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笑罵了幾句,都已沒有了以前的隔閡。星月站起身來道:“跟我們一同走吧,這林中不甚安全,多些人多些照應。”
龍靈做了個求饒的神情道:“還是免了吧,我怕看到小柔後,控制不住自己。”
星月點點頭表示理解,便自己獨自一人離開。忽然想起一事,又轉回身來道:“你是否已經得到寶珠?”
龍靈自懷中掏出一個寶珠晃了晃,星月這才安心離去。
他們兩人相處時間不長,關係其實遠不如星月和吉奧或者若雨來得好。但由於兩人的性格以及遭遇都有一些類似的情形,因此現在更把所有壓抑在心中從未吐露的話說了出來,跟覺得對方是一個難得的知己。
回到幾人所在的地方時,布曼慌忙趕了過來道:“老大,你們去哪兒了?我害怕你們走得遠了,不小心迷了路。。”
星月笑道:“這纔多遠的距離。這要是還迷了路,我還用不用混了?”
側頭看去,見海倫娜和心柔坐在一起。兩人都是作閉目養神狀。
星月本不敢打擾海倫娜,哪知道海倫娜卻忽然一個挺身站了起來,對星月道:“休息夠了,我們一起走吧。”
她肯主動對星月說話,還要邀星月同行,這可以說是已經完全不生氣了。星月大喜,連忙跟了上去。雖然不知道海倫娜爲何會突然有所轉變,但這總歸是好事。
他們八人走在一起,星月幾人再也不用遠遠的跟在後面。
時至下午,趕了將近三個時辰的路,這次一行人才真的是又熱又累。
最令星月感到鬱悶的是,這三個時辰裡心柔都再也未曾發覺附近有蘊珠樹妖。路上碰到許多的枯萎樹幹,證明已經有不少人捷足先得了。
靜歇時,海倫娜又恢復成了以前那個帶着甜甜笑容,有着兩個圓圓酒窩的姐姐摸樣。
閒聊之時,所有人都很識趣的不提星月和凝霜之間的彆扭。除了星月以外,凝霜也能跟所有人聊在一起。
星月終於忍不住好奇心,把海倫娜拉在一邊,低聲問道:“娜姐姐,爲什麼你會突然不生我氣了?”
海倫娜似笑非笑的道:“你難道希望我繼續生氣?”
星月連忙搖手道:“不不,不是這意思。只是這個轉變有些突兀。你生我氣也是應該,因我確實做了錯事。不過你這麼容易就原諒我,反而令我有些不安心。”
海倫娜輕嘆一聲道:“我以前並不知道你的苦衷,不過……我以後做事不會那麼衝動了。”
星月一震,海倫娜這話彷彿知道了一切一樣。她的轉變也是在星月和龍靈一番長談之後纔出現的。難道說她聽見了?
十多丈的距離,星月和龍靈兩人又是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即使以星月的耳目,也絕不可能聽到那麼遠距離的細微聲音。除非……
星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海倫娜道:“娜姐姐,你該不會是用了靈猿決,然後聽到了……”
海倫娜頑皮一笑,聳了聳肩道:“看不出來啊小情聖。”
星月頹然苦笑道:“什麼情聖,我該是情煞纔對。”
既然連海倫娜也已經知道一切,星月索性徹底放開。忽然一陣輕鬆感傳來,不但沒有以前那種困擾,反而是有了傾訴的對象後,以前覺得根本無法解決的事,也不再是那麼困苦了。
海倫娜兇起來確實恐怖,但溫柔起來也是極爲親和。
剛說幾句,忽聽得布曼等人那邊有生人說話的聲音。兩人舉步回來時,見衆人面前站着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
這女子身材修長高挑,自腰而下,直至腳踝的一襲黑色長裙,更顯得她那一雙腿極爲修長。
乍一見她面容,都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細長如月的彎眉直入鬢角。臉型秀麗,櫻口俏鼻,無一不顯得是一個標準的美人。
但有一點卻極爲怪異,那就是她整張臉上毫無血色,口脣也顯得有些乾裂發青,慘白宛如一具死屍的摸樣。沒施任何脂粉做修飾,剛顯得蒼白駭人。若非她長得漂亮,估計就真和個怪物一樣了。
女子一手搭在胸前,另一隻手託着香腮,來回踱步,似是在思考問題,時不時的看星月幾人幾眼。
衆人被她瞪得全身一陣陣的發毛,星月終忍不住,上前問道:“姑娘,你找我們有事?”
心柔來到星月身邊道:“我剛纔已經問了她好多遍,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這樣來回走。”
“不會是耳聾吧?”星月撓頭喃喃道。
那女子忽然直瞪星月,怒道:“你才耳聾。”
說話聲音竟是極爲好聽,不過隱約帶着一股空靈的感覺。彷彿她的嗓音天生自帶回音一樣,縈繞耳邊,久久不散。
星月言語激將奏效,淡淡道:“姑娘是否有什麼話要說?”
