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堅持看到這裡的朋友,看到了這個題目一定非常揪心,怎麼又是跟吃有關啊?沒辦法,“民以食爲天”嘛,任何人一生下來最離不開的就是這個“吃”字——農民吃不飽國家就吃不飽,工人吃不飽國家就失去了動力,官員吃不飽國家就沒有人治理,當兵的吃不飽軍隊就沒有戰鬥力、國家政權就不穩固。
因此,每個人都必須吃飯,是必須,沒有其他選項!不過,爲了避免這本書淪爲一本徹頭徹尾的菜譜,凍梨就不在這裡報菜名兒了。當然,如果你讓我們的主人公羅小兵報,他就更加的報不上來了。
幾個人看完最後一個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自豪感漸漸退潮,而飢餓感卻如錢塘江的一線潮一樣奔涌而來。羅小兵餓得夠嗆,本想提議開飯的,沒想到又被急先鋒張鵬程搶了先,後者悶聲喊道:“鐵哥,坐了一天怪累的,國慶節整點兒啥節目不地?”
要是放到以往,王鐵肯定就開罵了:“整啥他奶奶節目?!我看你就像個狗屁節目!滾邊去!”可是這一天不同,這一天是國慶節,王鐵的性情也變得大不一樣:“那肯定是得整點節目的,那個誰啊,老揚,你叫廚子們過來多做點好菜,在把莫老闆給我請下來,咱們來他個國慶晚宴!”
羅小兵也顯得十分的興奮,不是因爲即將有美食入口,這段日子以來,他西餐中的佳品他也嘗過,中餐中上等的菜品他也吃了不少,美食當然能夠刺激羅小兵的神經,但絕不至於讓他如此興奮。
“國慶晚宴”四字中讓羅小兵感到興奮的是“國慶”,而不是“晚宴”,他興奮的根源正是那種來自內心深處濃濃的民族認同感和自豪感。而這頓飯吃完,羅小兵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剛剛說了羅小兵報不上來菜名來,那是必須的,喝得北都找不着了誰還記得吃了啥菜啊?
俄羅斯的幾個廚子炒菜當真是沒得說,菜品上檔次不說,出鍋的速度也絕對數得上一流。幾個人纔剛剛坐下沒一會兒,各色大菜就擺了一桌子。中餐、西餐異彩紛呈,熱菜、冷菜百花齊放,羅小兵剛剛想要吃口菜,王鐵就朝着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你羅小兵怎麼那麼嘴急啊?!人家老莫在這兒呢,你第一個下筷子不好吧!
羅小兵戰戰兢兢地收回筷子,王鐵立即就站了起來:“今天是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慶節,爲了我們中國的繁榮昌盛和我們中俄兩國的兄弟情義乾杯!”說完王鐵將斟滿白酒的酒盅子一飲而盡。
羅小兵是一個極其具有愛國情懷的人,更是把情義看得比天地還大的主兒,鐵哥這酒提得豪氣干雲、熱熱烈烈,他想都沒想就一仰頭把一酒盅子白酒掫了下去。他如今已經有過多次飲酒的經驗,這一杯酒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喝完了一杯酒,羅小兵趕忙夾了口菜放到嘴中,還沒嚼爛乎呢,王鐵就給他遞過來一個眼神兒道:“小兵,我們在此相聚,全都是因爲你,莫茲科夫莫老闆莫老大哥,他可是沒少爲你的事兒操心啊!”
王鐵說得語重心長,羅小兵聽得也是豪氣滿懷,他“騰”地從椅子上坐起來,高高舉起酒杯:“莫茲科夫上校,沒說的,大恩不言謝,我羅小兵身無長物,無以爲報,只有這一腔子熱血!”,羅小兵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說道:“我敬你!”繼而一仰頭又是一盅白酒下了肚。
沒吃了幾口菜,揚科斯基咳嗽了一嗓子,王鐵趕忙遞給羅小兵一個頗具深意的眼神。羅小兵心領神會,趕忙又站了起來:“揚哥,這些天全仗着你的精心照料,我羅小兵才得以如此的膘肥體壯。也全都仰仗着你,我上一個訓練任務才得以完成,兄弟我敬你!”羅小兵說着又端起了酒盅。
王鐵見狀趕忙插話:“哎呀,你喝這麼多白酒肯定得多啊,喝多了可不行。再說了,你揚哥那可是俄羅斯的紳士啊,怎麼能喝白酒呢?”
“對對對對!”羅小兵一聽王鐵的話,趕緊隨手抄起了一支裝着紅酒的高腳杯,他輕輕搖着杯子,慢慢放到鼻端:“嗯,好酒!話說回來,連品酒這能耐都是揚哥你教我的,這杯酒我必須敬你!我也不管什麼西方禮儀了,我們中國話叫‘感情深,一口悶’,我幹了!”說完羅小兵仰起頭一飲而盡,一大杯紅酒“咕嚕”一聲就下了肚。
羅小兵又沒吃幾口,掃了一眼何思圖和張鵬程,這倆傢伙顯然有些不樂意,羅小兵心裡清清楚楚,這些天因爲他一個人所有人都忙裡忙外的沒少操心,怎麼能光是感謝俄羅斯大鼻子,竟然把自己人給忘了呢?!
