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剛剛一離開三清山的山外結界就聽到了後方的風聲,聽那動靜就知道是元成追來了。
她默默催動心法,加快了速度。
在元成仙尊這種修爲的對手面前,什麼隱身結界都不頂用了,只有拼盡全身力量跑路,在被他抓到之前通知玉絕樓的人,幫她攔住元成。
她將渾身修爲盡數調動起來,風馳電掣地往前疾奔,眨眼間就奔出百餘里,身後的元成漸漸被甩的遠了。
元成擅長佈陣,擅長以木系功法攻擊,卻不擅長輕功,玉瑤很快就將他拉在了安全距離之外,微微鬆了口氣,頭髮叢裡忽然就傳出小蘿蔔嚶嚶的哭泣聲,聽上去傷心極了。
“嗚嗚……嗚嗚!!”
她有些抱歉,也有點不耐煩,忍不住皺眉喝道:“別哭了!你這不是還在麼,還沒有灰飛煙滅呢!你貢獻了百餘年的低微修爲,讓我逃出生天,我以後一定助你修煉,讓你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修爲,可好?”
小蘿蔔被她語氣中的不耐煩嚇得哽住了喉,不敢再哭了。
只能將自己的一縷清魂纏繞在她的一根頭髮絲上,隨着她往前疾奔,四周風聲激烈,他好幾次差點沒抓牢被吹跑。
等到眼前的場景變得清晰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大黑了,小蘿蔔作爲一縷魂魄,在黑夜裡遠比大白天要自在得多,氣息漸漸地變得沉穩一些,從頭髮叢裡探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城池,問玉瑤:“這是哪裡啊?”
玉瑤落進了羅城中,給玉絕樓的門衆留下訊號,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最起碼就算元成追到羅城,有玉絕樓的好手們在,她也有充裕的時間逃回玉絕樓,只要回去了。還怕元成打上玉絕樓不成?
“這裡是大齊國的羅城。”
“大齊國?這裡是人間?”
小蘿蔔鬆開了她的頭髮絲,在她頭頂四處飄飄蕩蕩,對人間的一切都很喜歡。
玉瑤看着他乳白色的魂魄漸漸地成了型,居然還是個白白胖胖的蘿蔔造型,心下忍不住就有些軟了。
小蘿蔔撒歡似的在她四周飄來蕩去,突然,身影一晃,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似的,嗖地一下又鑽到玉瑤的頭髮叢裡。
“嚶嚶……有好多鬼,會不會吃我?”
玉瑤失笑,這羅城剛經歷戰事,孤魂野鬼的確不少,可惜她並不害怕。
她想不到小蘿蔔的膽子會是這麼的小:“你好歹是個蘿蔔精的魂魄,要吃,也是你吃了他們,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小蘿蔔嚇得瑟瑟發抖,卻是死活不肯再出來了。
他活了上百年,一直走的就是個以和爲貴的路線,冷不丁地遇到凶神惡煞的野鬼們,他覺得自己還是追求和諧,躲起來比較好!
玉瑤雖然吃了他,可畢竟保住了他的魂魄,還把他帶出了降妖陣,他覺得,從與人爲善的角度來看這件事,他可以選擇原諒玉瑤,以後就跟在玉瑤身邊好了!
玉瑤也不勉強他,飛速地到了高元儀的鎮南將軍府,看着整座府邸燈火輝煌的模樣,悄悄給自己捏了個隱身訣,從大門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已經是上半夜了,夏季的夜晚來得有些晚,可也已經全黑,整座將軍府卻還是那麼喧囂,隱隱地,有幾分陰森的鬼氣在這裡迴盪着,讓她忍不住聯想到死亡。
她一路輕飄飄地進了燈火最輝煌的大堂。
有一個黑衣黑褲看上去神情肅穆的男子拎着彎刀,身後跟着四名同樣裝扮的男人,跟在高元儀的身後正要走出大廳。
領頭那個黑衣人沉聲跟高元儀說了句:“屍體暫時用冰塊鎮着的?”
“是。可畢竟是盛夏,這麼拿冰塊鎮着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整個羅城富戶們家中的冰塊差不多都被徵集了過來,好不容易撐到特使大人您趕來,等您查驗完了屍體,我就要按照他生前的願望,將屍骨火化了纔好!”
玉瑤腳步一頓,心裡頓時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屍體火化?
她怎麼記得孟永安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死了之後要燒成灰,不留一絲痕跡?
