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的話,說得很有誠意。
起碼趙奢聽了,已是爲剛剛自己逼迫呂不韋的行爲,感到深深地羞愧和後悔。
秦越人卻對呂不韋誠意十足的話,很是嗤之以鼻,心裡暗暗鄙視道:說得真好聽,我可是知道你那酒坊裡,怕不下於百甕的茅臺酒呢!你也就是欺騙欺騙趙奢大哥還可以,想要蒙我,卻還不能夠!
呂不韋見到趙奢神情的變化,馬上趁熱打鐵道:“其實我激勵士兵的法子很簡單,只是問問他們家住何處,祖上三代都是幹什麼的,家裡親屬的情況而已。”
趙奢大惑不解的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嗎?呂兄弟,你要硬要如此解釋的話,可不太實在了啊!”
呂不韋淡然一笑,伸手止住了趙奢下面的話,繼續解釋道:“其實我問他們家住何處,只是想知道有沒有住在北疆之地的而已。就算他們家不住在北疆沿線,但祖上很有可能是住在那裡的啊!就算他們祖上也沒有住在那裡,但親屬中總有居於北疆沿線的嘛!我想大趙境內的百姓,只要和北疆沿線,沾上些淵源,就沒有誰沒受過匈奴的襲擾,總會和那匈奴有些宿仇累怨的舊賬吧!”
趙奢聽了,恍然道:“對啊,只要勾起家仇國恨來,自然……”
呂不韋見趙奢自以爲是的樣子,心裡暗暗的不爽起來。對於趙奢口中擡出什麼國家的概念,就能讓士兵奔赴沙場,呂不韋可是絕對不會如此認爲。
呂不韋搖頭打斷道:“錯了,我只是讓士兵們切身的感受到危機感,對匈奴的襲擾產生壓迫感。誰都有着家人老小,誰又能保證將來自己的子孫後代,不會生活在北疆沿線呢。國家,相對於自身的利益來說,根本就沒有大將軍想的那般重要。”
呂不韋說着站起身來,走到帥帳門處,拉開帥帳的簾子,望着外面一隊隊巡戈的士兵:“其實在士兵們的心裡,匈奴對自己家庭利益的威脅,纔是最最重要的!現在有個一勞永逸對付匈奴的法子,他們自然會義無返顧的去做,成功的話,起碼能保證百多年內自己的子孫後代,不會再生活在匈奴的陰影之下。就算失敗,也會被後世之人讚揚‘抵禦外虜’。”
趙奢聽了呂不韋的話,點了點頭,思索一陣,才堅毅的道:“看來爲了我趙某人的子孫後代着想,我還真的要對大王上書,請命北征之事了!”
正在這時,一位身着銅甲的將領快步行到帳外,單膝着地對趙奢稟告道:“大將軍,平原君已在平魚與魏國的信陵君、韓國的吉安君會晤,並請大將軍速去匯合,有要事協商!”
趙奢揮手屏退那將官,轉對呂不韋道:“呂兄弟,義父他老人家來後,把那件大事通知於我,我就馬上派人去通知了平原君趙勝。請他與韓、魏兩國馬上聯繫,現在你這‘事主’已是到來,我們也該啓程去與他們一會了。”
平原君和信陵君的大名,對於呂不韋來說,真可稱得上是如雷貫耳!畢竟這兩人都是這戰國時代,鼎鼎大名的四大君子中的人物,能夠見上一見,自己也算是不虛來這戰國時代一場。
但那位與兩人齊名的韓國吉安君,卻是何人呢?想來也應該是韓國的一位大人物吧!雖然自己現在,很想瞻仰下這些戰國名人,但呂不韋心裡更清楚,這面只要一見,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參與到,戰國七雄的征戰中去了。
而且這三晉,在諸國之中的實力,遠非屬於其強大者。
雖然趙國兵精將猛,在諸國中數一數二,但國力卻弱了少許。其餘韓、魏兩國,更是不用去說,不用與後來的強秦比,就是當前的燕、楚兩國中的任何一國,也可輕易滅韓吞魏。
呂不韋想到這裡,實在是不願意再參合到,這關係到數國的歷史事件中去,當下試探着對趙奢說道:“趙大將軍,其實我完全可以,把我分析出的事情經過,先告訴於您,這樣就可由您去和韓、魏兩家說清,何必要我自己親去呢。我一個小人物參合到,這諸侯國之間的事情裡,好象——”
“嘿嘿,呂兄弟這話就錯了!雖然你現在還是籍籍無名,但我想,去了平魚之後,用不了幾日,你就能成爲諸國間棘手可熱的人物。起碼我大趙和韓、魏三國,對呂小兄弟定是會敬若上賓的。”趙奢拍了拍呂不韋的肩膀,大有深意的道。
趙奢這話說得已是很明顯,只要經過平魚一行,呂不韋瞬間就可成爲,名聲在外的世之良才。這機會對於任何人來說,無疑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但對深謀遠慮的呂不韋來說,卻是恰恰相反。起碼他會很在意齊國的態度,同時也不想和三晉接觸的太多。走的過近的話,是會對自己將來投靠強秦,以至得到秦國的信任和支持,起到阻礙的作用。
呂不韋正在想着心事,秦越人卻已摩拳擦掌的震聲道:“兄長,我看這事不錯。以你這一身的本事,將來完全可以在三晉中任何一國,做做大將軍,噹噹相國什麼的嘛!”
呂不韋沒好氣的瞪了秦越人一眼,心說:你這小子說話,怎麼也不看看場合地點。這趙奢就是趙國的大將軍,我做大將軍,他去幹什麼?那平原君趙勝是趙相,信陵君是魏相,那個什麼吉安君想來不是韓相,卻也差不了多少。你小子這話要是讓那幾位聽去,保證我還沒等封將拜相,直接就會被掛回二十一世紀去了!
“大將軍,我呂不韋還有些自知之明。根本也從沒想過,將來如何出人頭地,我只求經營好家裡的酒坊、酒肆,就已心滿意足了。”呂不韋說着一頓,續道:“這天下大勢,本就是分分合合,我對這東西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只求一日三餐,豐衣足食,逍遙到老就好。”
趙奢望着呂不韋半天,見他目光清澈堅毅,不像是言不由衷,搖了搖頭:“算了,你和我去平魚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便回家就是,有我趙奢在,沒人會太過爲難於你。”
趙奢說完,轉身就行出了帳外,對着外面的親兵吩咐道:“快些備馬,我等這就出發去平魚,莫要讓平原君他們久等了!”
……
一行十幾匹健馬奔馳在官道之上。
除了呂不韋、秦越人外。大將軍趙奢只命荊無命,帶了十幾名親兵隨行。這倒不是趙奢對自身體安危毫無防範,而是因爲這一路從武安行到平魚,路經之地都是在大趙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