草,對面的石壁前,宗嚴正用一張灰色的布擦拭他的劍,看似面無表情,被微微火光映出的眼神卻藏着千愁萬緒。
“你那塊石頭真的很神奇,我從前的確沒見過這等神物,能帶我們安全渡河,還能直接把我們送到這裡。”宗嚴擦乾了劍,把火堆旁的位子讓出來,示意樑小櫻過去坐下。
樑小櫻走過去,坐在火堆邊烤了烤手,見宗嚴背對着她,也沒敢脫下衣服來烤乾。其實,她早想到龍角石每次都能帶她度過危難,而沒想到她這輩子還會和一個歷史極富盛名的男人,在某個山洞裡以這樣的方式同處。
“將軍身子不好,起碼要到明天中午才能醒過來,你不用擔心你脫了衣裳,會被我們看到,我背對着你就這樣坐着,可以一動不動坐好幾天,這你該知道的。”宗嚴似乎明白她在猶豫什麼。
樑小櫻苦笑着轉移話題:“你剛纔不是問這塊石頭嗎?是啊,這石頭確實是個寶貝,不過它脫離了我的手,就跟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兩樣。而且即使它在我手裡,也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發揮神效,否則,我很多年前就離開這裡,回到屬於我自己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