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然吵鬧的情形立刻引起了不遠處四當家的注意,他快步來到賭桌旁,推開衆人,只見莊家已經全身發顫,被嚇得面無人色。
四當家眉頭微皺,斜眼瞪了瞪大牛和莊家,沉聲問道:“輸了多少?”
兩人都是冷汗直冒,連看都不敢看四當家一眼。
他倆雖然是老千,但屬於那種被賭場所默認存在的老千。這兩人,再加上原本在賭場門口的那人。三人出千行騙之時,曾經在這裡出錯錯漏,被當場擒住。四當家卻看他們幾個的佈局巧妙,騙術精湛,因此收爲己用。
這幾人給賭場也贏了不少錢,但比之剛纔這一把輸掉的金幣,那些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賭場中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這筆錢當然要算在這三人頭上。
星月長身而起,咧嘴一笑道:“看來這兩位兄弟都很替我高興,樂得說不出來話了。我來替他們說吧。”接着伸出三個手指頭道,“八百金幣的一局,拋去您借給我兄弟倆的一千兩百金幣,我們哥倆這把應該是贏了有三千多吧。”
四當家眉頭皺得更緊,面露殺氣看着莊家,恨不得當場將其宰掉喂狗。沉吟良久才道:“大牛,給兩位去拿錢。”
大牛呼吸急促,雙目無神,似是沒聽到四當家的吩咐一樣,一直呆立不動。
四當家怒火中燒,回手一個巴掌,狠命的拍在大牛臉上,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道:“滾!”
接着吩咐身後的其它手下去幫星月取錢。
星月滿臉帶笑,對着四當家樂呵呵的道:“若不是四當家慷慨解囊,我們今夜真是要輸慘了。”星月心中對此賭場頗爲有氣,皆因前不久還被賭場的那個老頭當衆羞辱。此時是一個大好時機,若不趁機再說幾句風涼話,那就太對不起自己所受過的屈辱了。
四當家看着星月那副欠揍的笑容,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憤怒之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兄弟好運道,和我也沒多大關係。”
“可不敢這麼說。”星月笑道,“若不是四當家的邀請,我豈會這麼想贏?這龍翼城我初到不久,必然有很多值得玩樂的地方,我還指望四當家帶我哥倆去見識見識。”
星月得理不讓人,言語之間非要裝出那種渾不在意的意思,因爲越是這樣,就能讓四當家越是後悔。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星月根本一點也不怕對方翻臉。
皆因賭場雖然算不上什麼正規買賣,但他們既然打開門做生意,那麼基礎的信譽也是要講。此時衆目睽睽,星月贏得又是如此巨大的金額,一旦賭場有什麼異樣的舉動,都會立刻敗壞掉自己的信譽。
星月知道自己此時就彷彿賭場中的一根尖刺一樣,讓他們難受無比,早點拔除纔會早點止痛,所以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賴賬。
果然,不久之後,三個身材高大的大漢擁着一大堆錢袋緩緩走來。
這三人先是來到四當家面前,四當家看着這些錢袋,心中都要滴出血來,然而卻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咬咬牙道:“拿去給兩位大爺點點數。”
三人來到星月跟前,分別將錢袋一股腦的全部放在旁邊的賭桌之上。沉悶的碰撞聲響起,錢袋堆如高山,整整三十六袋。
星月眯眼一笑,對着一個大漢道:“麻煩給我取個麻袋來。”
大漢一呆,扭頭望向四當家。四當家一臉無奈,擺了擺手,大漢則對着星月道:“是。”扭頭而且。
不一會兒的功夫,大漢取來一個半人高的麻袋,遞給星月。星月不接,隨口道:“幫我撐開。”
大漢依言而行,伸手將麻袋口撐開。
星月伸手取過一袋沉甸甸的金幣,解開袋口的細線,來到麻袋旁邊,將錢袋底朝上往麻袋裡倒去。
清楚的碰撞之聲想起,金幣一枚枚的落入麻袋之中。金黃色的光芒在周遭拉住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奪目。剛纔的賭注都是在桌面之上進行,而且袋子都未開封,周圍人雖然都知道星月贏了大錢,但都對這數千金幣沒有什麼概念。
然而此時,星月將金幣一枚枚的倒入麻袋,貨真價實的黃金就出現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如此強悍的視覺衝擊,足以令大部分人的口水橫流,忍不住想要去伸**奪。
三十三袋金幣倒出,已經填滿了小半個麻袋,星月忽然停了手,微微一笑,拿着兩袋金幣道:“兩位兄弟今天幫我贏了錢,這是兩位應得的。”
說着雙手拋出,分別向莊家和大牛。兩人下意識的接住錢袋,都是發着呆,不知道星月是何用意。
星月不再理兩人,從大漢手中接過半袋金幣順手將最後一呆金幣給了那大漢道:“這是你剛玩做苦力的酬勞。”
說罷哈哈一笑,舉手一提,將麻袋背在背上。吉奧此時也笑着站起,兩人並肩而行,離開了萬福賭場。賭徒們原本已經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然而此時卻都不自覺的給兩人讓開了一條道。
星月和吉奧兩人大步走出巷子口,在一寂靜無人的角落立刻飛身上房。星月急於想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向,於是將背上的一袋子金幣全部交給吉奧道:“這些應該夠若雨輸幾天的了,我覺得這個賭場非常古怪,所以我們要儘量低調行事。想要救下若雨,也不急於一時。”
吉奧同意的點點頭,忽然一呆,滿臉不滿的道:“怎麼好像變成你在指揮我了?”
