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看不透
文字遊戲向來是自己的專長,沒想到此時,卻被這老‘奸’巨猾的老傢伙擺了一道。
望着那忿忿盯着自己的聶楓,方雲山展顏輕笑。能將這個一直以來讓自己屢屢吃癟的小傢伙氣成這樣子,確是值得他開心的一件事情。
他已然詢問過寧蒼的意見,得到的回覆是決然不可能將林清雅‘交’出。而月夜宮的回覆,也同樣堅決無比,無論如何也不會‘交’出聶雯婷。
在這般情況之下,要因聶楓一人而開罪寧家與月夜宮兩大勢力,這纔是確確實實不可能的事。畢竟現在的聶楓,只是一名戰皇,縱使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但就目前而言,僅僅只是一名戰皇而已。
在長久的時光流逝中,隱藏家族看過太多驚採絕‘豔’之人,但最後能真正到達巔峰的人,寥寥無幾。換言之,聶楓這個天才,隨時有夭折的可能。
就利益來說,現在的聶楓,縱使有一百個,也抵不上寧蒼與月夜宮任何一方的勢力。
所以方雲山開場便出言威脅,想空手套白狼。雖然他也知這種方式對聶楓不可能有太大作用,但試一試總是沒有壞處。
接下來被聶楓破解之後,便輪到這‘交’易內容的文字遊戲。而總而言之,方雲山決然不可能將林清雅與聶雯婷‘交’出,無論是威脅還是毫無意義的空頭支票,都只是手段而已,哄騙聶楓的手段。
此時的聶楓還不知道寧家與月夜宮的答覆,但對於此時方雲山的態度,已然明瞭了幾分事實。
“看來方家主,並不準備談下去了?”遏制住憤慨的怒氣,聶楓擡起雙眸,冷冷問道。
“呵呵,怎會,方某這不是一直在跟聶先生好好地談着嗎?而且聶先生的條件,方某都已然全然答應了。莫非聶先生此時,要反悔?”瞥了眼那臉‘色’‘陰’沉的聶楓,方雲山嘴含微嘲笑意,‘陰’陽怪氣地輕聲詢問道。
閉上雙眸,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聶楓睜開清澈雙眸,盯着方雲山,淡淡道:“倘若不能在冠者之戰前,確認清雅與雯婷脫離了方家與月夜宮的控制。那麼在下與方家主的這份‘交’易,恐怕也僅僅只是一場空談。”
“聶先生……莫非信不過方某?”方雲山面‘露’冷笑,‘陰’測測地說道。
“方家主的承諾,確實不值幾個錢。”聶楓盯着方雲山,平淡說道:“除了利益,我想你可以捨棄任何東西。”
“哈哈哈……”聽得聶楓這番話語,方雲山再度仰頭大笑,此次卻像是發自心底的笑意,持續的時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長上不少。
片刻,笑聲漸歇,方雲山移下仰起的頭顱,徑直望向那神‘色’嚴峻的聶楓,眼眸再度泛出幾分欣賞之‘色’。
“好,看在你這麼瞭解老夫的份上,方某便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方雲山渾濁雙眸泛出‘陰’翳光彩,對聶楓緩聲道:“實話說,憑你的能力與價值,還不足以換取那兩個丫頭。我幾乎可以確定,在明日的冠者之戰中,你無法撐過華兒三招。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有與你‘交’易的必要嗎?在沒有足夠資本的情況下,即使言語技巧再如何高,也不可能獲取太大的利益。所以,認清現實吧,年輕人。”
在方雲山這般直白的話語之下,聶楓垂下臉龐,雙拳緊握,棕褐‘色’的雙眸之中燃燒着暴怒的火焰。
“現實……嗎?”嘴中蹦出輕顫的話語,聶楓腦中回想起與清雅的離別,與雯婷的離分,皆是因爲自己的實力不夠,因爲自己沒有那個能力與資本,因爲這便是……現實!
而如今,這一切,又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了嗎?