女子挺着小巧的鼻子向着星月的方向嗅了兩下,眼神忽然變了一變。到最後卻搖頭嘆息道:“他走了。哎。”
正當星月處於迷茫的時候,女子忽然挺身向前站了幾步,身法極爲迅捷詭異。比如她明明是往後撤步,身體卻向前移動了數尺;明明腳下向右橫移,位置卻是絲毫沒動。
星月的眼力能夠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每一個動作,但這些動作原本應該對應的行動,卻都不按常理。
正當星月驚異之時,女子已經移動到了星月的身前一尺不到的距離。
她伏下頭,湊在星月的肩膀邊上嗅了兩嗅。星月知道此時才反應過來,慌忙退後兩步,探手摸着背後的劍柄,沉聲問道:“你做什麼!”
女子又是仿若未聞星月說的話,沉吟片刻之後才道:“你剛纔是否見過龍靈?”
星月這時才知道,她是來找龍靈的。看年紀,她也只有二十出頭,星月心中突兀的一跳,不自覺望了一眼心柔。見她神色間也是掠過詫異之色,彷彿不知這女子和龍靈認識。
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姑娘認識龍靈?”
女子咯咯一笑,聲音極是好聽,道:“當然認識了,而且還熟得很。人家跟他一起來這個鬼地方,他倒好,轉臉就把人家給撇下不管了。哎。”
她說話之時,表情變化很快。時而喜笑顏開,時而幽怨無比。這令星月想到了當年曾遇到過的妙茹。
看她的神情裡面不自覺的充滿憐愛之意,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對這神秘女子和龍靈之間的關係更加好奇。
心柔顯得最爲沉不住氣,向前大踏一步,剛要開口說話,那女子忽然神色一變,退後兩步厲聲喝道:“你別過來!”
心柔一呆道:“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女子一雙眼睛來回在心柔身上看着,忽然輕嘆一聲道:“我很怕你。這裡所有人之中,只有你比我強。要是你動手,我或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我很怕很怕。”
說着,忽然雙目呆然,雙手環保肩膀,緩緩蹲下,顯得極爲驚恐。
這句話一出,除了星月和心柔外,都覺得這女子神智不正常。然而星月和心柔都是心中震驚,知道這女子眼裡之高,實是駭人聽聞。
星月原本都無法瞧清楚心柔的實力,也是在經過夢兒提醒之後才知。可這女子只看了幾眼,便立刻曉得了她的強悍之處。
心柔眼神變了幾變,輕笑一聲道:“這位姐姐真會開玩笑。我們幾個人裡面,就屬我最弱了。”
不等女子再說話,心柔就立刻岔開話題道:“姐姐和龍靈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們認識他,若你說出來,我們還可以幫你尋找到他。”
女子驚駭的神色逐漸減緩,擡眼問道:“你真的不會殺我嗎?”
心柔露出溫柔的神色,點了點頭。
女子輕輕舒了口氣,站起身來。帶上了一副極爲甜美的笑容,只是出現在她那過度蒼白的臉上,顯得極爲詭異。道:“你莫要怪人家問這麼多哦。死過一次之後,遇到高手就都很怕了。”
星月早已懷疑她的身體是死屍,只是被鬼族附體了。此時她這句話一出,更讓星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猛的大踏步上前,與心柔站在了一處。氣勢提至巔峰,做出了一個防守的架勢。
女子渾然不把星月放在眼裡,當他不存在一樣。來到心柔面前站定道:“龍靈是人家喜歡的男子呢。我找他,就是爲了讓他娶我。”
其實先前的那番話,都讓衆人感覺出了,這女子和龍靈有特殊的關係。不過這番話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更加顯得震撼。
星月忙扭頭看着心柔,竟見她表情裡沒有絲毫的憤怒,亦或者是嫉妒。反而竟有意思微微放鬆之意。
心柔露出一絲微笑道:“這樣啊,姐姐這麼漂亮,龍靈肯定很喜歡你啊。”
女子輕嘆道:“纔不是呢。龍靈對人家一直愛搭不理的,哎。”
星月暗地裡鬆了口氣,更加確信龍靈不可能這麼快就對心柔移情別戀。
心柔反而是陪她露出了憂愁的神色,道:“姐姐這樣吧。”
她說着,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事遞了過去,繼續道:“這件東西給你,等你遇到龍靈的時候交給他,就說是姐姐你自己在路邊撿到的。”
手掌攤開,竟是那柄心柔曾經用來自殺的小玉刀。這柄玉刀和龍靈有莫大的關係,心柔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想讓自己和龍靈兩人之間的所有情愫,都就此斷絕。
星月想到了這其中的含義。若是以前的心柔,以她的性格,絕不會就此放棄和龍靈之間的感情。然而此刻,她的意識裡已經有了玊鶯的全部記憶。這些記憶或多或少都會對她有影響,因此她纔會有了想要放棄的想法。
星月很像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在經過和龍靈的深談之後,也瞭解到了龍靈的難處。龍靈註定無法平淡度日,今後遇到的危險或許是常人無法預料到的。連自己的安危都無法保證的龍靈,自然不希望再在身邊帶着一個人陪自己一起冒險。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還是謝謝你。”女子甜甜一笑,拿着心柔贈與的玉刀,緩步離開。
星月雖然懷疑她是被鬼族附體,但終究無法對她動手。既然她沒有主動尋自己幾人的麻煩,星月也只得放她離開。
因爲即使真的動起手來,星月也沒有把握應付她那神乎其技的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