她怔怔地站定了腳步,看着高元儀一行人走遠,想了想,神使鬼差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會客大廳一路往後院走,書房一腳的一處廂房,此時被佈置成了簡易的靈堂,門口掛着慘白的燈籠,在暗夜裡,看上去像極了地獄之門引路的鬼火。
玉瑤看着他們一步步走進靈堂去,她站在門外的青石地板上,久久地挪不動道。
頭髮叢裡傳來小蘿蔔的說話聲,帶着疑惑:“他們爲什麼要把那個人的屍身冰鎮了?是要留着吃嗎?”
玉瑤心口驟然一縮,瘋狂地擡步朝靈堂裡撲了過去。
她自己突然間衝破了隱身訣,顯出了倉皇的身形來,將靈堂裡的人個個嚇了個不輕,特使本身是新帝孟永琰身邊的密衛,最近正巧在羅城附近查案,得了孟永琰的傳信,讓他來羅城查驗孟永安的屍身是否屬實,快馬加鞭飛奔過來,哪知道還沒掀開孟永安身上的棺材蓋子呢,就遇上了刺客。
“刺客!有刺客!”
高元儀在一邊卻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心下居然還有些惻隱,畢竟玉瑤對孟永安可算是真愛了!
“玉瑤仙子,你夜闖將軍府,要做什麼?”
玉瑤一揮袖子,磅礴的靈力將特使一行五人齊齊地撞飛出去,好在五人都是高手,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也在半空中穩住了身形,落在了院子裡。
玉瑤趁機衝到了孟永安的屍身邊。
薄皮棺材裡,孟永安穿着一身劣質的黑色長衫,臉色蒼白中帶着死氣的青灰,雙眸閉着,只能看到狹長的眼縫和濃黑纖長的睫毛。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可是她知道,孟永安是真的死了。否則,按照他的性子,絕不肯穿這樣劣質的衣物鞋子,幼年窮困潦倒受盡欺凌,長大後,他就再不允許自己在衣食住行上吃虧。
而他如今穿着劣質的衣服,躺在溼噠噠的冰塊上。
“永安……”
她彎着腰,身形都有些佝僂了。
“你死了!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又有什麼意義!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意義?!”
她霍地伸出手抓住了孟永安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從棺材裡拎了出來,抱在了懷裡!
她像是被人剜了心臟一般,仰天長嚎起來。
她和妖鬥,和人鬥,和同門斗,和元成鬥,都贏了。卻唯獨和命鬥,輸得這麼徹底!
她和孟永安纔在一起多久?爲什麼上蒼連這點讓他們好好相愛的時間都不給?
“永安!永安!!!!”
她仰天大笑半晌,又開始崩潰地大哭,聽上去像是瘋子一般,高元儀和五名特使對視一眼。幾人一起擡步進了靈堂。
“玉瑤仙子,永安郡王已經病逝,死者爲大,還是讓特使大人驗明正身之後,讓他安息了吧?”
玉瑤卻只是抱着孟永安的屍體,蹲在棺材邊的地上,毫無形象地大哭着,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在危險地靠近!
領頭的特使看着玉瑤的身影,自然也知道玉瑤仙子的身份,可惜,他自認爲作爲一名高貴的朝廷命官,和這些江湖草莽是不需要客氣的,他拎着彎刀,悄聲奔近,舉刀就朝玉瑤的脖子砍去!
鋒利的刀刃只到了玉瑤的頭頂,就陡然當地一聲,停住了!
玉瑤的護身罡氣不用她調動,自發地攔住了攻擊,將特使整個人都彈開了。
強大的罡氣將特使彈飛,他怪叫一聲,手裡的彎刀脫手飛出去,他撞在了靈堂一邊的牆壁上,噗地一聲落地,昏迷不醒了。
高元儀看着這一幕,也立即誇張地朝其餘四名特使說道:“永安郡王一死,她也會瘋掉了!咱們不是她的對手!她要是把屍體帶走,咱們估計也攔不住……”
玉瑤哭得撕心裂肺,腦中一片空白,忽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清醒了一些:對啊,她可以把永安的屍體帶走的!
她漸漸地停了哭泣,忽然擡手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抱着孟永安的屍體,站起身來。
孟永安瘦弱的身子像是乾瘦的嬰兒被她打橫抱起來,她轉過頭,一雙眼眸看上去亮晶晶,還真是有幾分瘋狂的模樣。
“多謝你將他的屍身保存得這麼好!他是中毒死的,是誰下的毒?”
高元儀淡淡地答道:“他是自己服毒自盡的,說是不能讓陛下下手,要氣一氣陛下!”
