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康,你真的在這裡嗎?爲什麼清水吉政會去詠春堂?爲什麼你沒有親自來找我?懷揣着一大堆的問號,樑小櫻藉着夜色中走向吉原城。
日本古代的城池和中國的不同,多是藉着較高的地形簡單築造,四周圍着木製柵欄,尖端呈利刃形,最多隻有兩三人高。因此,若沒有本身的地利,要攻下一座城並不難,但戰鬥方式卻被侷限爲近身白刃戰,更是殘酷。相模如今處於安定狀態,吉原城的守衛並不算森嚴,樑小櫻投了顆石子引開守衛的幾個士兵,悄悄摸進了城中。
一間裝潢簡樸的屋內,亮着微弱的燭光,她憑着直覺走了過去,透過窗櫺的縫隙往裡看。
“氏康,是你嗎?”看清屋裡男子的背影,她低低地喚了一聲,欲推門走近。
然而,氏康並沒有轉過頭,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呼喚,仍坐在燭臺前垂讀書。
他怎麼不答應?難道是秉燭夜讀時,因爲太過疲倦,就這樣睡着了?樑小櫻掩上房門,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伸手觸上他的肩膀。她的時間有限,已經顧不得是否會吵到氏康,此刻,她只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氏康,快醒醒,醒醒,我是小櫻啊。”
她輕輕推了他兩下,誰料氏康猛一轉頭,右手閃電般伸出之際,一道寒光已朝着她面門突襲而來。樑小櫻大吃一驚,身軀往後仰倒,就地滾出數尺,退到神龕旁邊。
“你不是氏康!你……你是誰?”
“主公派來殺你的人。”那人擡起頭,聲調中挾着陰風,一雙眼瞼紅的眼睛,透着死人般的恐怖。他的右手正舉在臉的位置,蒼白的臉頰處,燭光正照在手中那件銀灰色的金屬小物件上。
“手裡劍?你是……”
樑小櫻猜到了,這個人是忍者,而且還是氏康的一名影武者,難怪身形、背影和氏康都那麼相似,連她也上了當。可是,這忍者口口聲聲說他是氏康派來殺她的人,她實在難以相信,她眼中的氏康是個堂堂男子漢,怎麼也不像陰險狡詐之人。若說從當日離開詠春堂那時起,他已經有這樣的決定,他根本用不着使用這種卑鄙的方式。莫非……她突然想到了白天來詠春堂拜訪的清水吉政。
前腳到詠春堂警告,後手便要殺人,如果今天所生的一切,都是清水在幕後操控,那老傢伙實在是夠狠。也許氏康根本就不在吉原城,樑小櫻恍然大悟,她只怕從氏康和她說暫別那天開始,就已遭到了清水的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對方瞭如指掌,連卓翼飛也成了他們利用的一枚棋子。清水是北條家重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的主公,絕不會愚蠢到用士兵圍攻的方法置一個姑娘於死地,那樣會敗了北條家的名聲。讓身手高的忍者結果她的性命,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倘若她死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
“嗖”沒等樑小櫻想清前因後果,那忍者雙手一揚,六枚手裡劍朝着她上中下三路分打。
媽呀!樑小櫻順手舉起一塊坐墊,騰地一跳。那忍者的兩枚手裡劍從她腳下飛過,四枚打在坐墊上,還好那坐墊裡有足夠多幹草和穀糠,沒被暗器打穿,否則她立刻就會遭殃。聽說忍者的暗器上都塗了劇毒,頭一次遭遇這種從前只在電影和動漫裡看到的傢伙,果然叫人捏了把冷汗。
她暗暗咬緊了牙關,她不能走出這個房間,只有打倒了這名忍者,她才能離開。因爲詠春拳要揮作用,她和敵人的距離必須要短,越是相隔近,威力越大。唯一能長距離作戰的招式,只有她曾經用過的那套“六點半棍”,但一來這裡暫時找不到棒子,二來氏康可能不在吉原城,要是出了這間房,萬一驚動太多人,她插翅也難飛出刀槍無眼的包圍。況且,即使不會驚動別人,她都明白忍者意味着什麼,一旦到了外面,就憑着敵人飛檐走壁、屢暗器那些招數,她完全佔不了上風。
不行了,必須戰決!樑小櫻眼見那忍者反手拔出忍刀,伸手一抖,刀刃順着一條長索“唰”地掠過,連忙側身閃過,忽地凌空疾翻,落下之時,左手緊緊抓住了忍刀柄上連接的繩索。
那忍者面色陡然鐵青,他只怕根本沒想到樑小櫻會來這一手,更是突然欺近他身前。他左手迅往後回縮,猛可裡亮出尖利的手甲鉤,向她右肩抓來。
不會吧?這傢伙渾身都是武器嗎?樑小櫻右手敏捷地一帶,剛纔接在手中的忍刀和對方的手甲鉤撞了個正着。她再也不敢猶豫,左指疾風般標出,那忍者一聲沉悶的呻吟,被標指打中右眼,趕緊伸手捂住,直往後退。樑小櫻趁勢舉掌撲上,倏地繞到忍者背後,使出氏康教的空手道招式,手刀使勁劈在他後頸,忍者終於來不及出聲音,昏倒在地。
他沒死掉吧?眼見忍者伏倒在地上,她確信他還有呼吸,心中的大石頭墜落,還好,這傢伙沒死,她下手還算恰到好處。她趕緊蒙上臉,躡手躡腳地摸出屋外,往歸途飛奔而去……
接着過去的三四天,詠春堂仍如以往一樣開業,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唯一讓樑小櫻腦袋有些暈的是,卓翼飛現自己被人利用,給她傳了假消息,令他愛慕的姑娘差點遇害,愧疚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出。
樑小櫻沒有責怪民國老鄉,即使責任在卓翼飛,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去顧及他。她所想知道的,是氏康此刻究竟在何處,以及查出在附近監視她的人。照理說,那天夜裡的忍者失手,清水最近幾天應該還會想辦法對付她纔是,可這些天來,周圍的一切,都平靜得有點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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