羅小兵一拍腦門兒站了起來:“那個,張哥、何哥。你們倆爲我訓練的事兒沒少操心,我……”
還沒等羅小兵說完,張鵬程立馬就不答應了:“我說小兵,你這說得可輕巧啊,哪有倆人一堆兒敬的啊?跑人家俄羅斯這塊兒躲酒來了不好吧,也不怕讓你揚哥和莫茲科夫上校笑話?!”
羅小兵心說也是,趕忙端起酒杯:“這樣,我先敬何哥。”羅小兵站起身來,數月來他與何思圖之間的一點一滴頓時涌上心頭,再加上羅小兵已經喝了一些酒,情緒稍稍有些失控,他略顯哽咽地說:“何哥,我不該在你身上那個什麼,我自罰一杯!”
羅小兵一說完,平時溫文爾雅的何思圖可是來了火氣:“就那事兒(當初偵查訓練的時候,羅小兵戲弄何思圖在他身上撒了泡尿)你一杯酒就想解決了?!我看啊,沒個三杯根本不行!”
這事兒羅小兵辦得確實欠妥,他趕忙碼好了三支酒盅,迅速斟滿,緊接着挨個的一飲而盡。剛剛喝完三盅,他一看張鵬程便有些過意不去,便再次斟滿一杯要敬張鵬程。後者把手一推:“小兵啊,我這人啊,就好喝口啤的,爽啊,你看?”
“好!”羅小兵說着抄起一瓶啤酒,瓶起子也不用,直接拿嘴把瓶蓋咬掉,行酒令、祝酒詞也都不說了,“咕咚咕咚”一仰脖兒,一玻璃棒子啤酒又下了肚。
羅小兵心說:這下敬遍了吧?老子可得吃口菜壓一壓了。這白紅啤“三盅全會”誰受得了啊,可是筷子剛一伸旁邊何思圖的胳膊肘就捅了一下他的肋巴扇兒,何思圖掃了一眼王鐵,羅小兵立即看了過去,王鐵正點燃了一根菸,在那裡默默地低頭抽着。
羅小兵趕緊站起身來,端着盅白酒走到了王鐵的身前:“我能有今天如此的境遇,全都是鐵哥的栽培,如果不是鐵哥慧眼識珠,我恐怕還在那個小縣城裡渾渾噩噩地活着呢,怎麼會有如今的見識?!我感謝鐵哥!”
王鐵眼珠溼潤:“嗨,兄弟,你這是說的啥話?!我們都是爲國家幹事兒的,哪怕爲國捐軀又何妨?都是職責所在啊!”王鐵說罷,一仰頭滿滿一大杯足足三兩白酒被他一飲而盡,現場頓時被那種熱烈的豪情所包圍。
羅小兵被王鐵打動,可是一低頭,壞了,他端着的是個小酒盅子,抿一口就沒了,可顯不出什麼豪情來。他趕緊抄起一個三兩的杯子,倒滿一杯白酒“咕咚咚”一飲而盡,應和道:“保家衛國,職責所在!”
這一晚說是國慶晚宴,實則卻成了羅小兵一個人的喝酒表演,羅小兵再傻也看得出來這他孃的是這幾個傢伙設好的圈套在玩兒自己。可是,就算識破了圈套他又能怎樣,人家說的沒錯,數月以來中俄這兩支特種部隊裡多少個響噹噹的人物都無條件地圍着他轉?他被架到這兒了,想不喝行嗎?當然不行!
到了後來,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都能灌上羅小兵一杯,更可氣的是在實在沒啥說的時候,這幫子老兵竟然把之前用過的理由再次翻出來又灌了羅小兵好幾次。可是那又能怎樣?喝吧,欠人家的情這輩子都沒法兒還清,幾杯酒算得了什麼?!
羅小兵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更不知道喝了哪杯他就轟然倒下了。王鐵笑一笑,朝着幾個人打了個成功的手勢,然後一指張鵬程示意他將羅小兵弄走。張鵬程哈哈一笑,跑到羅小兵身邊,腰一彎就把羅小兵扛了起來。
羅小兵第二天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嘴也幹得不行,灌了兩杯水纔有了緩解。他醒來沒一會兒,王鐵便過來了,“穿好衣服,準備訓練!”
羅小兵嘆了口氣,不情願地一件件穿好了衣服。上午的訓練很簡單,就是在地下一層的訓練基地裡複習西方文化禮儀和英語;下午的訓練也很輕鬆,無非就是再下一層複習格鬥、隱蔽等科目,再加上一些必要的體能訓練。
可是,晚上的訓練可就讓羅小兵頭疼不已了,怕什麼來什麼,前一晚剛剛被灌得爛醉如泥,這一晚的訓練竟然還是喝酒。而且幾個老兵變本加厲起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以訓練的名義狂灌羅小兵。
羅小兵不知道喝酒跟特種兵有個蛋關係,他更不知道這種殘酷的訓練要持續多久,上午在社交課堂上板着身體裝紳士,下午在野外訓練場裡摸爬滾打演牲口,到了晚上更是要被人家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做一個徹頭徹尾的酒鬼。
自從進入了十月,羅小兵的生活就開始如此的生不如死,而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卻似乎沒有終結,始終繼續着、繼續着,羅小兵已經被訓練得有些麻木,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機器人,主人調好了模式,他就必須必須按這個模式運行。
可是,沒有辦法,這就是他的命運,就算哪天自己的這臺機器停止運轉,他也必須接受現實。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訓練絕對不是瞎練的,王鐵這人辦事兒總有他的原因,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把謎底全都揭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