玉瑤心口一疼,是啊,這的確是孟永安會做的事情。
她體內的靈氣在四處亂竄,怒氣,悲傷,像是龍捲風,將她平靜的靈氣徹底攪亂了。
她在走火入魔的邊緣掙扎。
她忽然低頭吐了口血,盡數落在了孟永安的身上,嚇得她險些鬆了手。
“永安,對不起!永安,都是我的錯!”
她看着孟永安平靜的臉,忍不住滿心的絕望,她多麼希望他此時能睜開眼睛,皺着眉不耐地看着她,問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是啊,怎麼這麼不小心,讓他徹底死掉了?
這一切,都是因爲……
都是雬璃!!
她霍地擡起頭,瞪着高元儀:“雬璃呢?”
高元儀也不打算幫着雬璃隱瞞行蹤,完全沒必要。
“他們走了。”
“走了?走去哪裡了?”
“說是回什麼北冥!”
玉瑤臉色頓時一變。
仙妖不兩立,可是一旦妖物回了他們的領土不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修仙宗門也不能打破井水不犯河水的約定找上門冒犯。
他倒是躲得及時。
她低頭看着孟永安的臉色,卻陡然自責起來:“我怎麼能先想着報仇呢?!我會找回你的魂魄,讓你復活!”
高元儀看着她抱着屍體一步步朝門口走來,倒是連拼力阻攔的姿態都懶得做,自覺地轉身讓開了。
從私心裡講,他對孟永安的叛國行爲雖然不?,可對他的身世又的確帶了幾分憐憫,又加上欣賞孟永安的才智,此時既然人都死了,讓他回到心愛之人的懷抱,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四名特使守在門口,見高元儀不阻攔,也不敢貿然動手,只能滿身防備地後退,眼睜睜地看着玉瑤抱着孟永安的屍體走出了靈堂,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一名特使轉身去扶起受傷的頭頭,氣急敗壞地朝高元儀問:“府中有大夫嗎?”
高元儀心下暗暗發笑,卻是一臉的擔憂惶恐,轉身帶着幾人去了前廳,咋咋呼呼地讓管家派人去請大夫爲特使診治。
忙活到下半夜,整座將軍府才總算安寧下來。
他褪去一身的鎧甲回了書房,正要歇息,卻透過窗子看到對側小院子里居然還有燈光。
柳青還沒睡?
他想了想,轉身出了書房,分花拂柳到了小院門口,院門居然都沒關。
這丫頭,是吃準了這將軍府裡沒人敢對她做什麼,往日裡居然連門都不關。
他無奈地失笑,擡步走進去,就聽到柳青正哼着輕巧的小調。
窗口倒映着她的身影,正低着頭繡花呢。
他站在院子裡。看着窗紙上的倒影,這段時間以來的焦躁,疲憊,不安頓時都沒了。
孟永安服毒自盡,屍體如今都被玉瑤劫走了,孟永琰就算要斥責他,他也認了。
他手握鎮南軍,忠心又是毋庸置疑,孟永琰頂多罰俸罷了,還能真把他怎麼樣?
柳青繡着繡着,忽然覺得窗外好像有一道視線黏在她的身上,下意識地停了手裡的動作,推了窗子看出去。
還真的看到了院子裡的高元儀。
兩人隔着窗子笑了笑。她輕輕關好了窗子,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裡一絲風都沒有,天氣很悶熱,好在到了半夜氣溫沒那麼火燒火燎的了,柳青走到他身前,忍不住抽了抽?子,輕聲問:“一身臭汗,怎麼不洗漱了睡覺?”
高元儀笑了笑,朝她又走了兩步,輕輕低下頭:“想來看看你了,剛纔玉瑤仙子過來劫走了永安郡王的屍身?”
柳青:“嘖,真來了?”
高元儀看她一副早知道會這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又走了兩步,直到進無可進,才展開雙臂將她抱在了懷裡:“不擔心?”
柳青如今和他擁抱還是有些不知道雙手雙腳該往哪裡放,花了一會兒功夫才軟了身子靠在他胸膛上,淡淡地問:“需要擔心?”
“不需要。”
“嗯。”
兩人多餘的廢話沒有多說。
高元儀卻覺得高興,合適的人就是這樣的吧,不用瞎猜,不用費心多話,只要幾個簡單的字句,幾個動作,她就都懂了。
他忽然很感激命運讓他避開了不合適的人,才遇到最適合自己的這一個。
“青兒,我向京中遞了摺子。請求徹查柳家滅門案,可能近期要派人護送你入京配合調查,我打點了關係,永安郡王一死,這一次,柳家滅門案八成能按照我們的預期結案。”
“柳家的商鋪恐怕不能全部拿回來吧?”