星月微笑不答,一把扯下那些令他難受非常的鬍子,脫去身上華麗的外衣,露出身上的一襲黑衣,身軀輕輕一躍,又再度向着賭場方向趕去。
··········
大牛呆望兩人走遠,忽然感覺到身側一陣毛骨悚然,轉過頭看時,只見四當家面露怒色,眼神氣勢上的殺氣已經展露無遺。
大牛看了看手中的一袋金幣,這才恍然:這人剛纔這麼講話,再加上出手的如此闊綽,言下之意豈不是說我和他們串通,去騙賭場的錢?
瞬間,大牛隻覺得手中這代金錢彷彿是天下最爲恐怖的東西,忙將其隨手扔掉。身子向前一低,跪倒在四當家的面前,聲淚俱下的道:“四爺,不是的,我不認識那人,您別誤會……”
四當家冷咳一聲道:“帶他們走!”
四個大漢衝上前來,壓着那莊家和大牛一起,跟着四當家來到了庭院深處一所房屋之中。
星月也在不遠處的房上,先一步潛伏到了房屋之上,將瓦片緩緩移開一點,觀察着屋中的情形。
大牛心中更是驚恐,生怕自己的小命便要在此終結,更加驚慌得失了分寸,上面流淚下面流尿,嚇得又哭又叫,不斷說着自己不認識那人。
四當家被他搞得心裡更加厭煩,一腳踹在大牛的胸前,將他踹倒在地,冷聲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蠢嗎?這兩人要比你們高明得多,怎麼會和你們這種豬一樣的人去合作。”
那莊家顯然要比大牛冷靜得多,面露悲憤之色道:“四爺,我敢肯定自己的手法沒有絲毫錯漏。那人肯定在暗中搞鬼了!”
四當家來到房中的桌子旁坐下,端起酒壺狠狠灌了幾口道:“既然是高手,想在我們這贏點錢本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忽然順手將酒壺一摔,語氣轉厲道,“可這兩人他媽的贏了錢還要當衆賣弄,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屋頂之上的星月不禁撇撇嘴,心道此人太過心胸狹隘。不過此時那贏的鉅款的兄弟倆早已在這世間消失,就算他們再生氣,也只能自己氣自己了。
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吱呀一聲房門大開,一個提着酒壺,滿臉醉意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雙眼迷離,似醉似醒,斜眼掃過屋中的所有人之後,嘿嘿一笑,搖頭晃腦道:“自作聰明反被愚,世事哪有盡如意啊,哈哈哈……”
面對此人的嘲弄,四當家不驚反喜道:“莫曉老弟,你怎麼來了?”說着大踏步來到他身前,熱情的將他擁在懷裡。
莫曉厭惡的將他緩緩推開,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別抱來抱去的,跟你不熟。再說了,你又不是女人……”
四當家不以爲杵,反而大笑道:“你四哥我在龍翼城還算有點名號,只要老弟你有此雅興,什麼女人我都能幫你找來!”
莫曉歪着腦袋,笑吟吟的望着四當家道:“哦?是嗎?”接着搖搖晃晃的緩步走出門外,左手伸出手指指向空中,高聲道:“我要那天上仙族最爲純潔無暇的仙女,你能找來嗎?”
接着一指北方道:“我要那龍之巔峰上最爲嫺熟美貌的龍族龍女,你能找來嗎?”
一指東方道:“我要那東海中最爲善良可愛的神族神女,你能找來嗎?”
最後一指西方道:“我要那南方羣山中最爲妖媚迷人的妖族狐女,你能找來嗎?”
四當家頓時臉上一陣過不去,最後只能訕笑兩聲道:“前三者太過困難,不過妖族的狐女,我卻能幫老弟你想想辦法。”
“放屁!”莫曉面露殺氣,死死瞪着四當家道,“我現在成了這幅德行,你以爲是被誰所害?就是那些該死的狐女!”
說罷又大口喝了兩口酒,語帶不忿道:“若不是被狐女所害,現在的我早已經成了最爲年輕的龍翼聖堂騎士,哪裡還會和你們這些臭蟲成天混在一起!”
四當家終於面露不悅,語氣轉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爺爺的意思!”莫曉高聲怒喝道,“我的智謀原本要用在衝鋒陷陣之上,現在倒好,成天陪着你們去坑蒙拐騙。一個個就和當了九輩子的乞丐一樣,爲了那點破金子,成天爭得不亦樂乎,真你媽有追求!”
說罷舉起酒壺,將其中的酒全部喝乾,順手摔碎酒壺,又高聲道:“這世上有天地人三界,可供暢遊之處何其寬廣。大丈夫應該志在四方,逍遙天下。你們卻一個個的爲了幾塊黃石頭,爲了一些下賤的女人,搞得如此聲勢浩大,還拉幫結派,自以爲搞得多麼有聲有色一樣。說白了,你們就是一羣小流氓,小臭蟲!就算你們混得再好,把自己叫什麼三當家四當家,你們也都只是小流氓!說破大天,也頂多算大流氓!”
莫曉聲音洪亮,又是身在院落之中,因此又引來不少人側目。不少人聽到‘大丈夫應該志在四方,逍遙天下’這句話時,都覺得心頭一悶,心中哀嘆。
星月也是一呆,心中感到奇怪。這個人城府極深,應變極快,光是編瞎話就能騙得玲香團團轉。星月原本認爲他是賭場中人,哪知道他心中竟然胸懷大志,對這些行賭行騙之人還是極爲厭惡。
最令星月難以接受的一點是,他竟然親口說曾經有機會當成龍翼聖堂騎士。
酒後吐真言,料定他說的也不會有假。
星月一陣迷茫,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是因爲莫曉真的很有實力,還是因爲龍翼聖堂騎士的入選要求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