自己……依舊如三年前一般,什麼也做不到。
最後,只能看着她們黯然離去的背影,讓她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思念與傷心落淚,而自己……什麼也做不到。
看着那情緒陷入低谷的聶楓,方雲山粲然輕笑一聲,說道:“你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在明日敗得漂亮一些,乾脆一些。那麼,她們將來,也會過得好一些,仙劍‘門’那邊我也暫時不會去侵犯。否則……我之前所說的威脅話語,並不只是說着玩玩而已,你應該明白。”
“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嗎?”聶楓那垂下臉龐仿若失神,耳畔不斷盤旋着方雲山的粲然笑語,緊繃的身軀漸漸鬆弛,似乎下一刻,便會無力地癱軟在椅上。
“不錯,現在的你,也只能只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了。”方雲山望着那失魂落魄的聶楓,繼續追擊道:“年輕人要成長,必須懂得的一點便是……現實,是很殘酷的。”
現實……是殘酷的。
聶楓耳畔不斷迴響着冰冷的話語,傳到其身軀中,傳到其心中,傳到其靈魂的最深處。
忽然!聶楓那攥緊拳頭的陡然鬆開,清澈如許的棕褐‘色’雙眸猛然擡起,那原本低落的臉龐瞬間化爲平靜如常。
從暴怒盛怒到古今無‘波’,僅在一瞬之間。
看到聶楓這番變化,方雲山心中一突,眼眸泛起一抹莫名異彩。
方纔自己的話語應當是觸碰到了他內心最爲軟弱的地方,讓其鬥志全消,頹廢消極。但縱使如此,他依舊能如此快速地恢復。縱使只是表面上,也是一件極爲令人驚歎的事情。
“多謝方家主的教誨,聶楓此時,已然做出了決定。”面‘露’淡然微笑,聶楓那清澈的眸子移向方雲山,緩聲說道。
“哦?”方雲山目光灼灼地盯着聶楓,片刻,亦是揚起些許粲然笑意,輕聲道:“我知道你會作出明智的抉擇。”
“那,此事已了,在下先行告退。請!”聶楓從椅中站起,對方雲山抱拳謙道。
“不送。”微微擺了擺手,方雲山對聶楓不冷不熱地輕聲道。
毫無半點停滯,在方雲山話語剛落之際,聶楓即刻轉身離去。黑‘色’長衣隨風飄揚,削瘦身形不緊不慢,向着方家府邸大‘門’緩步走去。
望着那漸漸遠去的削瘦黑‘色’身影,方雲山那渾濁的老眼之中,卻是蘊含了些許別樣的意味。
方雲山身畔,光影忽閃,輕搖黑羽扇的方華忽然顯現,觀其氣‘色’,卻是已然服食瞭解‘藥’,恢復如初。
遙望那已然看不太清身影的聶楓,方華皺起眉頭,對身旁的方雲山輕道:“爺爺,這聶楓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只是一個略通詭辯的窮酸書生而已。”
站起身形,整理了下衣袖,方雲山好整以暇地緩聲道:“倘若他當真只是不過如此,你覺得爲何今天中午,在已然確定不會與他作‘交’易的條件下,我仍然將其邀請而來?”
聞得此言,方華那輕搖羽扇的手倏然停頓,目光略顯詫異地望向方雲山,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聶楓還有底牌?”
“雖然我不確定他是否會給你帶來威脅,但你需謹記在此人面前決然不可以掉以輕心。你爺爺我活了這幾百年,還是第一次這般,看不透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微微搖了搖頭,方雲山將眼眸移向那已然完全消失在眼界的聶楓,輕聲慨嘆道。
“明日之戰,孫兒不會給他半點機會。”聽完方雲山的話語,方華轉身望向聶楓那離去的方向,冷冷說道。
“那是最好。”微微點頭,方雲山將目光移到自己孫兒身上,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方華的肩膀,輕聲道:“你下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明日之戰,決然不容有失。”
“孫兒遵命。”方華手持黑羽扇,對方雲山躬身拱手,旋即轉身身形再閃,消失在了原地。
負手轉身望向遠方那已然消失無蹤的身影,方雲山眼眸之中涌動着些許寒芒。
“聶楓,我便看看,明天……你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