“總要讓戶部拿點甜頭。”
柳青點點頭,她是個明白人,知道這裡面會有貓膩,也不着急。
“只要我能拿回柳家的繡樓就夠了。”
高元儀低頭看她一眼,越發覺得這樣通透的女子真是讓他省心又安心,忍不住低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放心,繡樓還在,我知道那是柳家的根本。自然要費盡一切心力拿回來的!”
柳青被吻了一下就有些心跳加速了,看着他的下巴,忍不住問:“元儀,我們的婚事……”
他眸光亮亮地低頭看她:“怎麼了?”
“蘇家如今是外戚,高家也水漲船高,你是高家僅剩的嫡子,而我……我們的婚事,陛下和皇后那裡,恐怕沒那麼容易……”
高元儀失笑:“放心,當年陛下答應過我,我的婚事全由我自己做主!”
“可畢竟口說無憑。”
高元儀微微皺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鬆開了懷抱,鄭重地捏住她瘦削的肩膀:“你信我,婚事有我來籌謀,你是高家唯一的主母,再沒有旁人!青兒,我認定了你,和你有了承諾,必然不會背信棄義辜負你,你要對我有信心!”
柳青原本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成親守着柳家的產業過活的,可是如今有了高元儀的心意,她忍不住想要更多,一旦動了心,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
她也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只有默默地點頭應了:“好!”
高元儀低頭看着她,只覺得在月色裡看去。柳青美得讓他情動,可是一想到聘則爲妻奔爲妾,他不想委屈了柳青。
他不是雬璃那種大妖怪不用在乎俗世眼光。
他能做的,是在符合規矩的前提下,儘量對柳青好。
他低頭又在柳青的額頭吻了一下,轉身離開……
…………
玉瑤抱着孟永安的屍體一路去了羅城外郭中的一處荒草坡,那裡常年有死後沒有超度的冤魂出沒。
她要尋找孟永安的魂魄,就要找小鬼引路。
荒草坡上只有野狗在撕扯着不知名的肉,時不時地嗷嗚一聲,看到有人來,嚇得四下裡散開跑遠了。
荒草坡的一邊,就是羅城最大的義莊。
暫時來不及收斂的屍身或者沒人安葬的屍體都安放在這裡,只是剩餘的棺材不多。大多都是用破草蓆輕率地卷巴卷巴扔在了地上。
整個義莊陰風慘慘,有冤魂盤旋不去,看到有人來,一個個肆虐起來,有鬼火晃晃悠悠,順着玉瑤行動的方向飄來。
她的護身罡氣震散了幾個膽子大的鬼魂,立即將整個義莊裡,藏在各個角落裡的孤魂野鬼都激出來了,紛紛嚎哭着要跑!
她立即尋着鬼氣抓住了一個陰氣最重的女鬼。
女鬼做一副披頭散髮滿臉鮮血的形狀,朝着她齜牙咧嘴,想靠着外表嚇死玉瑤,然而並不湊效,倒是被玉瑤拎住脖子照着腦瓜子毫不留情地甩了幾個耳刮子。
每一個耳光都帶着靈氣。女鬼被扇得幾乎魂飛魄散,連鬼臉都不敢做了,急忙求饒,尖着嗓子哭喊着:“求求您,饒了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隻是想混個肚飽……”
臺詞沒說完就被玉瑤捏住了嗓子。
“少廢話,陰界入口在哪裡?”
女鬼一哆嗦:“什麼……什麼陰界入口,我……”
“我知道你是從陰界跑出來的……你要是告訴我怎麼入陰界,我讓你繼續在這裡吞噬別的鬼魂修煉!要是不告訴我,現在就魂飛魄散,連輪迴都省了!你自己考慮一下!”
女鬼苦着臉,由於一臉猙獰,這哭臉就做得分外恐怖。嚶嚶地哭了起來。
玉瑤只對小蘿蔔的哭聲還有點耐心,聽到女鬼也想一哭二鬧三上吊,立即不耐煩地捏了個訣,手上白光一閃。
女鬼立即嚇得尖叫起來:“我告訴你!我這就告訴你!”
說完,哭哭啼啼地給玉瑤指了指方向:“城外那個方向,一直走,直到你看到一顆大柳樹,柳樹的樹幹上有個人臉模樣的疤痕,柳樹後面有口井,你去那井裡一看就知道了!”
玉瑤點點頭,鬆開她,只是在鬆手之前,順便在女鬼渾身畫了道符。
女鬼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忽然間變成了有實質。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腳,居然真的能看得真真切切了。
“這……”
“你幫我在這裡守着我相公的屍體,如果我回來之前你走了,只要我一句咒語,你就會魂飛魄散!”
