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躺在牀上的葉宿以爲自己不會有什麼睡意,但慢慢的,他發現視野中的天花板越來越模糊,似乎是被某種力量變了形。
等葉宿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躺在牀上,周圍的場景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剛剛產生的模糊僅僅是睡意來襲的一種錯覺而已。
錯覺嗎?葉宿的心裡稍稍放下了一些,可就在這時,屋內的中央傳來了一聲細碎的聲響。
沙沙沙——
葉宿別過頭,身體直接從牀上起來了,他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在衝他微笑。
明明很近,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人的模樣和體型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層霧,讓他看不真切,可是卻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葉宿,我們又見面了。”那個人也不客氣,從旁邊搬過來了一把凳子,坐在了葉宿的對面,嘴角還是上揚着,似乎在見到葉宿之後他很開心。
而這個時候,葉宿終於想起眼前這個人是誰了,這不就是在他夢裡出現的那個人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自己又是在做夢?
葉宿臉上的陰晴不定在黑暗的夜裡隱藏地很好,讓來的這個人也看不到葉宿的表情,他自顧自地轉着手裡的小東西,緩緩地又說了一句:“你已經見過他了吧?”
“見過誰?”葉宿不明白這個人話中的意思,眉頭一皺,問了出來。
“就是剛剛你見過的那個人。”那個人停了停,又給了葉宿一點提示。
剛剛?葉宿的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了葉問天的身影,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說我的父親?”
那個人不說話了,但葉宿能夠感覺到這個人是在盯着自己在看,沒有審視的意思,反而多了一絲絲的緬懷。
“你今天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吧?”那個人又問道,像是在聊着家常,語氣很是平和。
“嗯,的確是。”葉宿點了一下頭,回答道。
“你有沒有埋怨過他?”那個人又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讓葉宿莫名產生一點錯覺,眼前這個人似乎是自己一個很好的朋友。
葉宿輕輕地甩了甩頭,將這股離奇的念頭打消掉,然後又冷冰冰地看着那個人,說道:“這似乎和你沒有關係吧,你爲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並不是我在問你,而是替你問你自己。”那個人的話顯得有些拗口,但聽起來還蠻有些道理的意味。
“沒有。”葉宿的回答冷冰冰的,聽不出真假。
說完,葉宿又覺得自己這樣乖乖回答的樣子很沒有面子,又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心情和你玩這種文字遊戲,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
“明天你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所以我想你應該提前和一些人道個別。”那個人點了幾下椅手,停下來,再說了這些話。
“比如?”葉宿反問了回去,他想知道這個傢伙到底在跟他搞什麼名堂。
“這個答案還需要我說嗎,你應該知道的。”那個人說話從來都是這樣不能痛痛快快的,讓此時的葉宿心裡有一股莫名火大的情緒。
“還有嗎?”葉宿沒回答,又問了一句。
“沒有了。”那個人張了張嘴,看樣子明明還有想說的話,但出口之後卻是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很奇怪。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總是頻繁地在我的夢裡出現?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話語權回到了葉宿這裡,葉宿有點忍不住,便一連串地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做什麼?”那個人笑了笑,樣子有些吊兒郎當的,然後看着葉宿,緩緩道:“就像現在這個樣子,找你聊聊天,解解悶。”
聊天?解悶?葉宿覺得眼前這個傢伙真的很不可理喻。
“至於我是誰,這個問題還是留着你自己慢慢找答案吧,反正你現在連我的模樣都看不到,這就說明你還沒到知道的時候。”那個人又找到另一個問題開始解析道。
“那請你告訴我,什麼時候纔算是我應該知道的時候。”葉宿的語氣開始不好聽了。
“至少不是現在。”那個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葉宿扶了一下額頭,感覺眼前這個人是來故意懲戒自己的,他望着這個人,此時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見他。
“既然你來這裡,一沒有重要的事情,二也不會告訴我想知道的,那你來的意義是什麼,如果僅僅只是聊天,那我可沒有那個興致。”
葉宿的話語冷冰冰的,如同在下達逐客令一般。
“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性情也變得這麼急躁了嗎?”那個人站了起來,並沒有離開,相反是朝着葉宿待的方向慢慢地走了過去,與葉宿的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他來到了牀邊,這種靠近才停止了下來。
“你要做什麼?”葉宿有點想要躲避的意思,但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太遜了,就沒有這麼做,而是直視着他,緩緩地問道。
那個人什麼話也沒有說,而是朝着他伸出了手,懸在半空中。
“這是做什麼?”葉宿狐疑地問道。
“握個手吧,”那個人的回答極爲坦率,眼眸低下來,看着葉宿,語氣裡多了一分戲謔:“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
聽到這個人這麼說,葉宿也來了脾氣,直接伸出了手,與他的那隻手碰在了一起。
很輕鬆地握在了一起,只不過,在碰到的那一瞬間,葉宿失了神,似乎這隻手自己並不陌生。
握手的動作一觸即離,沒等葉宿反應過味的時候,那個人便已經收回了手,還在笑着,似乎很開心:“不錯,不錯,我以爲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呢。”
“什麼?”葉宿擡起頭,發現即便是距離這麼近,這個人的身上還是籠着一層看不透的薄霧,讓他無法看得很清楚。
“我該走了,或許我們之後見面的日子會很多的。”那個人笑了一下,身體後傾着倒着走路,一邊走,還一邊朝葉宿揮了揮手,然後慢慢地從葉宿的視野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