女鬼苦着臉,要哭,可是轉念一喜,看着孟永安的身子兩眼放光。
她雖然是個女鬼,可也能借屍還魂的啊,孟永安雖然是個男的,她卻完全不介意的。
玉瑤看見她的眼神,冷笑一聲,慢悠悠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自己的血光,在孟永安的屍身上畫了一道符,紅光一閃,符咒隱沒在他的屍身中。
“任何妄圖靠近他屍身的鬼魂,下場不用我明說了吧?”
女鬼這回倒是真的想哭了。
玉瑤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毫不遲疑地走了。
但願還來得及!
…………
章妍和雬璃在樹屋裡廝混了一兩日,就下了浮山,抱着祖羽去了妖王殿,祖羽看見了小紅,立即拋棄了自己爹孃,嘰嘰呱呱地纏着小紅不放手,小紅沒辦法,只有抱着他在妖界四下裡亂逛亂玩起來。
雬璃和章妍不用帶熊孩子倒是樂得輕鬆。
章妍甚至看着祖羽的小小身影消失。忍不住轉頭朝雬璃齜牙笑了句:“要是這孩子就這麼被拐賣了就好了!”
雬璃扶額,看着她苦笑:“孩子話!”
她牽着雬璃的手,被請進了九寒的大殿,梓嫣也在,還有一個看上去精瘦,神情有些猥瑣的男子,不知道什麼來路。
“他們來了,你繼續說……”
九寒擺擺手,雬璃和章妍立即自覺地在大殿兩側坐好,看着那個猥瑣男子,章妍眯了眯眼,她這麼仔細一看,居然能看出來這男子的原身居然是一隻穿山甲!
穿山甲先生恭恭敬敬地朝雬璃一躬身。朗聲說道:“我隱藏行跡,查探了許久,終於查到了,三清宗的降妖陣這幾百年來關押了無數的妖物,居然盡數不見了!別說那些妖物的屍身,就連妖氣都沒有一絲殘留!降妖陣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被關押在裡面的妖物給破了,現在這件事情眼看着瞞不住了。”
九寒臉上很不好看:“降妖陣的妖不說上萬,總也是上千了的,怎麼會就這麼都沒了?陰界連他們的魂魄都沒有?”
穿山甲說到這裡纔是最義憤填膺的時候:“這纔是最奇怪的,按理說,這些妖怪就算是死了,魂魄應該留在降妖陣中,破陣之時應該都逃出來的!可是如今一絲魂魄都沒有!大王,要不要將那個叫烏毅的小貓妖叫來問問怎麼回事?”
九寒搖搖頭,有些惋惜:“他失了內丹,神智不知爲何也不清醒了,如今只是一隻普通的貓,眼看着要壽終正寢,這時候叫他來,也問不出什麼!”
章妍在一邊聽得一怔:“烏毅瘋了?”
“沒錯,他清醒過來之後就失了神智,不知道在人間遭遇過什麼。”
在場衆人聯想到降妖陣中憑空消失的近千隻妖怪,紛紛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元成仙尊難道不僅要布劫龍焚陽陣,還是個邪修?”
一邊的彌上忍不住問。
九寒一怔,轉念一想。不寒而慄。
沒錯,如果元成走上了邪修的道路,修煉了什麼邪門歪道的功法,憑空消失的內丹和妖怪魂魄,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件事情自然要跟三清宗討個說法!”梓嫣站起身,看着九寒,“父王,這一次,是這些宗門存心跟妖界過不去,咱們要息事寧人,遲早會被人打上門來!父王……”
九寒支撐着整個妖界,不能離開妖界。
他皺着眉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隨即轉頭看着雬璃:“你向來穩重。這件事,你怎麼看?”
雬璃轉頭和章妍對視一眼,隨即轉頭看九寒:“我和梓嫣的想法一致,我的內丹也在三清宗,既然這個當時第一宗門也做了這種歪門邪道的事情,咱們總要去搞搞破壞才行!”
章妍在一邊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搞破壞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拿了雬璃的內丹,總要付出些代價,她老公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佔爲己有了?他渾身每一寸肌膚都是她的!
穿山甲聽到這裡,也定了心。
他也是支持戰,反對和。
有些人類太貪心,總要給點教訓才行!
“大王,五日之後,元成仙尊一定會設陣!”他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人家在五日之後,會有天狗食日,到時候陰陽反轉,世間遍佈陰鬼之氣,正是設下劫龍焚陽陣的大好時候!”